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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讓姜言晚沒有想到的是, 許清瑤聯系自己就只是為了一碗面的事情。

那日許清瑤匆匆離開，并未來得及買單，更沒有來得及将自己那份面的錢轉給姜言。

這件事便因此成了許清瑤心中的一個小疙瘩, 所以她才會主動來聯系姜言。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傻乎乎卻又這麽可愛的人呢？

一個字一個字緩慢而又認真地讀完了這封不會超過兩百字的郵件, 姜言越想越難以掩藏住自己心中的喜悅, 她并不認為這世上還有比許清瑤更溫柔以及更可愛的女人。

她給許清瑤回了一封郵件過去，将自己的手機號直接告知了對方，而通過她的手機號亦可以添加她為微信好友。

在看到郵件發送成功之後, 在等待許清瑤添加自己的同時, 也不忘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這是許清瑤休完假後第三天重新回到劇組工作。

在走進劇組搭建的那個棚內時, 她收起了自己臉上原本的愁緒, 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次她僞裝得很好，不被旁人發現一點跡象來。

“早上好啊清瑤。”

“早上好，小關。”

看着關芮似乎總是這樣朝氣滿滿的模樣, 許清瑤佯裝出來的笑容很快成了真心的笑意。

或許這便是所謂感染力, 關芮發自內心的陽光笑容感染了許清瑤。

讓她不由在心中感嘆一句, 有關芮這樣一個朋友在，真的能讓人十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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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吃了嗎？”

“……”

讓許清瑤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關芮竟又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讓許清瑤如何作答呢，難道還要像昨天那樣，老實回答她一句“沒有”嗎？

許清瑤告訴自己不能這樣說，于是她便只好回答一句“吃過了”。

“那就好, 千萬要記得吃早飯, 否則會把自己的胃給搞壞的。”關芮笑意更深，再次提醒了許清瑤一句，相差無幾的話她昨天也曾說過。

但她現在這樣，又像極了勸誡晚輩的長輩, 讓許清瑤忽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或許人在脆弱時便是如此，總能想起從前那些讓自己感到悲傷的往事。

我她所想起的往事裏，不僅有她的母親，還有那個和她相親相愛的妹妹小月牙。

“嗯，我知道，放心吧，我會記得每天都吃早飯。”許清瑤應着，自己聽着都覺得可笑。

昨天她亦是這樣答應關芮的，可最終她仍是什麽都不曾做到。

不過一場空話罷了。

今日又是要從早上一直拍到晚上九點的忙碌日子。

好在許清瑤和關芮，以及其他一衆演員的狀态都很不錯，便都很好地完成了上午及下午的戲份。

直至吃晚飯的時候，許清瑤收到了幾條短信。

她與發短信過來的這個人有一陣子沒有聯系過，所以當對方的消息突然間毫無預兆地彈出來時，她多少也就有點訝異。

許斯月親生爸爸……怎麽會是他……

之前他給許清瑤轉來用來給許斯月上學、買衣服買零食以及買各種生活用品的錢還剩下很多，她并不認為對方又是來給自己賺錢的。

于是，懷着略微忐忑的心，許清瑤點開了許爸爸發來的消息。

-小許啊，這麽多年來真的辛苦你了，我和斯月的母親真的對不住你和你母親。下個月初我們兩個就要回國了，在自己家裏住上四年，等到斯月大學畢業了，我們再準備帶她移民到國外去。

-我知道斯月一定會恨我們，所以這個消息我還沒告訴斯月……

-孩子，你能幫我跟斯月聊一聊嗎？

許爸爸所說的這幾段話終究讓許清瑤頗為震驚。

她這幾日雖總說着要把許斯月趕出自己的家門，可她當真從未想過許斯月會這麽快就要離開。

等下個月月初許斯月回了她自己的家之後，她們兩個之間又會如何，會是老死不相往來嗎？

這一點，許清瑤真的無法想象得出來。

離別在即，似乎所有的恨意突然間都變得輕飄飄的。

許清瑤盯着許爸爸所發的那三條消息看了無數遍，又坐在飯桌前躊躇了半天，終于還是回了消息過去。

-許叔叔，您和阿姨要回國的事情還是由您自己跟斯月聊吧，你們把話說開好好聊聊。

-其實斯月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恨你們，但這種事總要家長跟孩子自己聊的，我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那邊很長時間沒有再回複過來，許清瑤無法知曉是許父不知該如何回複自己，還是他便又繼續開始忙碌于工作。

但無論哪一點，她都希望他們能自己跟許斯月好好溝通。

“怎麽了啊清瑤，看着手機半天，連飯都不吃了。”這好像是關芮這三天來第好幾次看到許清瑤在吃飯時發呆了，這樣下去她真要以為許清瑤是因為心中有事藏着而魔怔了。

既然許父一直未回，許清瑤索性也就不再多等，将手機放起來後回道：“沒事，跟我妹妹的爸爸在聊天。”

“你妹妹的爸爸……”提到“妹妹”二字，關芮第一反應就是之前跟着許清瑤一起去游樂園而被狗仔拍到的那個女孩，“所以她是你表妹或者堂妹嗎？”

對于那個女孩，除了長相之外以及對方是許清瑤妹妹這兩點之外，她顯然還有很多很多的不了解之處。

于是她不免有些好奇，不過也只是點到即止，并不深入挖掘。

誰又想自家隐私被別人知曉呢，即便她自己願意，卻也并不代表許清瑤也樂意。

不過，既然關芮已經這樣問了，許清瑤也并不打算藏着掖着，将許斯月和自己的關系講了出來，“不是，是我鄰居家的孩子，他們出國做生意了，暫時讓我家幫忙管一下這個孩子。”

“什麽？那她家大人也太不負責人了吧！”關芮沒想到她們姐妹之間會是這樣的關系，再一聽到許清瑤所說的後半句，不免有些氣憤，“多久啦，他們讓你照看他們家小孩多久了？”

從之前狗仔所拍的視頻與照片來看，許清瑤的妹妹年紀肯定不算小，至少也得十六歲朝上，絕不可能比這更小。

“我妹妹今年十九歲，我家照看了她大概……六七年吧。”許清瑤注視着關芮，總覺得她在聽完自己的話後臉部在輕輕抽動着。

“六七年？我服了，這對父母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把孩子丢給你們家照顧六七年？”何止是輕微的抽動，在消化這幾個字的時候，關芮感覺自己腦子都快炸開了，臉部更是抽動得愈發劇烈。

讓鄰居照顧自己家的孩子六七年，就因為自己出國去做生意了？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啊，心能狠成這副模樣？

關芮只覺自己的肺部連同腦袋一起，也快要被氣炸了。

“清瑤，你們家也是心善，換作我……真的，我罵死他們這對父母……”

關芮說話時的音調明顯都擡高了不少，平日裏總對別人笑臉相迎的她現在這一秒真的快要被氣死了，“我真的很心疼你妹妹，攤上這麽一對父母，她真的……她真的……唉……”

對于關芮的打抱不平，許清瑤并未多說什麽。

她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只在心中想着是否自己根本就不該打開這個話匣子。

她當然不是覺得關芮話多，她只是覺得快快樂樂的不好嗎，為什麽自己要用這樣一段話來讓關芮為此而氣憤難過。

“清瑤……那你妹妹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嗎？以前現在……”關芮問得小心翼翼，盡量柔緩下情緒與語氣，就怕自己觸碰到了許清瑤的痛處。

依她所想，許清瑤的妹妹對于這樁事一定也是既氣憤又無力，十九歲的孩子在六七年前那才多大啊，才十歲出頭就被自己的父母就這樣“抛棄”，她那個時候內心究竟得承受多大的壓力與傷心難過啊……

關芮想想真覺挺悲哀的，可這就是真實存在着的事實，并且距今已過去那麽多年。

許清瑤想到了關芮會這樣問，可她又該如何作答……

對于這一點，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這麽多年來，有關許斯月對于她與父母這件事的想法，其實都是她所看到并且加在許斯月身上的想法，實際許斯月對于這件事究竟有什麽想法，她并沒有真正和許斯月交流溝通過

其實也是因為擔心許斯月會因此而難過，所以她很少會在許斯月面前提起她的父母。

所以許斯月內心真正的想法，她真的無法回答。

見許清瑤始終保持沉默，關芮适時開了口，“沒關系，清瑤，不想說可以不說。”

之後的問題，有關于許父和許清瑤說了些什麽，這些關芮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許清瑤有自己的苦惱，故而也就未再多問下去，及時轉移了話題，催促許清瑤吃飯。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吃飽了，短暫忘記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這樣才有力氣繼續拍攝晚上的戲份。

小娴和沈喬就坐在她們身旁，但全程都沒有說過話。

只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對話太過嚴肅，她們不好插話進去。

現在她們結束了話題，重新回歸到今晚的晚餐本身，沈喬和小娴也就加入其中，四人漸漸聊得歡了起來。

其餘三人倒真是挺開心的，但在經歷了許父這件事後，許清瑤卻實在難以高興得起來。

但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些什麽跡象來，她也就基本只顧埋頭吃飯，在這個晚飯過程中不怎麽擡起過頭來。

不過，當她擡起頭來時，她卻也很好地将自己僞裝了起來，輕輕笑着聽她們講那些趣事。

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只變色龍，那些不斷變換的色彩就是她的保護色，她可以做到很好地僞裝自己，可她內心的痛苦，除她自己之外卻并沒有任何人知曉。

晚上九點出頭下班時，她從小娴那裏接過手機，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微信。

她願意是想要看看許父有沒有給自己回消息，結果許父沒有回複她，反倒是許斯月給她發了消息過來。

消息發于半個多小時之前，那時她正在認真拍攝，手機一直放在小娴這邊。

-清瑤，等你今晚回來我們聊聊好嗎？

許斯月是這樣說的，許清瑤有些不能确定是否她父親當真與其主動溝通了一番。

可她今天晚上并不想見到許斯月，更不想和她所謂的“好好聊聊”。

她真的無法确定，說好的“好好聊聊”到最後又會變成什麽模樣。

回到家後，許清瑤像前兩天那樣開了門。

原本以為一切也都會前兩日那樣，客廳燈光開得明亮卻又空空蕩蕩，直至自己上樓都不會出現許斯月的身影，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想錯了。

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站于自己身前的那一抹身影。

——那個她完全不想見到的人。

一瞬間，許清瑤本就脆弱的心突然間咯噔了一下。

心跳開始加速跳動，呼吸亦開始急促起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流去。

好在她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即換上拖鞋，匆忙往樓梯方向走去。

“清瑤——”

當許清瑤疾步從許斯月身邊走過，以為自己能夠很快逃脫那個人的“魔爪”時，她的手腕卻突然一把被人抓住。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始掙紮，連帶着那只未受束縛的手一同，用力掰扯着試圖掙脫許斯月的桎梏。

“放開！”與此同時，本已滿身疲憊的許清瑤突然厲聲怒喝一聲。

心髒仿佛就快要炸開了，她難受得恨不得自己此刻直接死去。

“清瑤我們聊聊吧。”沒有說什麽“放與不放”的事情，許斯月一心只想和許清瑤好好聊聊。

許清瑤冷着臉，一雙好看的桃花瞳眸早已失了神采，連聲音也是如此低沉，“你先放開，我們再聊。”

“好，我放手，然後我們去沙發那邊好好聊聊吧。”

放手後清瑤當真不會立刻從自己身邊逃開，而願意繼續站在這裏同自己好好聊聊嗎？

這點許斯月并不知道，也難以揣測。

但她這次還是選擇放手，無論她即将迎來的會是什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