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喜爹

院中熱鬧的吃喝了起來，我躺在屋頂，豎着耳朵聽八卦。

“沒想到這童養婿還真的娶了孫員外的小孫女，不過這臉也算是丢盡了”

“誰說不是呢？自古只聽說童養媳，還沒見着過童養婿，這真是個大笑話”

“我看那孫小姐也不怎麽喜歡這個童養婿，聽說前些日子還鬧着要私奔呢？”

“真的假的？孫小姐看中誰了，怎麽今天還跟童養婿成婚了？”

“我聽說啊，真的是聽說，好像孫小姐跟別人搞大了肚子，眼看着就遮不住了，才同意成婚的”

“難怪我覺得那個婚服有點大，我還以為孫小姐長胖了，原來是有喜了！這童養婿也真是可憐，面子裏子丢的所剩無幾，現在還幫別人養孩子，真是倒了血黴了”

“哎，你們說如果孫小姐真的看上了別人，怎麽不跟那個人成親，反而嫁給這個童養婿呢？孫老爺可是把孫小姐寵上天了，孫小姐喜歡的人，孫老爺怎麽會不同意呢？”

“誰知道啊，反正這些富貴人家內裏髒的很，誰知道人家是怎麽想的？”

我摸了摸鼻子，想起那個新娘子肚裏的孩子，覺得十分有意思。不過八卦這種事，道聽途說，聽個熱鬧就夠了，誰管他真假。何況跟我沒什麽幹系，我權當解悶。

婚禮的宴席從中午到晚上，應酬賓客的一直都是孫老爺和管家，作為新郎的人除了拜天地出現過，再也沒露面。

夜裏，終于安靜了，我正準備也撤了，突然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滾出去，誰準你碰我，你還真當自己是姑爺了？我告訴你，本小姐就是看上豬，看上狗，也不會看上你....”乒鈴乓啷的又是一頓砸，聽得我都有些心疼那些瓷器了。

“小姐，我不敢碰你，我只是想給你蓋蓋被子，你現在有身孕，不能受涼。”溫溫吞吞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雖然聲音很好聽，但是說出的話實在很沒有氣概。

“你給我滾出去，本小姐不需要你照顧。從今以後，不許出現在本小姐面前。陳媽，把他轟出去...”

“哎，小姐，可千萬別動氣，傷身”婆子聲情并茂的勸說後，轉頭變了臉朝着一旁的新郎官冷冷的說道“小姑爺，小姐累了，小姑爺還是回你房間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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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新郎官低着頭走出新房，繞過園林，朝着外院走去。

我看着這個憋屈的新郎，無奈的嘆氣。這出戲比話本子還精彩，看的我都有點同情新郎官了。

新郎官走到一處池塘，慢悠悠的坐了下去，對着水面的倒影看着自己愁眉苦臉的樣，苦澀的笑了笑。我看着他坐在池邊，以為他憋屈得想要輕生，忙着跟了過去，餘光看見了池面的倒影。

水面的倒影很模糊，特別是在這樣的夜色下，更是不甚清晰。但是熟記在內心深處的五官，即便是對着渾濁的水，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他瘦了，五官甚至都有點變形的突出。眉眼間全是哀愁，比起戲本上形容的閨閣女子都哀怨。黝黑的肌膚泛着光，跟混了水的泥土一個樣。但是即便是這樣，我也能一眼認出來，他是東來。

我頹然的後退一步，腳踩在枯枝上，吓得他驚恐的轉身，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天才喃喃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我顧不得深究為什麽隐身術失效，也顧不得自己露了行跡，只驚訝的望着他，道“你認識我？”

他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你，但是我夢見你很多次，今天你又入我夢了？”

我傻呵呵的笑了笑，點點頭，道“對，我入你的夢了，你還好嗎？”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朝着我揚起一抹笑，道“我很好，今天我成親了，新娘子很漂亮。而且她還有喜了，過不了多久，我就當爹了！”

我突然鼻頭一酸，苦澀的笑了笑，道“你怎麽這麽傻，何苦如此委屈自己？”今天聽到的一切我都當跟我沒關系，故而一笑置之。但是現在，我想起那些，心卻疼得難以呼吸。

“你別哭啊，我真的沒事！其實我很開心，雖然你為我流眼淚我很心疼，但是我很高興你一直陪着我，讓我不再孤單。”粗糙的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淚珠，神情溫柔而深情，我差點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這樣的東來太陌生了，就像是我中的那些幻術一樣不真實。但是我心裏清楚，這不是幻術，他是真的溫柔多情的看着我。

“你想我一直陪着你嗎？不止是在夢中！”我拉下臉頰上的手，心疼的看着那雙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掌，差點忍不住又要哭了。

“真的可以嗎？不，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謝謝你....”他黯然的低下頭，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變成悵然。

我雙手捧起他的腦袋，定定的看着他，道“我說的是真的，從今天開始，我會一直陪着你，但是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除了你，他們誰都看不見我。”

點點光亮再次彙集在他的眼中，閃爍着光輝和神采“好，我答應你！”

“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我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将他送回房間。東來的房間很好找，因為我太熟悉他的氣味。

看着東來安靜的睡在那，我拎着酒壺使勁的灌了幾口酒。

“你終于出現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陛下為了找你，差點要去九重天了。”鐘馗帶着凜凜狂風席卷而來，眼中閃爍着熊熊烈火。

我翻手變出一壇子女兒紅遞給鐘馗，朝着他讨好的笑了笑“抱歉，我因為一點不能說的原因，暫時消失了一段時間，讓你們操心了。”我不敢将桃林的事情說出來，不是怕鐘馗知道，而是怕這件事萬一扯上鐘馗。那個青衣男子神出鬼沒，我不想鐘馗被牽扯進去。

鐘馗僵着臉圍着我繞了幾圈，大驚小怪的說道“你的仙氣怎麽長出來了，可是你的修為沒什麽變化啊！”

我再次歉意的笑了笑，今兒鐘馗的問題，我基本都答不了“抱歉，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不過，如你所見，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