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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翌日早晨, 許清瑤早早下了床。

收拾妥當後她拿起桌上手機，卻總覺有什麽東西被她遺忘在了某一處角落，并且這個東西也已被她擱置了有許多天。

究竟是什麽事情……她皺着眉頭思索一番, 卻始終未能想起這件事來。

于是她便只能暫時再将這件事擱置起來, 徑直下了樓。

下樓前她有意無意往許斯月房間的方向瞥了一眼。

在看到那扇緊閉着的房門後, 便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下樓。

在餐桌上，許清瑤看到了幾片面包, 每一片都是獨立包裝。

而她清楚記得, 昨晚自己回來時餐桌上除了花瓶與花之外還是空無一物, 怎麽不過一個晚上過去, 這裏便突然多了幾樣東西。

其實這個原因并不難猜，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是憑空消失的，只會是今天更早些時候許斯月拿出來放在上面的。

昨天許清瑤離開得早, 在家沒做早餐, 出門後也沒有吃過。

不知是否因為猜到了這一點, 許斯月便給她準備了最為方便的面包作為早餐。

雖在桌前停留了短暫幾秒，但最終許清瑤仍是未碰它們一下, 直接離開了家門。

門在合上時發現“嘭”一聲悶響，在這間異常安靜的客廳裏卻顯得如此響亮。

不多時，樓上原本那扇緊閉着的門被緩緩打開，一道身影從門口走了, 徑直往樓下走去。

在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給許清瑤準備, 許清瑤卻好像根本碰都沒碰過一下的那幾包面包後，許斯月原本還存着期待的心，在那一瞬間猛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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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裏呆立許久，目不斜視地盯着那些面包, 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清瑤抵達劇組，再次看到了朝她走來的關芮。

關芮每次都來得很早，雖也有一個原因是她住在這附近的酒店，距離劇組是比許清瑤要近上很多很多的路程，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她有着良好的作息習慣。

關于這一點許清瑤也曾是如此，只可惜現在她是想早早睡下卻也無法如願了。

“清瑤，來啦！”一見到許清瑤，關芮臉上是絲毫不加掩藏的笑意。

許清瑤立刻也回以微笑，笑容不比關芮燦爛，卻也溫柔如水，“嗯，早上好小關。”

“早飯吃過了嗎？”

關芮突然問出的一句，讓許清瑤有些猝不及防。

那短短幾秒之中，她在心中糾結了一番該如何回應關芮的這個問題。

說一句“吃了”其實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在那一刻，她曾答應許斯月從此再不對她說謊話，哪怕是善意謊言的場景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讓她不由自主地晃了神。

“清瑤？”見許清瑤突然愣住沒了聲音，關芮不由輕挑眼眉關心道。

“……還沒。”許清瑤當即回神，歉然對關芮笑笑，最終還是對關芮說了實話。

“怎麽不吃早飯？”關芮皺眉問着，但不等許清瑤回應，她又笑眯眯地攬住了許清瑤的肩膀，繼續說道，“走吧，我帶了早飯，包子燒麥生煎油條應有盡有。”

應有盡有……這是許清瑤萬沒有想到的。

什麽時候關芮成了給劇組大家提供早餐的人了，這讓她忍不住想笑的沖動，任由關芮帶着自己走到了棚內一張桌子前。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那些早餐店中最常見的早餐此刻就擺在許清瑤的面前。

“小關，你今天怎麽了？”接過關芮迪遞來的一杯咖啡，許清瑤不由笑問。

“我在來組裏的路上看到了一家新開張的早餐店，因為有活動，我就在群裏問了一聲，導演就讓我多買幾份過來。”關芮向許清瑤解釋着，不過她也因此得到了一個結論——許清瑤顯然是沒看群裏他們的消息，往上翻翻就能看見。

但其實不僅是群裏消息，許清瑤早上甚至連手機都沒怎麽碰過，坐在車上時便一直放在包裏，而她自己則一直在望着窗外風景發呆，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們的劇組群裏發生了這樣一樁事情。

“想吃什麽自己拿吧。”關芮指着這一桌子的早餐，朝許清瑤笑了笑。

“好。”許清瑤也并不客氣，暫時先将咖啡放下，拿起其中一個裝有燒麥的小盒子，打開看了一眼，“我就吃幾個燒麥吧。”

“沒問題，随便吃，早飯是很有必要的，不能落下。”關芮依舊笑得燦爛，想了想又說道，“明天的早飯要不要我也給你帶？”

“那不用了，太麻煩你了小關，早餐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就好了。”許清瑤當即擺手，這種事她不可能會去麻煩關芮。

“沒事兒，反正你哪天要是不方便，來不及吃早飯什麽的，記得要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

許清瑤認真凝視着關芮，溫暖的感覺自心間不斷向四周暈開，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嗯，謝了。”

“都是朋友嘛，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我本來也要買早飯路上吃的。”關芮輕輕一拍許清瑤的肩膀，看上去模樣親密，但在她二人各自看來，其實這就不過是朋友間的相處方式之一。

高興了她拍拍她的肩，難過時他她也拍拍她的肩。

吃完了早飯，許清瑤看了一眼已被自己喝過的那一小杯咖啡，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失笑。

其實她不太喜歡喝咖啡，也不常喝咖啡，只因咖啡很苦，而她更喜歡甜味的東西。

所以如果要解困，劇組的其他人首選基本都會是咖啡，但她則首先會選擇以茶來代替咖啡。

上午的戲份就這樣拍攝完畢。

還別說，自打許清瑤休息幾日昨天重新回到劇組之後，導演總覺得她這兩天拍攝的狀态都很不錯。

看來得到适當休息還是很有用處的，雖說許清瑤在戲外總時不時發呆不知在想什麽，但一當正式開拍，她的每次表現幾乎都可以用兩個字來總結，那就是完美。

“吃飯了，幾位漂亮姐姐們。”

此時正值飯點，許清瑤和關芮才剛剛下戲，便聽到沈喬扯着嗓子在那邊大喊大叫，絲毫沒有半分淑女形象。

而她的這段話，明顯也是說給許清瑤和關芮她們聽的。

“來了。”關芮立刻接了一句，也算明着應了自己是“漂亮姐姐”的這個事實。

她帶着許清瑤和小娴走到沈喬身前取飯盒，哪料才剛一拿起自己的那份盒飯，便聽沈喬忽然開口問道：“你不覺得害臊嗎關芮？”

“我害什麽臊？”關芮擡頭，朝沈喬輕輕挑眉。

“漂亮姐姐真的有你的份兒嗎？”沈喬将許清瑤那份盒飯遞給許清瑤，不忘繼續和關芮拌着嘴。

“嘿——”關芮這就不服了，反駁道，“你剛才不是喊的‘幾位漂亮姐姐’嗎，怎麽就沒有我的份兒了？”

将小娴的那份盒飯也遞到它主人手中，沈喬繼續往下說：“我說的那是清瑤跟小娴，哪有你的事兒了。”

“我呸！你就使勁扯吧你，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年輕漂亮。”雖不至于被沈喬氣壞，因她知道沈喬其實是在跟自己鬥嘴玩，但反駁當然還是要繼續反駁的，她還是要面子的。

既然這嘴已經鬥上了，哪還有認輸的道理。

而當她說出這麽一句話的下一刻，在場幾人，包括許清瑤，包括小娴，包括其他準備排隊取飯的工作人員，大家都愣在了原地，各自睜着的大的或者小的眼睛來看着關芮。

當然，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沈喬。

這種場面，這種被那麽多人盯着看的場面，對于關芮來說可以是十分詭異，又十分尴尬了。

她沒再與沈喬多說什麽，拿着自己的盒飯頭也不回地匆匆往餐桌那邊走去。

許清瑤移回視線，與沈喬及小娴相互對視一眼，都不由無聲一笑。

其實關芮覺得尴尬也只是她自己如此覺得，但許清瑤反倒覺得她十分可愛。

至于沈喬和小娴，多多少少也同樣覺得有一丁半點的尴尬。

當許清瑤、小娴和沈喬先後回到餐桌上時，關芮心中那種詭異且尴尬的感覺早已全然消散。

有時候許清瑤很羨慕關芮的豁達，即便生活中有點什麽事，關芮都可以很快消化。

其實許清瑤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啊，可偏偏——

及時打住想法，許清瑤強壓下不自覺開始加速跳動的心，強迫它慢下來。

砰砰跳動的那種感覺幾乎讓她一陣窒息，所幸她及時收回心思，也就沒讓這種窒息感迅速蔓延開去。

她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不過只是看了一眼正笑眯眯吃着飯的關芮，思緒卻自動帶她飄到了許斯月那裏。

怎麽哪裏都是許斯月，怎麽到哪兒都避不開許斯月……

回神之後，她發現關芮和沈喬這兩個人竟又開始鬥起嘴來。

似乎剛才的“鬥争”還并未結束，她們今天非得在飯桌上分出一個高下來。

許清瑤笑笑，低頭吃了一口飯菜，饒有興致地聽起她二人的“争辯賽”來。

仿佛在這張餐桌上，關芮和沈喬才是絕對的主角，而她和小娴不過就是兩個圍觀者。

但即便如此，也讓許清瑤重新找回一些對生活的向往感覺。

——其實啊，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

下午的戲份很快也拍攝完畢。

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時，時間總是過得如此快。

許清瑤真希望美好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她才剛剛來上班。

可惜轉眼便已接近下班時間，吃過這頓與午飯同樣好吃的晚飯，她們劇組再拍兩場戲便将正式收工。

許清瑤完全是無意識地放慢了吃飯速度，自己卻全然不曾發覺。

倒是關芮，她再一次發現了她的異樣，“清瑤，怎麽了，怎麽老走神？”

“嗯？”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許清瑤立時回神，“沒事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畢竟已經拍了一天的戲了。”

“真的只是太累嗎，總覺得你一下戲就總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雖然許清瑤一直在竭力否認，但關芮仍是不怎麽相信她所說的這句話。

她認為，許清瑤心中一定藏着什麽讓她不開心的事，否則她根本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真的只是太累，真的。”許清瑤笑笑，繼續埋頭吃自己的飯。

因為是夏季，即便現在已是晚上七點多接近八點，但這天色仍然還亮着。

黃昏之下，許清瑤垂首吃着飯，只留了張精致側顏朝向關芮這一側。

可關芮仍舊覺得，現在的許清瑤周身都散發着太過沉重的氣息，然而她就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怎麽了，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果心裏有什麽事，可以的話一定不要憋在心裏，不舒服的話就講出來，我、小娴、沈喬，我們都會在你身邊。” 望着許清瑤的側臉沉默許久，關芮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聲說了這麽一句話，語氣中透着無限的關懷與溫柔。

“嗯，我知道的，但我真的沒事。”在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許清瑤并未停下吃飯，但在關芮說完之後，她還是停下了手中動作，将嘴裏那口飯菜咽了下去，朝關芮露出一張燦爛又真摯的笑容，“快吃飯吧小關，再不吃飯菜可就都要涼了。”

“好。”關芮重重點頭，半晌沒去動自己面前的盒飯，此刻終于重新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來。

在她低下頭去吃飯的時候，反倒是許清瑤又坐于她身側注視起了她的側臉。

關芮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姑娘，雖然她比許清瑤還要小上兩歲，但在這劇組，她總是大夥的開心果，亦是總照顧着姐姐的好妹妹。

許清瑤現實生活中當真沒有幾個真心朋友，但關芮無疑可以成為其中之一，并且這對于許清瑤而言，這還是她的榮幸。

不過，也正是因為關芮的這一句話，讓她成功想起被自己遺忘多日的那件事來。

她終于想起來了，那是有關于她和姜言之前的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