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娘

“如今這杯中物竟然放不下了，鐘馗，以後你有酒友了”我十分感謝鐘馗，這段時間鐘馗為了我盡心盡力，我如今想來，真是汗顏。

“哈哈，以後倒是有個蹭酒的地方了。不過我還是很想念十娘的酒，只是她也來紅塵了斷前緣，真是麻煩”鐘馗仰頭幹掉一杯，臉上十分擔憂。

十娘乃是我故友，當年酆都之中多虧十娘照顧，如今聽到她來紅塵，自然十分心動，想去看看。

“十娘在哪，我還真想她”我擱下酒杯，朝着鐘馗問道。

鐘馗一笑，指了指前方的茶樓，我順着望去，果然看着茶樓上聚集着一團銀輝之氣，正是十娘的護體之氣。

“那我去了，你也放心吧，我沒事，十娘本事不小，也不會有事的”我提着一個酒壇就跟鐘馗告辭，朝着茶樓晃去。走到樓下，突然聽見鐘馗一聲大喊“哎，酒錢你還沒付呢？”

我忍不住的笑了笑，舉着酒壇子朝着樓上伸出頭的鐘馗晃了晃，上下嘴唇一碰“謝了”一想到鐘馗此時的樣子，我越發笑得開心了。

十娘坐在茶樓二樓靠欄杆的位置，十分醒目，我提着酒壇就走了上去。

十娘正端着茶杯看着喧鬧的大街上，清秀的面容帶着淺淺的笑。我微微蹙眉，若不是那一團護體之氣，我還真不敢認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子就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十娘。

緩過神來，我直接一屁股坐在十娘對面，與回頭來的十娘相視一笑。

“十娘，你怎麽能離開客棧？那過路的豈不是很可憐，沒了你的飯菜，怎麽走過那漫長的一條路？”提着酒壺給我茶杯裏倒了滿滿一杯酒，開始一口一口的淺嘗。

十娘蹙眉看着我，帶着幾分不解道“幾年不見，紫昙你怎麽學會了喝酒，還把酒當水喝。我見你似乎動了情，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微微一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突然發現酒的味道不錯，便舍不得放下了，至于動情，十娘你看我是那種自毀修行的妖嗎？我可是快要成仙了，怎麽會踏入紅塵情障？”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虛不已，但是細細想，本該如此不是嗎？

“紫昙，你少瞞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十娘顯然是不信的，雖然與我相交不久，但是我的性子十娘是很清楚，若是沒什麽事情，斷然不會有這麽大的改變。

“別說我了，可是我先問你的，你怎麽跑出來了？”我不想多談我的事，生硬的将話頭轉了回去。

十娘黯然，無奈的蔑了我一眼，道“我來還我的冤孽債，你看對面酒樓的那位少東家，他就是我的債主，這一世他喚齊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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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朝着對面看去，心中有所觸動，只是不知道這冤孽債究竟是個什麽債？那位少東家正在櫃上打算盤，極其認真。齊佑長得風度翩翩，眉宇之間一股正氣，但是渾身上下卻是怨氣，怨氣纏身，似乎是福薄被戗之命。

我不自覺的微微蹙眉，疑惑且擔憂的說道“冤孽債，十娘，他有命定的劫數，你豈能擅自更改，這是犯了天條的。”

十娘淺淺一笑，眼中帶着深深的愧疚和無奈道“欠債總歸要還，他已經受了不少的苦，我不能看着他過了這場劫難還要受輪回之苦。”

“你準備怎麽還，你想擅自更改天命嗎？十娘，你有沒有想過，這會有什麽下場？”我早已經将十娘引為知己好友，如何能眼睜睜的看着十娘去犯險？

十娘堅定的看着我，若無其事的道“你放心，我還有未了之事，斷然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好了，我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那麽紫昙，你呢？上次相見我觀你天劫就将至了，為什麽幾年後，你的天劫之氣反而有轉淡的苗頭，你到底出了什麽事？”

終究還是沒躲過，我只能嘆氣，沒想到十娘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好忽悠的主。我唯恐十娘看出什麽，擡眸看向別處，道“我大概是入了情劫”

十娘大驚，卻見我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十娘一急，道“紫昙，情劫不是你該碰的東西，會讓你萬劫不複的！”

我朝着十娘安撫一笑，頗有些玩味的支着頭看向十娘，道“十娘，你素來性子寡淡，能見你為我如此失分寸，我真是收獲不小啊？”

十娘見我如此模樣，氣笑不得，只當我是鐵了心要往情劫裏鑽。千言萬語的勸慰之言就在心裏，卻已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也尚且不能自救，有如何能救他人。

“罷了，既然是劫數，紫昙，我便只能祝你好運了！”十娘想開了，我便回以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我再次将杯中酒添滿，朝着十娘舉杯，道“你我如今都是在紅塵中厮混，我也祝你早日了解心願。”

十娘端起茶杯與我碰杯，難得豪爽的一飲而盡。只是有點虧，我喝的酒，她喝的茶，好在如今我酒量也不懼。

既然話已經說完，我也不好耽誤十娘，喝完酒便跟十娘辭別。下了茶樓還轉道去了對面酒樓要了不少酒，幫十娘看看這個少東家，而後擡頭朝着十娘一笑，往日升處離去。

萬丈紅塵，我從一丈跳入另一丈，看着世間的人因愛癡纏，因愛成仇，久而久之竟然生出幾分不甘，也生出幾分疲倦。

我游離浪蕩，不知從何時竟然跳出了紅塵，走到了仙山深處-搖山。搖山上住的神仙我正好認識，誤闖仙山也能免了一份罪過，可此時我卻不怎麽願意看見他，我正準備離去，卻被幾縷紅線擋住了去路。

“小昙花，你怎麽來了，這來了怎麽又走了？”幾縷紅線被抽走，我轉身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來人。

月老身形如影，晃得眼花的瞬間便站定在我面前，撸着潔白的胡子笑嘻嘻的看着我。月老一身白衣從頭白到了尾，雖然須發皆白，但是一張年逾五十的臉卻光潔如鵝蛋一般嫩。

我朝着月老作揖，勉強的擠出了幾分笑“小妖紫昙，見過月老，一時魯莽，誤闖仙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