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牙印

李輝那一刻已經想好自己葬在哪塊風水寶地了,賀松彧的雷霆震怒讓早已見勢不妙的周揚溜之大吉。

房裏,賀松彧按住叢孺的臉,對門口道:“滾進來。”

李輝閉上眼,視死如歸。

賀松彧:“你閉眼什麽意思。”

李輝還能聽見叢孺對他老板動手動腳,他老板毫不留情鎮壓的動靜,他被賀松彧呵斥了才委屈道:“非禮勿視我不敢多看啊。”

李輝眼睛悄悄睜開條縫,不好意思的說:“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好事的啊老板。”不堪入目,啧啧,李輝偷偷看向被賀松彧控制住的叢孺。

他白皙的皮膚上沾染了少許血跡,颀長筆直的雙腿可見矯健的力量,胸線分明的胸膛和腰腹提醒他男人的身份,俊臉上的表情看的李輝不由地臉紅。

相比較叢孺,賀松彧衣冠勉強算整齊,這畫面竟有一種火-藥味般讓人心跳加速的刺激感。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力量碰撞,燃起的硝煙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你在看什麽。”

賀松彧冷聲問,他餘光掃向李輝,自然也清楚他和叢孺現在是什麽情況,他眉心狠跳,被他按住臉的叢孺伸出舌頭,正在舔着他的傷口。

李輝掩耳盜鈴的捂住眼睛,“不看了不看了。”

賀松彧收回眼神,垂眸盯着叢孺,他的手蓋住他的臉,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透過縫隙與他濕潤朦胧的視線對接,掌心被舌頭碰過的觸感讓他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那個吻。

下一秒,賀松彧打暈了叢孺。

扳開他挂在自己身上的腿,再冷漠的把人掀開時,掌心貼着對方勁瘦的腰腹,在摸到細膩的皮膚時頓了一下。

賀松彧站在床邊整理自己的衣衫,李輝憋着笑一臉老板你受委屈了的樣子,對賀松彧道:“怎麽回事啊這,怎麽還對老板你動手動腳的,我替你把這小子丢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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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揚提來了醫藥箱,賀松彧冷漠的無視李輝,擡着下巴示意:“外面包紮。”

出去之前,賀松彧走了兩步,停下來腰身半彎,随後撈起地上的被子丢到床上,剛好蓋住光-裸的叢孺。

李輝跟在賀松彧後面,哪裏見過他這麽照顧過人,就是兄弟們訓練癱倒、累昏了他老板也沒細心到擔心他們會不會着涼。

賀松彧坐在客廳裏,周揚給他清理傷口,掌心露出來才發現傷口很深,血肉模糊,還有細小的玻璃碎片紮在肉裏面,而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般,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周揚包紮完,看了眼一樓叢孺睡的房間:“老板……那小子不大對勁,要不要打針疫苗。”

賀松彧面無表情。

周揚一臉憨厚的指了指脖子的位置,示意賀松彧,“您這,有口牙印。”

李輝湊上去看看,然後驚訝的深呼吸一口氣。“真猛。”

摸到痕跡的賀松彧:“……”

那口牙印,是賀松彧也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在和叢孺的糾纏過程中不小心被他咬到的,倒也不是很深。

就像給他蓋了個戳,标記了一樣。

深陷夢中,夢想自己是個無情殺豬屠夫的叢孺聞到了一股清雅的淡花香,他掙紮着從夢境中醒來,身上的皮膚和骨頭酸疼的就像輪胎碾壓過一樣。

房間大開的窗戶外,一片潔白招搖的野姜花鑽進他迷迷糊糊的視野,花香一下沖淡了他喉嚨裏殘留的血腥味,他的記憶還留在混亂的那一晚,想到漂浮在水中的豬毛,瞬間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低頭一看,才擰着眉發現自己不着衣履,他手撐着床坐起來,門也在這時被人推開,一身糞味的李輝鑽進來,見到他喲呵一聲,“你小子睡了三天,終于醒了啊。”

叢孺一見到他,嘴角抽了抽,臉色難看的想起自己的遭遇。

他在李輝故意扇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湊過來時,卷起被子從床上下來,“我睡了三天?”

李輝陰陽怪氣道:“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叢先生你是林妹妹轉世呢。”

叢孺知道這人狗嘴裏頭不出象牙來,他冷笑着回應,“是嗎,那我把你浸水裏試試。”

李輝知道他有氣,作為始作俑者的一員他一下又尴尬的笑道:“……這不是情由所原嗎,誰知道叢先生你這麽硬氣,是個漢子。我們呢也只是想從你那兒知道戚小姐的消息,她人不見了家裏很着急,你又是她苦戀多年的心上人。這誰被戴了頂帽子都不好受,而且她失蹤之前唯一聯系過的人是你,很難不讓人懷疑她失蹤和你有關系。”

“因為你老板昨晚手都……”

門口周揚及時的咳嗽一聲,提醒李輝住嘴。

叢孺聽話聽到一半,面露不快的追問:“什麽意思。”

李輝在周揚警告的目光下,悄悄道:“叢先生,你身體好像有些危險哦,昨晚抱着我們老板哭的像個淚人兒,就是不讓他走。”

叢孺聽的心髒漏跳半拍,以為自己身體方面有輕微瘾症的事被他們知道了,一聽自己還抱着那個男人哭,不免猜想到是自己忄生瘾發作了,才不分男女的想要找人親密。

因為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叢孺先心虛了,沒有懷疑李輝的話。

想到夢中和人接吻的觸感是真的,他好像還碰了那個男人不少地方,他現在能好好的站在這裏仿佛是個奇跡。

叢孺心中一陣反胃,當下吐了李輝一身。

李輝剛從鄉下挑糞回來,他們有一個訓練基地,李輝也是退役人員,進了賀松彧的國際安保公司,平時專門接收保護政要、權貴富人的單子。

賀松彧罰他回去挑糞,李輝就沒敢耽誤回了基地,每天回來都會帶着一身糞味故意來看叢孺醒了沒。

現在頂着叢孺的嘔吐物,李輝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從監控裏看到叢孺醒了,樓上下來的賀松彧剛走到門口,瞥見這一幕,非常幹脆利落的轉身就走。

李輝眼尖的叫住他:“老板!老板舞男醒了!他醒了,你不進來嗎!”

周揚眼疾手快的在李輝跑出來前把門關上。

“……”李輝:“周揚你居然關門,是不是兄弟!”

比他沉默寡言許多的保镖頂着真誠的臉,對屋內求他放他出去的李輝道:“我已經勸過你先去洗澡了,是你說剛挑糞回來趁着味道新鮮,要讓舞男聞聞。”

這下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叢孺在門重新打開後,與不遠處的賀松彧目光對上,他周身冷淡的氣場和表情如剛見第一面一樣,怪異的是他脖子上貼了一塊創可貼,右手纏着白色繃帶直到手腕。

他很快回憶起李輝說的話,并且自己大腦的記憶中也對追逐男人的嘴不斷親吻,摸索的事情有印象。

叢孺不自覺的擡起手,略帶怔忪的抹了下嘴皮,這個動作被賀松彧遠遠看在眼裏,很快就知道叢孺想起昨晚發生的事,瞬間面沉如水,眼裏冷冷清清。

李輝帶着一身臭味滾了,叢孺在那個房間也暫時待不下去,“我要洗澡。”他摸了摸脖子,還想漱口,他總覺得嘴裏有股血腥味,難道昨晚他把男人的嘴皮給咬破了?

發現叢孺的視線在他嘴唇上停留,賀松彧冷漠的睨了他一眼,他往客廳裏走去,叢孺在他漠視的背後舌尖抵着上颚,啧了一聲。

周揚對他道:“房間裏有淋浴室。”

叢孺:“我沒衣服。”

他看了眼周揚的身量,“你們是幫我拿一套來,還是送我回去,戚露薇的事等我收拾好再談。”

周揚憨厚的臉上沒什麽笑意,“不好意思叢先生,我沒這個權利,這事我們老板說了算。”

叢孺往客廳看了看,他的眼神在那只手上的紗布和脖頸上的創口貼停了好幾眼,他暈了過去,據說昏了三天才行。

這個男人的傷口是哪兒來的,哪位哥們替他報了仇,叢孺打從心裏想給人家包個大紅包。“你老板叫什麽。”

周揚眼皮擡了擡,醞釀了幾秒,“賀松彧。”

“賀老板打算什麽時候放我回去。”

叢孺回房裏的淋浴間徹徹底底将自己洗刷了一遍,勉強穿戴整齊以後出來。

他站在賀松彧面前,襯袖、褲子都卷起來一些,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與腳踝,看來身上的衣服大了不少。

叢孺發現他目光在他衣服上盯了好一會了,以為自己有哪裏不妥。

賀松彧不悅的反問他背後的周揚,“你拿我的衣服給他穿?”

叢孺冷冷的不愉道:“搞搞清楚,我衣服不知道被你們丢去哪兒了,你還想讓我光着不成。”

賀松彧比他高,叢孺站着,他坐着手上還拿着早晨送來的報紙,不鹹不淡的冷哼了一聲。

叢孺從被帶到這裏來就一直在受氣,這時沒人綁着他了,沖動之下便大膽的抽走了賀松彧手中的報紙。

賀松彧反應更快的扣住了叢孺的手腕,與他迎頭對望。

這動作與昨晚糾纏的情況有些像,叢孺這回在徹底清醒下,清楚的感受到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掌心上的幹燥微涼。

叢孺下意識伸出小拇指撓了撓對方紋路清晰的掌心,在他自己都呆愣後悔的表情下,賀松彧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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