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心酸

我走回貴妃榻休息，東來熄了案上的燭火，轉身朝着內室走去。屏風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我聽着那聲音，安然的睡了過去。

茶山的事情讓東來這幾天都很忙，我閑着無聊，便做了一個木偶放在孫麗芸身邊監視她。木偶跟我彙報的時候雖然言語平淡，但是我卻聽得津津有味，誰叫我閑得慌呢？

不過那孫麗芸和六郎膽子真的很大，青天白日的就敢在孫家見面，屢屢被下人撞見。下人們搞不清楚狀況，閑言碎語滿天飛，東來這頂綠帽子越發的閃亮了。

我幾次忍不住想出手教訓一下他們，可一動用法力，天上就是一個悶雷，吓得我手一抖，再也不敢起這樣的心思了！

東來今天終于不忙了，早早的回了孫家。我陪着東來正在用晚飯，幾次忍不住的想問問東來，他準備怎麽辦？下人的話我不相信東來沒聽見，可是這幾天他該幹嘛幹嘛，半點也沒有被影響，讓我又好奇又難受！

東來停下筷子擦了擦嘴，道“大仙，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對我，大仙不必忌諱。”

我幹巴巴的笑了笑，雖然我是有點八卦的意思，但是被這麽問出來，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沒什麽想說的，對了，茶山的事情處理好了嗎？”我想了想，還是沒敢問出來。畢竟東來被戴綠帽子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我若是再一問，不是讓東來更難堪嗎？

東來點了點頭，讓劉伯把東西撤了下去，等到房間沒外人了，東來才擡頭看着我，淡淡的說道“大仙是想問我孫小姐的事情，對嗎？”

被東來點破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麽，尴尬的反而是我。而東來，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眼中毫無波動。

“你不生氣嗎？”其實我不太了解凡人的感情，遇到東來，被長清哥哥點破我喜歡他，這算是我第一次知道凡人的喜歡。對于其他的感情，我還在懵懂的階段。

但是厮混了紅塵這麽久，大概了解了一點凡人的規矩，他們成親，變成夫妻，一生一世兩個人都會在一起。雖然大多的男人都會有很多的女人，但是女人卻只有一個男人。

三從四德，就是女人的規矩。而孫麗芸，明顯的打破了這個規矩，變成了不守婦道的女人。而東來，也成了一個凡人所說的丢人的男人。

東來勾着嘴角淺淺一笑，唇邊微不可見的有一絲苦澀，道“大仙覺得我為什麽要生氣，或者，我憑什麽生氣？”

“她是你的夫人，卻跟別人在一起，難道你不該生氣嗎？”我覺得有點糊塗，明明這是凡人的規矩，怎麽感覺，東來的反應跟別人不一樣？

還有那句憑什麽生氣，我怎麽覺得聽着好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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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你明明知道一切的，何苦問我該與不該？”東來站起身，走到門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又道“我只是一個買來的下人，說得好聽是小姑爺，童養婿，其實，我知道自己不是。孫小姐是千金小姐，我一個連下人都不如的人，怎麽敢妄想孫小姐？”

“可是你與她已經成親了，她就是你的夫人，就該跟你在一起，這不是你們凡人一天到晚挂在嘴邊的規矩麽？”我越發的混亂了，所以說凡人就是麻煩，規矩多，感情也奇怪，彎彎繞繞的心思，讓我這個千年的花妖都一腦子漿糊。

東來轉頭看着我，半響之後才朝着我釋然的笑了笑，道“大仙，其實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陪在我身邊，也許我真的會變成一個瘋狂的人。”

我嘆了口氣，支着頭看着他，一臉無奈的道“可是我幫不上你什麽！原本我還想教訓一下他們，可是一出手就有天雷，我一害怕，就不敢了。”

東來猛地幾步沖到我面前，伸手到我手邊又縮了回去，半響才神色怪異的說“大仙，你沒事吧？”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搖搖頭，道“我沒動手，所以沒事的。”

“大仙，以後不要這樣做了，一切都是我的命，我認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的守着孫家，完成孫老爺的遺願，然後陪着大仙，過完這一生。”東來退後了幾步，說完後有點別扭的轉過頭，繼續看着黑漆漆的天。

我默然無語，早就說過，東來的命我看不懂，也幫不上忙。現在越發的體會深刻了，只是我忍不住心裏怨憤不平，臭老天，就會耍我！以前聽那些妖和人的故事，也沒聽說那些妖因為幫哪個凡人而遭天劫的，怎麽到我這就變成這樣了？

看來真是老天看我不順眼，喜歡個臭和尚已經很麻煩了。現在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欺負，還不能幫忙，真是更讨厭。

“大仙，你怎麽了？”東來半天等不到回答，心裏忐忑，轉過頭望着我，一臉的不安！

“我沒事，就是覺得自己有點沒用！”我忍不住又想嘆氣。有些事情就怕自己深想，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沒用，越覺得自己沒用就越要想，簡直就是個死胡同，飛都飛不出來。

“大仙為什麽這麽說？對于我來說，大仙就是上天賜給我的....”東來頓了頓，半響補了一句“大仙很好的！”

我越想越煩躁，揮揮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早點休息吧！”

“大仙要去哪？”東來看着我起身，急切的問道。

“出去喝酒，你去嗎？”我本是戲弄他，可東來卻點點頭。

“我陪大仙在亭子裏喝吧！”

我猛然間醒悟，懊惱的拍拍自己腦門，我怎麽忘了，這一世，東來不是和尚，不需要戒酒。哎，算了，有人陪着喝，也不錯！

東來的酒量很差，不過幾杯下肚，臉已經紅成了朱砂色，呆呆的望着我，腼腆的笑着。我幾次問他笑什麽，他都搖搖頭，繼續傻傻的笑，看起來十分滑稽。後來東來喝暈了，我把他丢回房間，一個人跑到屋頂去。

我還是喜歡坐在屋頂對月喝酒，天地敞亮，心也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