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時間在悄然流逝着。

許斯月不說話，許清瑤便更不可能開口，房間內的氣氛逐漸蔓延開詭異。

既然如此……許斯月趨于直線的唇忽然在兩側揚起一抹弧度，她直接掀開被子下床擁上前去，一把摟住了許清瑤的腰。

許清瑤的腰很細，她不過一臂便可盈盈握住，但此刻她偏将兩條手臂一并摟住，不讓許清瑤有機會能掙脫自己的懷抱。

腰際突然而至的觸碰與溫度讓許清瑤心下一驚，她下意識想要轉身，許斯月的下巴卻已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讓她不自覺繃緊身子無法動彈。

“小……月牙，放開我。”許清瑤頓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稱呼許斯月，但這幾年來，她終究還是叫慣了這個名字。

“不放。”許斯月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許清瑤頸項肌膚上，顯然是故意的。

“你再不放，我要生氣了。”許清瑤的語調擡高幾分，語氣中多了些嚴肅。

她雖看上去已有了生氣跡象，但對于許斯月來說似乎無關痛癢，她并未表現出分毫的緊張之意，依舊懶懶地黏在許清瑤身上。

那雙柔軟此刻就緊貼着許清瑤的背部，刻意地輕柔蹭磨着。

“嗯，你生氣吧。”她看似随意慵懶地說了一句，反倒與許清瑤貼得更緊。

“小月牙你……”許清瑤被她完全不将自己的話放在眼中的态度惹怒，全然沒有意識到她此刻的行為。

直接将手中衣物放下，許清瑤試圖掙開許斯月縛于自己腰間的手，“你給我放開！你現在這樣像什麽話！”

突然響亮的聲音并未成功吓退許斯月，她也仿若未聞般并不回應許清瑤。

又揚起一分唇角，她微傾腦袋認真凝視着許清瑤頸項上自己留下的那些痕跡，不自覺又靠近幾分，欲就着那些吻痕再度貼上自己的唇。

察覺到許斯月這番舉動的許清瑤立時避開，不願讓對方再次觸碰到自己的半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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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了這麽多痕跡，讓自己完全沒了尊嚴，難道還不夠嗎？她還想怎樣？

許清瑤火氣一瞬間湧了上來，用盡全力扯開許斯月手臂，連內衣內褲都來不及拿上，只拿了一部手機便直奔房門外而去。

她一路跑回到那間自己昨晚睡過的房間，再一次迅速鎖上門，直接疾步走到沙發前坐下，把手機随意往沙發旁一放，再次将頭埋入雙臂之中。

她心中苦悶，卻又無處宣洩，只能自己消化調節。

從藝這麽多年來，誇她的人很多，黑她的人卻也并不在少數，那些她都一個人默默消化，直至到現在已經很少再會去在意別人的想法。

她真的以為自己早已足夠樂觀豁達，卻未曾料到自己竟會再一次的情緒崩潰。

“咚咚咚——”

不知多久過去，門口忽然傳來不輕不重三聲敲門聲。

聽起來敲門的人此刻的狀态不疾不徐，似乎即便屋內的人久久不給她開門，她也不會因此而失去耐心。

而這第一次的敲門聲許清瑤确實沒有聽清，自然也就不可能去給對方開門。

片刻的沉默後，又是三聲敲門聲再度響起。

這回許清瑤清楚聽見了，但她仍是沒有擡起頭來，更不可能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人等不到回應，卻也并未因此而急躁，她只是繼續等待着，等待着許清瑤開門。

門外很快沒了動靜，許清瑤不自禁擡頭向門口方向望去一眼。

“清瑤，開個門，我把內衣給你送過來了。”

正欲垂眸，許清瑤卻聽到了門外陡然響起的熟悉聲音，如夢魇纏繞般讓她心中生起刺骨的寒，身上根根汗毛被激得豎立起來。

“不開門也沒關系，我把衣服放門口了，你一會兒出來拿吧，我先回房間了。”

許清瑤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許斯月的這些話她都聽在了耳中，默默等待着對方離開。

雖門外沒有什麽動靜，但已是十多分鐘過去，許清瑤心想許斯月總歸已經離去，便準備站起身來。

但她才剛一站起身，便險些踉跄着倒下，所幸她及時撐住沙發扶手，才未讓自己又重新摔回到沙發上。

只不過，因為雙腳實在麻得厲害，她無奈在扶手上撐了片刻，這才逐漸緩解腳上麻木感。

開門後，許清瑤一眼看到了放在牆邊臺子上的自己的衣物。

她也并未多想，直接拿起被許斯月以幹淨袋子裝好的衣物便準備往回走。

然而，就在房門即将被她關上的那一刻，一只五指修長的手突然間伸了過來，恰好卡在門縫處。

門輕夾住她手的同時，許清瑤眼中亦被錯愕填滿。

透過那條不算細小的門縫，她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許斯月。

“小月牙你……”許清瑤的手依舊停留在門把上，不僅如此，她整個身子都已愣住，詫異地望着門外那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不自覺開口輕喚出對方的名字。

“清瑤，看見我是不是很意外？”許斯月挑眉，微傾腦袋。

透過門縫，她與許清瑤之間兩兩相望，兩個人此刻的神情截然不同，一個饒有興致，一個稍稍愣怔。

許清瑤不言，一心只想趕緊将門關上。

但許斯月的手擋在那裏，讓她難以如願。

硬生生關上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只能是讓許斯月把手移開。

“許斯月，把手放開。”

冷冷一聲響起，便連說話的那個人也被自己的語調吓着了。

——這是許清瑤第一次用如此淡漠的語氣和許斯月說話。

以往她總是那麽溫柔，在許斯月心中永遠如同春日裏溫暖的惠風，裹挾着沁人心扉的花香向她撲來。

許斯月眉頭又是一挑，眼中笑意愈發濃烈。

她的目光落在許清瑤胸前，此時對方胸口的起伏如何劇烈，全數映入她眼中。

或許她當真是惹怒清瑤了吧，不過這樣才有意思，她可不想一直看到那個只會一味隐忍的許清瑤。

“聽不懂嗎，放開。”見許斯月不松手，許清瑤又冷聲道。

在面對這樣的許清瑤時，許斯月并未表現出絲毫懼意，反倒興致更濃，反問道：“如果我說不放呢？”

“許斯月，你最好現在放手，別惹我生氣，昨天的事情我忍了，但今天你如果再這樣咄咄逼人，我就……”

話到這裏許清瑤再也說不下去了，其實後面的話她還未想好，并不知道該如何教訓不聽話的許斯月。

“你就怎樣？跟我斷絕姐妹關系，把我趕出這個家是嗎？”

聽到許斯月用着毫不在意的态度說出這樣一番話，許清瑤心痛如絞。

她從未想過要将許斯月趕出這個家，更不曾想過和她斷絕姐妹關系。

許斯月是她不是親生但勝似親生的妹妹啊，這麽多年過去她們之間的情誼難道還不夠深嗎，為什麽她竟能如此淡漠地說出這種話來。

她究竟把自己這個姐姐，把這個家當作什麽了。

許清瑤鼻尖一酸，卻強忍着沒讓自己掉下淚來，“我不會這樣做的，但請你尊重我，松手吧，好嗎？”

剛才的強勢似乎只是一個錯覺，不過一個轉眼的工夫，許清瑤又重新做回到那個軟弱的她，就仿佛這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方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刻意佯裝出來的。

“如果我說不好呢？”幾乎是與剛才完全一致的話，以及完全一致的語氣。

許清瑤并未立刻回應，她垂眸沉默幾秒，終是擡起頭來，倔強的小表情惹人心疼，“那我走，等我收拾好，我會離開這個家。”

許斯月心尖猛地一揪，本該屬于安撫的話到嘴邊卻再次成為逼人話語，“許清瑤，我是不會讓你走的，只要我還在這個家，你就別想離開。”

也正是在那一瞬間，她手上稍一用力便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門。

許清瑤一驚，松開手下意識後退一步，卻直接被動作比她快一步的許斯月一把摟住了腰際。

許斯月一個用力，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地向前傾倒，險些将腦袋撞上許斯月的臉。

與此同時那扇房門撞上牆壁在她們耳邊發出“嘭”一聲巨響，兩個人卻都置若罔聞。

“不準離開我。”脫口而出的是不容人質疑的命令話語，許斯月緊摟着許清瑤，指尖在她腰後緊攥，用力到指節都泛了白。

許清瑤面色蒼白如紙，她真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手中的袋子沒拿穩不慎掉落在地，在一聲細微的響動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清瑤，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許斯月輕聲不斷在重複着什麽，像是表白，卻又像極了是在自言自語，“我告訴你許清瑤，那種喜歡不是你所謂親情的喜歡，那就是愛情的喜歡！”

這種瘋狂場面，讓許清瑤心髒又急劇跳動起來，心跳越來越快，胸口起伏也愈發劇烈。

腦袋又開始隐隐作疼，但到了這個時刻，她已然顧不上其他，爆發般直接狠狠推開了許斯月。

顯然也沒想到許清瑤竟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許斯月背部不受控制地撞到牆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這聲音聽來就極疼，她卻毫不在意地立刻又朝許清瑤的位置往前走去，似是想重新環抱住她。

但即将迎接她的，卻是許清瑤已然高高揚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