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水聲在耳邊不斷嘩嘩響起。

除此之外，浴室內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淋浴下站了兩道身影，她們彼此離得很近，各自差不多都有一半身子可以沾得到水。

水溫是合适的，但不知為何，許清瑤卻覺得身上心中都是異常的灼熱。

她緊緊注視着身前的人，不自覺咬了咬牙關。

也不知是否被這溫熱的水氣所蒸，她雙頰此刻泛起微微紅暈。

浴室內已充斥滿水霧，簾子外的那面玻璃鏡上早已蒙上朦胧，而空氣中似也蔓延開一層半透明的薄霧。

二人都是一陣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對方先開口。

擔心這氣氛會更加沉悶下去，許清瑤紅着臉先開了口，“小月牙……姐姐現在跟你解釋今晚聚餐的事情吧。”

“用不着。”然而，許斯月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微濕的食指指腹覆在許清瑤雙唇之間。

暧/昧氣氛頃刻間彌漫上來，包裹在許清瑤周身，讓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開始逐漸急促起來，甚至連全身也都開始滾燙起來。

她愣愣地望着許斯月，目光自對方深沉似海的黑眸，随着眼睫一路移去，直至落在她狹長而稍稍挑起的眼尾處，這才發現她其實在笑，只不過這笑意極淺極淺，要認真觀察才可看出。

“清瑤，你還記得當初為什麽會給我取月牙這個小名嗎？”不等許清瑤問一句為什麽用不着，許斯月反倒先開口問道。

許清瑤輕輕颔首，“當然記得，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我這裏有塊月牙形胎記。”許清瑤直接制止許清瑤再繼續往下的話語，邊說着，視線邊下落至自己那塊有月牙形胎記的位置。

同一時間，許清瑤也下意識循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目光在她的左大腿內側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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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幾乎只是在那一瞬間，她似是觸電般立刻移開了視線。

回想起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她這好不容易被壓制下來的劇烈心跳現在又開始加速跳動。

急促的心跳仿佛就在她耳旁響動着，砰砰如雷一聲聲砸下。

剛才随着自己視線的落下，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名成年女性的私/密之處，并且這還是小月牙的。

努力壓抑自己忐忑情緒的同時，許清瑤又不自覺想到，小月牙明明就是自己妹妹啊，看到了那就看到了，為什麽自己會這麽緊張啊……

這讓她萬分不解，卻隐隐也有了猜測——必定還是因為小月牙已經長大到這個歲數，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十三四歲尚在發育的小女孩了。

“怎麽了清瑤，為什麽不敢看我的胎記？”許清瑤這如此明顯的異樣動作，許斯月相信除非是個傻子才有可能會看不出。

“我沒有不敢……”許清瑤矢口否認，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許斯月臉上。

似乎許斯月全身上下那麽多處地方，她真正敢去看的也就只有脖子以上的這塊區域。

許清瑤啊許清瑤，到底有什麽好怕的啊，小月牙不是你妹妹嗎，難道你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的身子都不敢看了嗎？

況且她也同樣是個和你一樣的女人，她身上所有的女性特征你自己也都有，你到底還在擔心些什麽……

許清瑤心中難受得緊，雖一句句在心中質問着自己，試圖給自己一些信心，但她發現，即便她對演戲對自己的工作再如何充滿信心，在面對着與妹妹相關的這些事時，卻反而失去了自信與勇氣。

“那你看看它。”

既然許清瑤沒有不敢，那她就看啊，為什麽她不看呢，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胎記嗎，不就是它的位置有些隐蔽嗎，那又如何？

許斯月很清楚地記得，剛來她們家的那年，許清瑤初次和自己一同洗澡，亦是初次看到了自己這個從出生起就存在着的胎記，當時的她還十分好奇地摸了幾下，說這個小月牙很可愛。

可愛嗎？在此之前，許斯月從來都覺得這塊紅紅的印記難看至極，連自己母親都嫌棄它，唯獨許清瑤說它可愛。

而那日的對話她也依舊牢記，一字不差——

“斯月妹妹，你有小名嗎？”

“好像有吧，我爸爸媽媽……叫我月月。”

“嗯，好啊，不過——斯月妹妹的這個月牙形胎記真的好可愛，姐姐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小月牙呢？”

“好，姐姐想怎麽叫我都行，只要是姐姐叫的我都會很開心。”

“那好啊，小月牙、小月牙，小月牙——”

“嗯，姐姐我在！”

從此之後，她喜歡上了自己這個胎記，也喜歡上了這個對自己那麽溫柔的漂亮姐姐。

兒時的喜歡如此純粹，就像一片澄澈幹淨的湖面，可以清晰倒映出她的面容來，然後發現，她連心靈也是如此純淨。

那你看看它。

許斯月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清瑤下意識又再抿了抿唇，這才發現那上面沾了幾顆水珠，依舊是溫溫的。

也正是這一舉動，讓許斯月徹底确信她現在的情緒定然包含了這兩種——緊張以及害羞。

只因抿唇，恰恰便是許清瑤平日裏為了掩蓋倉皇而下意識會做出的小動作。

這一次，許清瑤格外小心地讓自己的視線只落在許斯月大腿內側那個胎記上。

五年過去，這個月牙形胎記好像絲毫未變。

似是想到了什麽美好回憶，許清瑤緊繃着的心弦終于松開幾分，轉而代之的是淺淡卻又溫暖的笑意。

她的面頰仍舊紅撲撲的，起初許斯月以為那是被水氣熱的，但現在她也同樣可以确信，即便不在這熱氣騰騰的環境中，她的臉也還會是如此通紅，因為造成她出現這種生理現象的不是別人，而正是自己。

想到這一點，她原本幾不可察的笑容總算有了些許變化，唇角輕輕上揚了幾分，“清瑤，摸摸它好嗎？”

為了讓許清瑤也與自己同樣回想起曾經的美好，許斯月立刻又補充了一句，“就像從前那樣摸摸它，好嗎？”

摸摸……它？

許清瑤深知，觸碰這個胎記，就相當于是讓自己在觸碰着小月牙的大腿內側，而且又是極其靠近某處私/密地方的位置，這讓她如何下得去這手。

躊躇了約莫十幾秒的時間，對于許清瑤來說卻仿佛已過去很久很久。

她終是擡起頭來，朝許斯月露出一如從前的溫暖笑容，“小月牙，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姐姐可以抱抱你，親親你的臉頰，但這麽私/密的地方，姐姐還是不碰了吧，好嗎？”

早已料到答案的許斯月臉色重歸冰冷。

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涼意，許清瑤也同樣感受到了，不知為何她忽然生出個念頭——似乎即便是用現在仍在流淌着的溫水去浸泡擦拭，也還是無法讓小月牙的臉暖和起來。

“你知道嗎，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着這樣一個問題——”在逐漸轉為詭異的氣氛中，許斯月終是開口，才不過剛說完一句話便又在這裏刻意停頓，冷若冰霜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笑容，卻反而讓氣氛變得更加詭谲，随即她緩緩又繼續往下說，“到底怎樣才能讓你永遠只屬于我一個人呢，我親愛的清瑤。”

說完，她也不等已然愣住的許清瑤反應過來，手臂直接攀上她細嫩又柔軟的腰部肌膚，手臂摩挲着而過，最後将她圈進懷中緊緊禁/锢住，另一只手也于同時抵在了她的後腦勺處。

而下一秒，那抹放縱肆意的吻，就這樣被她狠狠吻在了許清瑤唇上。

許清瑤駭然，一雙好看的眼中登時溢滿震驚、不解以及恐懼的情緒，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開始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被許斯月牢牢束縛着，竟是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