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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聽見鄭铎的這句話,辛未象被人兜頭澆了一杯冰水似的猛然醒覺,可現在再想掙脫已經來不及了,鄭铎的頑固和李大剛不相上下,力氣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用一只手攥緊了辛未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十分游刃有餘地剝脫着她身上僅剩的片絲殘縷。辛未的身體因為瘦削顯得有些與年齡不相符的稚嫩,并沒有太多女性魅力的這具身體卻有一種很獨特的魅力,撫摸親吻着它的時候,男人會從心底裏滋生出近乎邪惡的快感。
辛未被鄭铎的舉動吓住了,在她已經幾乎j□j的同時,他還好端端地穿着制服。軍綠色的面料并不柔軟,它以一種很嚴肅的硬度在辛未皮膚上摩挲,讓她覺得更加害怕恐懼。但是哀求扭動都不管用,嘴唇很快被親吻住,鄭铎的手在她胸前撫摸揉捏了很久之後向下滑到她無法合攏的雙腿之間,很快他的嘴唇也向下游移,沿着她修長的頸項一路吻下來,很快就要吻到她胸口的頂端。
穿了很多年軍裝的軍人都養成了随時系好風紀扣的習慣,冬常服緊扣的立領兩側有冰冷的金屬領花,辛未只覺得左邊胸前一陣刺痛,忍不住低叫一聲驚怕地哭了起來。鄭铎感覺到了辛未疼痛時的顫動,趕緊擡起頭來看看,她左邊胸房上被領花刮擦出一道三、四厘米長的紅印子,刮得最深的地方有很細微的血珠從傷處滲出來。
鄭铎松開辛未的手,雙肘撐在她身體兩側支撐住自己的重量,垂下頭久久地喘息嘆息着,舌尖很小心地在紅印子上勾舔:“未未,未未……”
淚水一旦開了頭很難說收就收,其實不怎麽疼,但是辛未漸漸地越哭越傷心。憋在心裏的淚水象是被長堤隔阻了太久的洪水,一個小小的缺口立刻被撕扯成無法收拾的潰塌,波濤浪潮劈頭蓋臉地翻湧而來。鄭铎摟住辛未側身躺好,讓她枕在自己胳臂上,拉過剛才被扯開的被子把她包好,然後緊緊擁抱着她,低聲喚她的名字:“對不起對不起,不會這樣了,別怕未未,我不會……再這樣了……”
辛未兩只手揪緊鄭铎胸前的衣服,除了搖頭,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她哭不是為了這件事,也說不清到底具體為了哪件事或者哪個人。仔細想想發生在她身上的這一切,樁樁件件似乎都是傷心事,來來去去也似乎都是讓她傷心的人,以前那些應該流的或者不應該流的眼淚她都盡量忍住不流,只是今天晚上在鄭铎懷裏,她的淚水終于還是無法自抑地爆發了。
哭得太厲害就有些喘不上氣,辛未急促的呼吸和顫抖讓鄭铎自責不已,他擔心地從床頭櫃裏拿出藥,又跳下床去倒了杯溫水,扶起辛未把水和藥遞到她嘴邊。辛未吃藥已經吃成習慣了,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張開嘴吞藥喝水,這種藥的鎮定作用很顯著,不一會兒她的情緒就漸漸穩定下來,疲憊地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鄭铎象是打了場敗仗般十分頹然,他努力讓自己在j□j安睡的辛未身邊放松心情,等到确定她已經睡熟了才狼狽地悄悄起身,按着跳痛的太陽穴走到陽臺上去抽根煙。煙點着吸一口,回過頭往房間裏看看,辛未睡得很老實,烏亮亮的黑發一動不動地露在被頭上。
他握起拳狠狠往陽臺欄杆上砸了一下。每次在她面前都能發現自己的無力,他不是向來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麽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的時候就怯懦成這樣!如果當真能下得了狠心,早八百年她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也不至于象現在這麽狼狽。
一枝煙抽完又續上一根,抽得嘴裏發苦了,手機鈴聲卻在他口袋裏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看,電話是樂寧生媽媽打來的,這麽晚了不知道有什麽事,接通電話,鄭铎把聲音壓低一些,輕輕掩上陽臺門:“阿姨,是我,您有事嗎?”
接連喪子喪夫,最難捱的悲痛過去之後,樂媽媽對兒子臨終前的行蹤有了點疑心,好端端的樂寧生為什麽會到東北去,還在那兒一呆就是好幾天,最後又特別從哈爾濱趕往密山市,在路上遇到了車禍。仔細想想,他在那一帶沒有親戚,好象也沒有朋友,不知道究竟為什麽要跑過去,以至于發生了這麽悲慘的不幸。
這件事很好查,很快樂寧生在東北的詳細行程就送到了樂媽媽面前。她看到這分資料時的驚訝和此刻的鄭铎一模一樣,萬萬沒想到樂寧生去東北是為了要找那個叫李大剛的男人,而且他也找到了那個人的下落。在辛未剛回寧城的那段時間裏,遠在東北的李大剛并沒有象想象中那樣與前一任女友重歸于好,樂寧生去世的時候他剛剛投案自首不久,被收押在密山市看守所裏,現在過了四個多月,他的案子已經審理結束,正式被關押在雞西市某監獄裏,開始服漫長的八年有期徒刑。
一樁造成巨額財産損失的縱火案,最後只判八年,不得不說這已經是律師努力活動得到的最佳結果了。鄭铎弄到的案情資料很詳細,該名名叫廖強的犯人在火災發生後,曾以‘李大剛’這個姓名逃逸在外,最後受到政府的感召終于良心發現,主動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對案情供認不諱。
這也就是說,他把辛未從東北攆回來,是因為知道自己要坐牢了,而且要坐很長一段時間。鄭铎坐在監獄會見室裏,回想着看到的判決書複印件,那上面有廖強的簽名。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粗野,一筆一劃都寫得那麽深重。八年。對于一個象辛未這樣二十出頭涉世未深的小女人來說,八年也只比一輩子短一丁點兒。如果換作是他,他能不能也象李大剛那樣把辛未推到另外一個男人懷裏?還是會帶着歉疚把她留下,讓她和自己一起苦捱八年時光?
鄭铎很難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千裏迢迢跑到雞西市來探監,倆人上一次見面是在嵊泗島上,他站在過海輪渡的船頭,看着岸上揮手道別的辛未,和離她遠遠站在一邊的李大剛。當時他心裏對李大剛多少有點感激,這小子總算還知趣,沒有和辛未勾肩搭臂地臭顯擺。但是他現在坐在這裏等着見李大剛,會不會也被誤會成是特意過來顯擺的?鄭铎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想摸煙,一眼看見牆上大大的‘禁止吸煙’字樣,把手又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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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有十分鐘,腳步聲在會見室外響起。鄭铎微微皺起眉頭向門口看過去,兩名獄警帶着個身穿囚服剃了光頭的高大男犯人出現在那裏。
李大剛更沒想到會看見鄭铎,獄警通知的時候說是個高個子男人,他直覺以為是田翔或者海哥,鄭铎不好好呆在寧城,大老遠跑到這兒來是不是腦子給門夾壞了?要不就是寧城那邊出了什麽事?難道是辛未?兩三秒鐘之間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急切地快走兩步搶到獄警前面對鄭铎說道:“有事兒嗎?你來幹什麽?”
獄警看看鄭铎,知道這是個有來頭的人,不然也不能在非會見時間裏見到犯人,于是也就沒有理會李大剛這個不合适的舉動,向後退到門外。鄭铎的眉頭越皺越緊,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大剛,用下巴朝桌對面的椅子裏指一指:“坐下吧。”
在牢裏呆了幾個月,李大剛現在瘦了很多,頭發一剃,腦袋上兩道舊疤也全顯了出來,再看他右邊眉棱骨上和下巴上的新傷還沒有痊愈,想來以他渾不吝的火爆脾氣,在牢裏的日子不是那麽好過。他沒有坐下,還直直盯着鄭铎:“是她出事了?她沒事吧……”
鄭铎搖搖頭,嘴裏幹得難受,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拿出煙盒來就抽出一根。李大剛坐進椅子裏,手指頭勾勾:“給我來根。”鄭铎一揚手把剛拆封的整盒煙都扔給他,點着火以後把打火機也扔了過去。李大剛一手一只接住了,迫不及待地拿根煙出來用力深吸幾口,吐出長長的煙柱:“她沒事你跑來幹什麽……呵呵,就算有事你來找我也不管用了,我在這兒還得呆上幾年才能出去。”
鄭铎也深吸幾口煙:“姓李的,我說過,你要是敢欺負辛未,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
李大剛仰起頭來笑笑:“不用麻煩你,我現在就知道什麽叫後悔了。”
鄭铎看着他的視線裏帶了些悲憫的意味:“別太高看你自己,相信我,你還不知道。”
李大剛個子高,坐的椅子離桌太近,他朝後拱一拱,椅子腿在水磨石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哦?那你說我聽聽,什麽叫後悔?”
“你真想知道?”鄭铎眉梢微揚,“還有呢,除了後悔,別的你還有沒有想知道的?”
李大剛先點頭,又搖頭:“知道這個就行了,別的……我沒什麽想知道的。你說吧,到底什麽是後悔?”
鄭铎靜默片刻,把煙頭扔地下用腳踩滅:“你聽好了,後悔就是……有一個人,突然從寧城跑到哈爾濱去打聽你的消息,然後坐車趕到雞西,但是很不幸,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
李大剛騰地跳起來,椅子向後翻倒發出響聲,會見室門外的獄警聽見立刻推門進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坐在面前的鄭铎,上下嘴唇碰撞哆嗦了好幾次才說出話來:“你你你……你說什麽……你他媽……你再說……”
“這個人在車禍裏受傷很嚴重,雖然緊急送回哈爾濱搶救,半個月之後還是去世了。”
李大剛象根旗竿一樣直直地戳在地下,他紋絲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仿佛也停止了呼吸,就這樣吓人地瞪大眼睛瞅着鄭铎。鄭铎兩手扶着桌面慢慢站起來,朝獄警點點頭,邁步向會見室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回過頭對李大剛說道:“這個人不是辛未。未未現在在寧城,找到工作了,過得還不錯。哦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說,我和辛未就要結婚了,下個月8號辦婚禮,到時候我會把喜糖給你寄來。”
鄭铎臉上的笑意很淡,走出門外之後他再一次停下腳步,半側回頭對着屋裏僵立的男人輕聲笑道:“現在你該知道了,這才是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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