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溫水

宋天天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又一道。

她的整個世界觀都塌陷了,整個人都在不住地天旋地轉着。

宋天天此前一直不認為自己和葉泉有什麽關系,至少是一直不承認自己和葉泉有什麽關系……但是在這一刻,她不得不深深意識到:裴竹是葉泉的丈夫,葉泉是她的親娘,裴竹是她的後爹……不!這太恐怖了!

不是的,對,不能這樣想,現在她親娘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嫁給裴竹,裴竹不可能是她的後爹,和裴竹結為夫婦的那個葉泉是白南之前世所認識的那個葉泉,那個葉泉是她的前世,因此裴竹就是她的……天哪!這簡直驚悚得令人無法直視!

宋天天的世界觀裂了一輪又一輪,整整小半個時辰她都張着嘴站在那裏,像尊泥塑一樣。

白南之推了她半晌,見她依舊是一副失了魂的摸樣,便托着她下巴将她那張嘴合上,又打算将她扶到床上躺着。

但是他看着挂在她床頭的那封信,十分不爽。

于是,想了想後,白南之便将宋天天抱出了房門。

不知過了多久,宋天天才終于恢複了一點神智。

但是她扯着身旁白南之的衣袖,依舊不想接受現實,“不對,你還是騙我的吧,這種事情不對啊!”

白南之斜眼看她。

“就算真的有過這種事情,葉泉也是不可能會嫁過去的,難道真是裴竹嫁過來了?這也不對啊,那家夥是會乖乖嫁過來的人嗎?”宋天天還在那兒自以為有條理的分析并提問,然後赫然發現,“咦,南之,你什麽時候換的這件睡袍?”

“确實,在葉泉答應了他的求親之後,他們依舊一直分居兩地。所以我才說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至于更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白南之道。

而宋天天早已經陷入了新一層的混亂:她現在躺在那兒?床上?而且這還不是她的床!

雖然她賴在白南之床上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次她是什麽時候躺過來的?怎麽躺過來的?為什麽會躺過來的?

白南之見她已經再無心聽他回答,便閉了嘴,又理了理身上的睡袍,拉上被子準備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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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宋天天按住他正拉着被子的手,“你想睡我旁邊?”

白南之一臉無辜地看着她,“不行嗎?”

不行,果斷不行!宋天天一臉堅定不容置疑。

但是白南之就像是沒瞧見她那堅定的眼神似的,依舊把被子拉了上來,把他倆都蓋住,側身躺下,一只手還搭在她腰上。

宋天天瞅着他那近到極致的眉眼,憤憤不平地想着:不像話!這家夥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南之……”片刻後,宋天天舔了舔唇角道,“既然都躺下了,不如幹脆做一次吧?哦,用你喜歡的姿勢就好。”他的呼吸噴在她脖頸上,癢癢的,那被他搭着一只手的腰際,也癢癢的。

白南之睜開了雙眼,瞧着她,“當真?”

宋天天點頭,拼命點着頭。

于是……

小半個時辰之後,白南之再度被宋天天給踹下了床。

宋天天通紅着臉跳到地上,邊迅速理好着衣裳邊向門口沖去。

她手握門把向外一拉,還未将門拉得足夠開,就聽“啪”的一聲,身旁一只手伸來按住了門沿,将房門猛地阖上,還摁得牢牢的。

宋天天退後兩步,一只手按在領口遮住通紅的脖頸,有些畏縮地看着他,“南之……”

“第幾次了?”他低着頭看着她,語調還有點冷:任哪個男人在被同一個女人無數次踹下床後,心情都不會很好。

“也……”宋天天扭捏着,“也沒有幾次嘛。”

只是以往她想逃的時候他就會這放她逃,這次還是頭一次把她堵在房裏。

“是沒有幾次,一年多而已。”白南之微笑,“你下次不願意的時候,可以不用先擺出一副好像很願意的模樣。”

宋天天辯解道,“就算我本來是願意的,但是你這麽猴急,還不準我害怕嗎?”

天地良心!小半個時辰了,他輕言細語了小半個時辰,連衣裳都沒扒光,這叫猴急?雖然這種事情不值得自豪,但是如果連他都算猴急的話,這世上就真沒不猴急的男人了。

宋天天猶自道,“而且我……我、我很緊張啊!”

“我也很緊張。”白南之盯着宋天天上下打量了許久,半晌後又道,“如果不把你死死摁牢在床上,就沒法做到最後一步,是嗎?”

宋天天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如果他将她死死摁牢在床上……宋天天突然又開始期待起來。

白南之嘆了口氣道,“我不想逼你。”

宋天天紅着臉緊閉着嘴。

這種時候她應該說些什麽?“啊啊沒關系請盡情逼着我吧,其實真的只用緊緊逼着我就可以了。”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啊!

片刻後白南之收回了摁在門沿上的手,走回床邊坐着,“算了,随你吧。”

宋天天站在那兒很失落地看着他。

但是白南之低垂着眼簾在那猶自傷感着,“我本就對不起你,又如何能逼你?”壓根就沒有看到她那眼神。

宋天天在那用手指攪了攪衣角,倒底還是沒勇氣說點什麽,只得默默調整好心情,想着“反正機會還多的是,下次再說呗”,再度拉開了房門。

“等等。”白南之忽然又叫住了她,伸手指了指床上,“你還是就睡這兒吧,我不碰你就是。”

宋天天萬分詫異地望着他,“為什麽?”

“……沒什麽。”其實緣由只是因為他看她房裏的某封信不爽,但是他不會承認他不爽。

然後,這一晚上……可真是煎熬啊!

宋天天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期待到了天明,但是想不到白南之真的那樣正直,說不碰她就真的沒有碰過她!

宋天天痛苦極了。

雖然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但是她真的睡不着……

于是第二天晚上,白南之再次試圖要求宋天天睡在他床上的時候,他便被宋天天果斷給踹下去打了地鋪。

在白南之打了整整半個月地鋪之後,某天宋天天偶然回到自己寝宮看了眼,望見了挂在自己床頭的某封信,這才若有所悟。

之後又過了半個月,宋天天看白南之每天打地鋪看着心疼,便命人将那封信給撤了下去。

再之後,宋天天再要回自家寝宮去睡,白南之果然就沒再阻攔。

“這家夥!”宋天天躺在自家床上望着那面牆,憤憤不平地想着:這樣別扭不坦白,活該要打一個月的地鋪!

然而,就在宋天天将裴竹的那封信給撤下了不到一個月之後,前線便又傳來消息:八月了,又秋收了,那家夥又領、兵、來、搶了。

而且又已經跑回去了。

宋天天望着這戰報,抽了抽嘴角,寫折子大罵了邊防将領一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裴竹一搶就連搶了三次,每次搶一點就跑,打又打不到,說實話,宋天天都麻木了。

現在的重中之重還是休養生息,雖然北邊諸地因為北國和裴竹的不斷騷擾,一直無法得到很好的恢複,但是在整個國家的大局之下,還是只能随他去了。

嘉希十九年新年時,宋天天正算着距離大災過去已經快三年,宗吾國應該已經休養生息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又一封信交到了她手上。

又是裴竹寫來的,又是求親信。

宋天天果斷把這一封給燒了。

但是白南之依舊不知從哪收到了消息。

他邊在院子裏給那棵小樹修剪,邊問蹲在一旁看着的宋天天,“他又來信了?”

“已經燒了。”宋天天迅速坦白。

白南之“唔”了一聲,嘆道,“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他是認真的了。”

宋天天幹笑着,“那他每次來信之前都來搶一次是為什麽?威脅?”雖然宋天天曾經懷疑過裴竹來信是為了羞辱,但是仔細想來,這實在不像是那家夥會幹出的無聊事,同理,如果真是威脅的話,那麽這威脅也未免太幼稚了。

白南之修剪完那些枝桠,站起身道,“再看吧。”

“你不知道?”宋天天問完就後悔了,趕緊又道,“算了,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白南之看着她,“我不知道。”雖然他猜測裴竹此人行事必有目的,但是他并不深入局中,就算知曉些許後果,也确實不知其目的到底為何。

而後便是嘉希十九年的三月。

又是一年播種時,裴竹如約而至。

兩月後宋天天收到戰報時,已經麻木得連罵人都不想罵了。

她随手将那封戰報一抛,片刻後才赫然醒悟:他這是在溫水煮青蛙啊!

不行,不能麻木,不能習慣,她身為一國之君,居然習慣了被鄰國一個皇子每隔個半年就跑到自己國家裏搶一次,這像什麽話啊!

但是不麻木不習慣,又能怎麽辦?

剛剛才恢複了些許生氣的這個國家,是否已經能經歷得起一場戰争?

到了六月份,裴竹的一封求親信,也如約而至。

宋天天默默将那封信從上到下每個字都研讀了許久,然後又命人燒了。

次日早朝,宋天天面對着滿朝文武道,“我們不應該再繼續容忍北國的騷擾了……大家來商量商量吧,今年八月秋收時,他還會再來嗎?”

百官們面面相觑。

“四次,我們被同一個人,用相似的手法,連續搶了四次。”宋天天笑道,“雖說我們時局所限,不便與人大動幹戈。但是說實話,這四次的戰報我都看了,若不是因為知道鎮守北疆的都是我宗吾的大好男兒,就這種戰果,我都要懷疑是否有人與那邊暗通溝渠了。”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皆是被駭得一震。

“當然,我知道諸位以及南疆的各位,都是我宗吾的忠臣良将,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你們身上。”她繼續說着,“所以,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讓某些家夥以為我們會任人宰割了。”

百官們立馬陸續跪在地上,“吾皇英明。”

宋天天揮了揮手,讓他們起身,又喚道,“趙将軍,你點十萬兵力,支援南疆吧。”

那名姓趙的将軍聞言,俯身跪下,“定不辱命。”

宋天天将嘴角揚得更高,“反擊的時候到了。”

衆人皆呼萬歲。

只是殿下百官,包括那名趙将軍,眼底都有一抹憂慮:兩年的時間都奈何不了的敵人,反擊,真的會像這個小女皇所想的一樣簡單嗎?

這次多動用了十萬兵力,若是還不能建功,又該當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抱頭

老媽一直在身後晃來晃去的壓力可真大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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