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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徐恒山他們灰溜溜狼狽的逃離南城之後,一回到家裏,便将房門緊緊地關了起來,生怕後頭會冒出幾個官差來。
徐立花臉色還是蒼白沒有血色的,神情也還是恍恍惚惚的,甚至還在低聲啜泣,顯然還沒有從剛才寧修遠要報官的威脅中緩過神來,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寧恒山眉頭緊鎖,将手背在身後在不大的屋子裏走來走去的,來來回回好幾趟之後,臉色越發難看,突然地,他停了下來,随後将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哭什麽哭,要不是你當時跑去找那臭小子,甚至鬼迷心竅的還動手去推他,今日怎麽會弄成如此局面!”他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要不是這敗家娘們,寧修遠怎麽會對他們如此?
徐立花被這一聲震的回過神來,對上自家當家的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她頓時什麽害怕都沒有了。
雙手叉着腰,眉毛倒豎,徐立花挺胸大聲回道:“都怪我嗎都怪我嗎?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你說說,你們哪個是甘心看着寧修遠那臭小子住在那宅子裏享受的,啊!?好了,現在出了事,便都怪我一個了?”
寧恒山被噎了一句,臉色幾經變化,随即聲音又拔高了好幾度:“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沉不住氣,現在那宅子早就到手了……”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起架來,讓坐在中間的寧昌吉煩躁的不得了,他坐了一會,終究忍不住站起來,順便踢飛了一把凳子,凳子撞到門上,‘砰’的一聲又掉到了地上。
“你們兩個吵夠了沒?就知道争吵,你們是覺得吵一吵那宅子和酒樓就能自己跑到你們手裏了?”
徐立花跟寧恒山被吼的同時愣住,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停下了彼此對罵,雙方重新坐了下來。
寧昌吉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見他們終于消停下來,便将聲音放低下來,繼續說道,“你們兩個現在争吵有什麽用,還不如停下來想想,要怎麽辦才能從寧修遠那小子手裏拿到酒樓和宅子,我是絕對不會就這麽罷手的,那酒樓我是要定了。”
“難不成我就甘心啊,可是現在還能怎麽辦。”徐立花咬牙切齒的,心裏後悔的要死,“那小兔崽子拿着衙門威脅我們,若是我們還敢打他的主意,到時候他真的去衙門告我怎麽辦,我可不要坐牢。”她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
徐立花回想起剛才寧修遠看她的眼神,簡直跟看死物是沒什麽兩樣的,不禁打了個哆嗦,真的太可怕了。
提起這個,寧恒山便更加氣憤,他狠狠地瞪了徐立花一眼,但是礙于寧昌吉在,當着兒子的面罵他的娘親并不好,所以便将其忍了下來。
“昌吉啊,你有什麽好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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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
寧昌吉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突然,似乎是想起什麽,他手握成拳頭,在桌子上用力砸了一下,惡狠狠道:“我們都被寧修遠那臭小子給欺騙了,他根本就是拿報官唬我們的。”
徐立花一聽,連忙站了起來,着急的問道:“你說啥,你說寧修遠那小兔崽子是唬我們的?”
“是的。”他才想起來,若是他那堂弟真的要告徐立花的話,是要先挨板子的!
寧恒山也站了起來,問道:“昌吉啊,這話怎麽說?修遠那小子剛才那架勢可不像是在唬我們的啊。”
“爹,你難道忘記了,寧修遠要告我們,可是要先挨一頓板子的。”就寧修遠那副身子骨,挨上官差那十個板子後還能不能有口氣都是問題。
寧恒山聽了仔細一想,果然被他回想起來了,頓時怒火滔天,一時之間竟然把喝水的茶杯給摔地上去了。
“那個小兔崽子!”
“你摔杯子作甚,這一個可要十幾文錢呢。”徐立花不贊同地看了寧恒山一眼,連忙蹲下,開始收拾碎掉的瓷片,一臉心疼。
等到收拾好了,徐立花這才站起來,說道:“昌吉啊,你說要不我跟你爹再去鬧鬧?既然那小兔崽子是在唬我們,那我們就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寧昌吉皺眉,擺擺手道:“再去鬧又有什麽用,經過這次之後,這會兒我們都已經成為全南城百姓的笑話了,要是再去,根本就不需要寧修遠出手,他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們給淹死。”
“那、那要咋辦?”徐立花從來都是個不怕人家說的,她潑辣慣了根本不怕被人指指點點,要是真的有人敢說她什麽,她就敢叉腰罵回去,這會聽到寧昌吉這麽說,有些呆住。
“咋辦?”寧昌吉翻了個白眼,說道:“等着,等過一段時間,這事情平淡下去再說。”
聽到這樣的答案,徐立花很不甘心,但是她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于是她心裏怒火越燒越旺,一字一句的喊了一聲寧修遠,那猙獰的模樣,幾乎是要把寧修遠這個人咬碎了吞進去。
********
雖然讓徐立花他們鬧騰了一陣子,但是索性并沒有影響到酒樓的生意,到了午飯時間,客人依舊絡繹不絕。
有些常來的客人甚至在看到寧修遠的時候,還會出言安慰關心幾句,寧修遠會一一回以真誠的笑意,卻不正面回答他們。
大家見狀,也不再提及,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本來就是外人,也不能摻和到人家的家事裏頭去。
廚房依舊是忙得不可開交,讓徐淵找的學徒還沒有人影,所以幾道招牌菜依舊還是只有寧修遠跟沈三兩個人在做。
兩人都忙得恨不得自己再多生出幾雙手來,這樣才不會那麽手忙腳亂的。
倒是沈三還忙裏偷閑的發現了自家師傅跟墨凡禦之間的相處似乎比以往更加好了些。不是說曾經兩人相處的不好,只是今日,兩人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好像都帶上了旁人無法參與的默契和暖意,讓他有些驚訝罷了。
不過沈三并沒有多好奇,所以只是驚訝完了之後,便專心地繼續自己手上的活了,他很珍惜這個機會,能夠學會這些菜品,已經讓他很滿足。
—
忙碌的晌午飯時間過去,寧修遠才剛剛坐下來休息,就看到蘇黎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臉上還帶着焦急關切的神情。
她一看到寧修遠,就連忙朝他跑了過去,“小遠啊,徐立花和寧恒山是不是又來找你麻煩了,他們沒有欺負你吧,你有怎麽樣嗎?”她現在還記得寧修遠之前落水被就救上來的時候氣息微弱臉色發白的模樣。
拍了拍蘇黎的手,寧修遠搖搖頭,說:“蘇嬸,我沒事,當着大家的面,他們不敢做什麽的。”
上下打量了好半晌,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确認了一遍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确實是安然無恙之後,蘇黎一顆緊繃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松了一口,蘇黎道:“沒事就好。”沒人知道她聽到徐立花他們跑來酒樓鬧事的時候,有多擔心,幸好并沒有什麽事情,那兩個人也離開了,也沒有對酒樓和寧修遠造成影響。
将氣還未喘勻的蘇黎拉到二樓包廂坐下,寧修遠讓墨凡禦去幫忙倒杯茶過來,而他自己則陪着蘇黎坐着。
低垂着腦袋,寧修遠有些自責:“抱歉,蘇嬸,又讓您擔心了。”
蘇黎擡手摸了摸寧修遠的頭,語氣溫和地說道:“你這傻孩子,跟我道什麽歉呢,你并沒有做錯什麽啊。”
将泡好的茶放到蘇黎面前,墨凡禦在寧修遠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贊同道:“是的,小遠,你并沒有做錯什麽。”
并沒有掙脫墨凡禦的手,寧修遠跟他十指相扣,聽到這話,他偏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裏滿是綴滿星光點點的笑意。
蘇黎喝了一口茶水,已經覺得舒服很多。她瞧見面前兩人默契自然的模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幾番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終還是作罷。
安靜地坐了一會,蘇黎開口問道:“小遠,今日徐立花他們又來找你作甚?可是為了你這酒樓來的?”
“是的。”想起那三個人醜陋的嘴臉,寧修遠便越發厭惡,也替原主不值,同時也替原主早已經離世的爹娘不值。
這具身體的記憶清楚地讓他知道,曾經,在寧修遠的爹娘還在世的時候,對這唯一的弟弟和弟媳是有多好,不僅将他們接來一起住,同時也出銀子讓寧恒山做生意、出銀子讓寧昌吉上書塾,甚至連生活煮飯這些的家務事,都從未讓徐立花動過手……
可是,寧恒山他們一家子又是怎麽回報他們的呢?
不僅不感恩,甚至還恩将仇報,将寧昌吉惹出來的禍事全部推倒他們身上,害的寧父整日被騷擾,而他自己則帶着家人連夜逃離,全然不顧大哥一家的死活——
若不是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怎麽會導致寧修遠的父親過早離世?
若不是他們,又怎麽會讓寧修遠的母親抑郁寡歡最終也香消玉殒了呢?
這樣尚且不夠,最後還要為了自己那貪婪的心思,害的原主大冬日跌入河水中,也離開了人世。
這樣的一家人,怎麽不醜陋,簡直是面目可憎,說他們是畜生都是高看了他們。
蘇黎知道寧恒山和徐立花這兩人貪婪的性子,一旦知道這酒樓是寧修遠開的,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于是問道:“小遠,那你要如何?這酒樓是萬萬不能給他的。”
擔心寧修遠還會跟以前那般傻乎乎的,蘇黎特地叮囑。
“我知道的。”他又不傻,也不是曾經只顧着讀書的寧修遠,怎麽會将自己辛苦開起來的酒樓拱手相讓。
蘇黎欣慰地點頭,道:“這便好,嬸子還擔心你耳根子軟,被他們說道幾句就真的将酒樓給他們了。對了,小遠,你是用什麽法子讓那兩個人離開的?”她在知道徐立花他們又出現的時候便匆忙趕來了,所以也不知道後面的事情。
“我告訴過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寧修遠了,不會再被他們裝裝可憐說幾句軟話就傻乎乎的了。”寧修遠說着,停了停,随即又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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