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大仙

鐘馗不甚在意我的隐瞞，大咧咧的坐了下來，道“你沒事就好，哎，總算了我一件心中大事了”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東來不是喝了孟婆湯，不記得前世了嗎？為什麽他今天會說在夢裏夢見我，還對我很熱情？”我沒有接鐘馗的話，反而是問了另一件事。

鐘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東來，道“我不知道，也許孟婆把湯舀少了！”

我挑眉看着鐘馗，氣笑不得的說“孟婆得罪你了？你這麽構陷她？”

“誰知道呢！好了，我找到你了，也該回去讓陛下放心了。你啊，好好珍惜你這得來不易的福緣，別又為了他，斷了自己的仙緣。”鐘馗鄭重的警告了我一番，拎着酒壇子走了。

我笑看着鐘馗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嘴角越翹越高。不過鐘馗一來，我想起了長清哥哥和阿爹，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到底怎麽樣了？

一想起他們，我就想回家，可瓊華林外的結界，就像是梗在我心中的一根刺，讓我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守了東來一夜，我把員外家藏的那些好酒喝的差不多了。東來醒來的時候看見我跟見鬼一樣，眼珠子差點都掉了出來。我笑看着他，最終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昨夜不是做夢？”東來傻氣的喃喃道。

“你昨夜的确是做夢，不過現在不是，怎麽，後悔了？”我挑眉邪氣的看着東來，難得遇到東來這樣懵懂的時候，不戲弄他一番，實在對不住自己。

東來局促的站起身，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過了好一會才一本正經的朝我作揖，道“大仙在上，請受孫俊一拜”

我擡手阻止了他彎腰作揖，雖然我受得起。但是他帶着這樣的福德拜我，還是有點不妥，且我也不想要這樣的禮。

“你怎的知道我是仙，萬一我是吃人的妖呢？”想着他以前口口聲聲喚我孽障，我就不得不奚落他兩句。凡人不是愛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我要報仇，幾百年都等得起。

東來頓時又傻了，半響才磕磕巴巴的說“大仙仙風道骨，怎麽看都不像是妖！”

“原來妖是看出來的？”我冷冷的譏諷道。這純粹是以前被他給傷的，脫口而出的話帶着我幾百年來的怨氣。

東來再次呆了，我看着他那局促的模樣，半點都沒有戲虐他的心情了。他這呆呆傻傻的樣子，哪有以前的半分樣子？奚落起來都覺得不得勁，實在沒勁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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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俊，出來幹活了。門口的材要劈了，廚房的水缸沒水了，快點去打！”婆子把門拍的差點都要倒了，聲音大的能震下房頂的灰。

“哎，我來了”東來裹起袖子就要出去，被我伸手攔住。

“大仙，我要去幹活！”東來看也不敢看我，眼神一個勁的瞧着地。

“我叫紫昙”我先告訴了他我名字，然後指了指他一身大紅喜服，笑道“你要穿成這樣去幹活？”

東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臉色變了變，朝着一旁的破木櫃走去。可拿着衣服卻又不動了，局促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再次笑了，指尖朝他一點，他手中的衣服頓時變成了大紅喜服，疊的整整齊齊的在他手中擺着。

“多...多謝..大仙...呃，紫昙小姐”喊了我一聲名字，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真是十分有趣。

“磨磨蹭蹭什麽呢？”門又被大力的踹了一腳，等婆子的腳再次擡起，我拂袖一揮打開門，婆子一腳踏空，跌了進來，我瞬息身子一動，換了張凳子坐着。

“你...你....”婆子的臉紅了青，青了白，肥胖的手指哆嗦了半響，愣是你不出個東西。

東來忍着笑，從婆子身側走出去，小跑着朝水井而去。我抱臂跟在東來身後，指尖轉了轉，東來毫不費力的提了一桶水倒進水桶。

“大仙，我做慣這些的”東來正眼也不敢看我，低着頭看着井邊的泥地。

“你叫我一聲大仙，我很喜歡，這些就算是本大仙對你的恩賜，不許反駁”我上前用一根手指擡起東來的下巴，又說道“以後說話頭擡起來，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什麽要低着頭？還是說地上有什麽好東西，我不知道？”

“我....我....”東來糯糯的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你什麽你？有什麽話就大膽的說，怕什麽？”我幾百年來一直都想着有一天能盡情的欺負東來，但是現在真的能欺負了，總覺得沒那麽爽快。

東來沉默了好久，才低不可聞的說了一句“我習慣了”

我頓時心裏一陣難受，東來這日子過得比前幾世都憋屈，憋屈得我看着都難受。

我跟了東來一天，看着他一直埋頭苦幹，什麽髒活累活都是他的。邊上的婆子，小厮，是個人都把他指揮得團團轉。偏偏他還沒二話，任勞任怨。

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訓那些人一番，卻在動手的瞬間，如同被雷劈了似的，身子一麻，什麽法術都使不出來。我擡頭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天，氣鼓鼓的不想說話。

好在上天沒有太過分，只要我不傷害那些人，幫助東來做點事情的法術還是很順暢。

東來這一天似乎特別高興，嘴角總是微微的翹着，不時與我相視一眼，眼裏也閃爍着光芒。我沒搞懂他到底在高興什麽勁？這麽被人虐待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夜裏總算安靜下來了，東來捧着一碗菜葉子湯坐在臺階上，像是捧着一碗不得了的仙湯似的遞給我，道“你嘗嘗吧，這個湯很好喝！”

我端過來喝了一口，一股菜葉子的味道，除了有點鹽，什麽味道都沒有。我将湯碗一丢，拉着東來走進房間，掐訣瞬間在桌上變了一堆山珍海味。

東來一直側着頭好似不舍的看着那碗被我丢棄的菜葉子湯，臉上十分失落。

“別管那碗湯了，坐下吃飯吧！”我将東來按坐在凳子上，然後坐到一邊支着頭看着他。

東來看着這一桌子菜，臉上沒有一絲喜色，握着筷子半響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