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認錯人

叢孺不對勁,賀松彧是第一個發現的,那殺豬槽只是髒臭,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侮辱,但絕對到不了能讓一個男人害怕暈倒的程度。

李輝跟在賀松彧身後,看着醫生和護士到了,翻着叢孺的眼皮給他檢查。

“這人心理也太脆弱了,您受這麽大委屈還沒崩呢,他這就不行了,是不是男人啊。”

賀松彧側首道:“李輝。”

“你想去挑糞嗎。”

李輝求饒的跪下,“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您別把我發配到鄉下挑糞,我受不了這個委屈啊。”

賀松彧眼皮冷淡的瞥他一眼,無情的說:“去吧,挑三天的糞再回來。”

李輝:“……”他說錯什麽了,為什麽要這麽罰他!

後面李輝乖乖的閉着嘴當啞巴,他怕再說話他老板讓他三天變成三年,到時候老板身邊還有他李總管的位置可言?

都怪那個舞男,李輝把自己受到懲罰的責任怪到雙眼緊閉,一臉慘白暈過去的叢孺身上。

他比醒着的時候安靜多了,賀松彧的目光也更多的放在他臉上,仔細一看,叢孺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又黑又長,鼻梁高挺,嘴唇上薄下厚,額頭上打濕的軟毛柔順的貼着額頭。

很像鄉下田野奔跑的野小孩,累了之後帶着一身的桀骜魯莽入睡,又瘋又不乖。

當賀松彧發現自己過多的注意叢孺的臉時,他別開了目光,看了眼醫生他們,走之前和李輝吩咐,“你在這守着,有什麽事直接處理。”

李輝當然不情願守着沒用的舞男。

“……”

深夜的月亮在城市的夜空總是羞于露臉的,涼風吹進來,掃過賀松彧手指間的香煙,煙霧瞬間晃動飄蕩,四散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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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着窗,書桌上的電腦還亮着藍色的光,小小的角落裏被放在底層的窗口上,正顯示着一個房間裏的景象。

李輝送走了醫生,上來跟賀松彧彙報情況。

“對豬過敏病——您說這是什麽怪病?怕豬啊,一個男的還能怕豬怕到昏厥啊?”李輝嫌棄的扇了扇空氣,“戚小姐的眼光到底是怎麽養成的,這種男人都能看上,真是笑死人了。”

在觑到賀松彧擡起夾着煙的手指後,李輝忙不疊的讨好的伸手露出掌心,“您給我,我來丢。”

掐滅了煙頭的賀松彧冷眼瞥了他一眼,将剩下的煙頭放到李輝手上。

“對豬過敏病,”他淡淡道:“醫生說的?”

李輝一臉驕傲的不好意思的道:“我取的,那個舞男暈過去之前,不就是在殺豬槽裏洗了個澡嘛,醫生說可能與這方面的經歷有關,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賀松彧沒有糾正他對叢孺“舞男舞男”的叫法,他對此漠不關心,也不在意李輝告訴他,醫生說的叢孺這種奇特的心理怪病。

“他什麽時候醒。”

這裏的獨棟小別墅外面栽種了許多野姜花,一到夜裏晚風吹拂就是一陣花香,賀松彧感受着晚風拂過面頰的力度,手搭在窗臺上,不輕不重的敲了敲。

聽着李輝道:“……讓他自然醒,還是把他強制弄醒。”

賀松彧冷淡道:“你當他是訓練營裏舞刀弄槍的退役兵?等他自己醒,我要從他嘴裏親耳聽到戚露薇的下落。”

李輝覺得老板就是有人情味,都被人綠了一年了,還能這麽仁慈的對待奸夫,要是他就絕不會讓奸夫睡一個好覺。

全然忘了致使叢孺昏厥過去的,就是他心中仁慈的魔鬼老板賀松彧。

但是李輝回想他出來時叢孺在床上的情況,“怕是一時半會沒那麽容易醒……”

他說的沒錯,叢孺睡的很死。

一夜過去他還沒醒,到了第二夜他開始在床上哭。

是睡夢中那種傷心的哭。

李輝和周揚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間裏守着叢孺,早不知道哪兒去了,賀松彧剛從一場線上會議下來,書房裏的水已經喝完了,下來自己倒水後,準備上樓的他路過這裏。

房門微敞,裏頭的哭聲讓端着水杯的賀松彧走過去,站在昏暗的門口許久。

他根根分明的濃眉微皺,似乎是沒想到一個大男人,竟然比女人還能哭,那裏頭的傷心勁兒,像是受了百八年委屈,要是這裏有個女人,早為他這股傷心肝腸寸斷。

只可惜,門外只有個賀松彧。

他推門進去,漆黑的房間瞬間一亮,床上的人超乎他的想象,賀松彧癱着臉掃了眼一半都被踹到地上的被子,難得的産生了一種多管閑事後悔莫及的心情。

叢孺筆直修長的腿露在外面,被褥半搭,漂亮分明的腰線一覽無遺,他哭的姿勢很像那種難搞的小孩。

似乎是因為賀松彧打開了燈,他兩手交叉搭在眼上,遮住了半張臉,脖頸上的肌肉因為哽咽,喉結如同抽搐般哭的不斷上下拉扯。

他身上無一處不充滿男性軀體的美感,賀松彧的目光從叢孺滿是淚痕的臉、喉結落到胸膛,再到腰腹、長腿。

他神情莫測,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很不好的意識到了一點。有一種想要對其施暴的沖動。

而床上躺着的無異是個英俊、特征明顯、不顯半點陰柔,甚至眉眼剛硬鮮明的男人。

賀松彧眼皮往下一搭,帶着莫名的心情幹脆的丢開了叢孺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杯子,神态冷厭的轉身就走。

走,走不動,哭聲漸小,人沒太清醒的叢孺從背後抱住了賀松彧的腰,床上的被子終于在最後一刻滑落。

賀松彧眼裏盡是寒光,扭頭對上一張哭紅了眼角,五官帥氣,皮膚近距離看毛孔并不粗大,反而頗為細膩的俊臉,下一秒呵斥,“滾。”

而叢孺睜開朦胧的帶着濕意的雙眼,大概還沒真正清醒。

在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抵着自己的賀松彧眉心抽動,餘光剛要往下一瞥,剛剛無比貼近面帶委屈的俊臉,直接覆蓋上來。

賀松彧手上的杯子發出碎裂的聲音,他在叢孺的嘴唇親上來的那一刻生生捏碎了水杯,空氣中漸漸彌漫着血腥味。

對不知道發什麽瘋的叢孺毫無影響,他似乎把賀松彧當成了女人了,像條即将渴死的魚,努力從賀松彧嘴裏汲取水分。

一方面他的手碰到賀松彧的衣服,在領口時遲疑的摸了摸,當碰到阻礙時,朦胧濕潤的眼睛裏還透露出微微的疑惑和迷茫。

對方沒有他習慣中觸碰到的柔軟,也沒有熱情動人的回應,衣服上的味道是被熏過的淡淡香氣,他嗅了嗅,和香水味有些區別。

但是誰管這麽多呢,叢孺全然沒有意識到此時被他騷擾的男人已經面色鐵青了。在叢孺的嘴唇貼上來時,賀松彧神思一蕩,那張上薄下厚還有着微微翹起的唇珠的嘴,意外的有些柔軟。

預料中被一個男人吻住,還是無比熟稔的撬開唇舌的惡心并沒有出現,賀松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也明白親着他嘴的是個純種男性。

他一把拽住叢孺的手,而對方宛如發病般不斷反抗掙紮,賀松彧手上的血還在流,血腥味加速了他的感官。

同時也因為叢孺不服從,還在拼命騷擾他錯把他當女人的态度激起幾分火氣,“夠了,給我清醒清醒。”

他揪住叢孺的一簇頭發,迫使他暫時停下來看着他,身體仿佛不對勁,對某方面有着渴求的叢孺還想繼續在賀松彧身上蹭。“你想死嗎。”賀松彧沉聲問。

叢孺神志不清哪管他問了什麽,他這時候動作敏捷的猶如獵豹,不愧是常年跳舞的反應能力很快,他在賀松彧微微一愣的情況下,翻身将他控制在床上。

賀松彧心中暴戾的血性在那一刻,像被挑釁的獅子,拽住了叢孺的頭發,屈膝狠狠撞到叢孺的腰腹,讓他吃痛,同時翻身反手将他壓制,氣性上來,在與叢孺的糾纏過程中,他的鼻息也微微粗重。

他那只受了傷,捏碎被子,流血的手摸過叢孺的臉皮,然後扼住了他的喉嚨,他此時也不大正常的樣子,語氣卻淡了下來,“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死。”

賀松彧這時要掐死叢孺易如反掌,他身份特殊,力量和叢孺更不是一個層次,十個叢孺也達不到賀松彧的力度,他本就是國內唯一一家,接收國際武力特種退役人員安保公司的老板。

叢孺呼吸難受,沒什麽理智的為了讓自己好過點,又利用柔韌性極好的身體,彎曲成蝦狀,甚至為了在賀松彧扼住他脖子的情況下求生。

他主動的靠近了他,抱住了賀松彧的脖頸,長腿更是挂在了他的腰上。叢孺親的賀松彧的臉皮滿是口水。

門口頓住腳步的李輝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嘴裏猶如塞了顆鴨蛋,對上他老板的死亡凝視,眼神慌亂的在沒穿衣服的叢孺和賀松彧之間,緊張的來回掃着。

他像是震驚到失語,說不出具體的話,只能求助的看向正在默默後退,求生欲很強的周揚,“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他們老板現在看向他們的表情,冷的就像凍了三尺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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