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風月

這句話說完之後, 呂斯思眼皮直跳,感覺自己在說一些連傻子都不信的鬼話。

可偏偏,喬栖神色狐疑。

呂斯思強撐着面不改色心不跳:“這麽多年了, 我以為你能讓他放下,看來是不行了。”

喬栖面色越來越差, 她分不清這話裏的真假, 但無論如何, 聽着都不舒服。

呂斯思大腦飛速運轉:“他的店叫S7, 網名叫S, 不是‘樹’的意思, 是‘思’的意思。”

“你給我說幹嘛?”喬栖終于發話了,她靠在門框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我倆是假的,我不關心這些。”

呂斯思點頭:“我知道是假的, 所以才敢和你說嘛。”

她嗲聲嗲氣:“以前我一直沒同意辭樹的表白, 但他和你結婚之後, 我才發現我挺介意的,所以……如果你們離婚,我們很有可能會在一起。”

不叫哥了, 改叫辭樹了?

喬栖定定看着呂斯思。

幾秒後她一笑:“到時候請我去喝一杯喜酒。”

呂斯思心裏又有點慌——看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難不成真沒動心?

呂斯思疑惑了。

卻也不願意再試探,謊話嘛,說多錯多。

她轉身走了。

喬栖獨自把溫辭樹扶進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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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樹這個人喝多了的表現就是睡覺, 老老實實的什麽酒瘋也不耍, 只會呼呼大睡。

她把他弄到床上, 沉默看了他兩眼, 心裏亂的很。

出了他的卧室,她又找出孫安琪的日記本,把整個本子裏關于呂斯思的片段都挑出來重新看一遍。

201X年5月17日

「真羨慕那個呂斯思啊,S每天都等她、送她回家。」

201X年9月9日

「聽曉琳說,呂斯思和班裏女生鬧矛盾,S好像幫她出頭了。

天吶至于嗎,不就是女生之間那點破事,至于嗎?」

看到這喬栖停了下來。

孫安琪說,呂斯思是溫辭樹鄰居家的妹妹,甚至沾點親帶點故。

難道…………

有個腦洞大開的念頭在她心裏成形了——所以不是趙敏智,而是呂斯思嗎?

怪不得當初他這麽爽快就同意結婚,難不成……是因為他無法光明正大愛呂斯思,才用結婚來解決一切?

喬栖渾身一顫,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吓到了。

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把日記本合上,拿起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喬栖的心莫名變慌。

來電的人是喬育木。

喬栖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聽。

“今天和你奶奶回平蕪,剛下高鐵,她突然快不行了,我們現在在去人民醫院的路上,你過來吧。”

喬育木這麽說。

喬栖眼淚唰一下砸下來。

就好像有預感一樣,她直覺告訴她,她好像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然後她連睡衣都沒換就出了門,沒有驚動溫辭樹。

該來的總會到來。

人以生開始,以死結束,誰也不能例外。

奶奶從外地回來的路上其實就已經感到不适,是硬撐到下車之後才告訴喬育木的。

她已經是一個行将就木的人了,這次她沒有之前那麽能捱,喬栖趕到醫院的時候,奶奶只一息尚存。

喬栖在她的病房裏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奶奶忽然醒來。

她說:“天快亮了。”

喬栖說:“嗯,就要亮了。”

“太陽出來了?”

“還沒。”

她盯着窗外,緩緩說:“我想看看太陽。”

于是喬栖推她到天臺上。

晨光将天空分為兩半,東方漸漸漂白,而西方還是暗藍的,有一顆星子遙遙挂在天際。

随着霞光遍布天際,太陽也一點一點的露出了頭。

奶奶像個孩子似的,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驕陽初升的每一秒。

喬栖看着她,知道她快要不行了。

最終,當清晨的霞光照在奶奶身上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太陽升起呓桦。

西邊的那顆星星也滅了。

喬栖沒有哭。

她只是有點不明白,奶奶最後走得安心嗎?是不是還在為喬橋的事情傷心難過?是不是仍然擔心她過得會不會幸福?是不是還有很多放不下的瞬間?

這些問題,喬栖想了好幾天。

直到葬禮結束,一只黃色的如陽光般的蝴蝶,飛到了奶奶的墓碑上。

這本是無人在意的小事,可喬栖卻莫名動容,同時她豁然開朗——奶奶一定是安心離開的。

因為最後,奶奶什麽話也沒有交代。

她不再留下什麽,說明她已經不再糾結什麽。

她一定是放下所有離開的。

喬栖旋即對奶奶墓碑上的照片一笑,默念:放心吧,我會活的很好很好。

我會得到塵世間的幸福。

會得到糧食和蔬菜,也能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她這麽想着,溫辭樹在身後握住了她的手。

她轉身。

他還是那麽的淡然平和,對她說:“走吧。”

她卻笑了笑:“溫辭樹,當初結婚,我奶奶是我擺在明面上的理由。”

溫辭樹呼吸一緊,感覺喉嚨像被人扼住。

喬栖看着他的眼睛,想到趙敏智也想到呂斯思,最後一笑:“現在我奶奶走了,是繼續,還是分開,我們都要好好考慮考慮。”

果然,喬栖留下了一句溫辭樹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然後她沒有等他,轉身走到了她家人們的身邊,對喬育木和羅怡玲深深鞠了一躬,又對喬橋和喬桑笑了笑。

然後她再也沒有其他表示,繼續往外走去。

這裏萬籁俱寂,悲戚籠罩,她只身一人默默穿過重重墓碑,身影蕭條的像是在走向死亡。

向生而死者,亦是向死而生。

溫辭樹知道,她已經徹底脫離那個讓她感到沉重的家庭。

她是新的人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要用另一個家再把她束縛住。

從葬禮離開之後,喬栖拿了塊滑板,說是要出去追追風。

溫辭樹知道她需要獨處的時間,于是只叮囑她“你注意安全”,其他什麽也沒說。

他不願意自己在家,因為越是孤獨就越是會想東想西,無聊坐了一會兒,他拿起車鑰匙去S7。

呂斯思一看他過來了,簡直如臨大敵,叫嚷着:“所有人!聽着!堅決不許給溫辭樹酒喝!”

短短一個月之內,他已經在她面前喝醉了兩次,偏偏每次都是恰好只有她能把他送回家,她怕再來一次她會抓狂。

溫辭樹聞言淡淡笑:“不喝酒,就是坐會兒。”

呂斯思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又和你家那位鬧矛盾了?”

溫辭樹頓了頓,似是不想說,但最後還是說了:“她奶奶今天舉行葬禮。”

呂斯思呼吸一滞:“那她應該很傷心。”

溫辭樹目光遼遠:“她現在正自己擁抱自己呢。”

恰好臺上的駐唱歌手調試吉他,溫辭樹這句話呂斯思沒聽清,便問:“什麽?”

溫辭樹斂了斂眸,說:“你還是給我一杯酒吧,就一杯。”

呂斯思看了他一眼,重重嘆了聲氣。

一個向來冷靜自持從不失态的人,某天突然開始借酒澆愁,這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啊。

她最終給他拿了瓶度數很低的雞尾酒。

臺上的歌手唱的是家鴿的《浪費》。

“沒關系你也不用對我慚愧

也許我根本喜歡被你浪費

随便你今天拼命愛上誰

我都會坦然面對

……

沒關系你也不用給我機會

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我就是剩這麽一點點倔

稱得上 我的優點

……”

呂斯思拿起手機,從後面将溫辭樹邊喝酒邊聽歌的背影拍了下來,然後她發給了張杳:【你要是有空多陪陪我哥呀。】

張杳頓時回電過來。

呂斯思接起來,驚訝說道:“少見啊,你居然不忙了。”

張杳說:“正好剛下手術臺,剛拿手機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又說:“他今天是怎麽了?”

呂斯思往後面走,避開嘈雜的音樂聲:“好像是喬栖奶奶去世了,我看他啊比喬栖都傷心。”

張杳沉吟了一陣,說:“那可麻煩了。”

“啊?”

“當初喬栖就是為了她奶奶才和溫辭樹在一起,一份契約裏約束甲方的條款失靈了,那結局會是怎樣呢?”

呂斯思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由又“啊”了一聲,感嘆不已。

張杳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說你試探過喬栖嗎,要不再試探試探?”

呂斯思有點猶豫:“可我心裏沒底呀,我演技太拙劣了,理由也很扯。”

她一想到之前對喬栖說溫辭樹暗戀自己就覺得荒唐。

張杳“害”了一聲:“當局者迷知道嗎?意亂情迷知道嗎?關心則亂知道嗎?”

張杳就像在說脫口秀似的:“喬栖要是在乎,多扯的事情她都會在意,不然就算你和溫辭樹真搞上了她也不會當回事。反正這事你是最合适的,你都結婚了,以後解釋起來也方便。”

呂斯思想了半天:“那我試試吧……”

于是當晚,呂斯思又跟着溫辭樹回了家。

這回溫辭樹沒醉,呂斯思的理由是“你開車別喝酒”。

等到了小區之後,她借口上廁所,溫辭樹也不能不讓她上去,于是她成功打入“敵人內部”。

說來也巧,呂斯思跟着溫辭樹回家的時候,喬栖還沒回來。

她在廁所裏磨蹭了二十多分鐘,期間不斷給張杳發信息說“我頂多蹲半小時,時間再久就太扯了,她再不回家我得走了”,張杳都回複她“那沒辦法只能等下次”了,誰知這時喬栖回來了。

聽到喬栖的聲音,呂斯思差點興奮的跳起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趕忙推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

看到呂斯思的那瞬間,喬栖懵掉了。

人最怕心裏的疑影,一點點被證實。

喬栖幾乎是瞬間就戒備起來,問:“你怎麽在這?”

呂斯思倒也知道怎麽戳人心窩子:“拜托,辭樹的家诶,我想來就來。”

喬栖緊抿着唇,幾秒後,她氣笑了:“現在裝都不裝了?騎到我頭上耀武揚威了?”

“你回來了?”溫辭樹聽到動靜從卧室走出來。

他一走過來,身上淡淡的酒氣也飄了過來。

她這麽傷心難過的日子,他還有心思去喝酒,居然讓別的女人進這個家?

喬栖頭皮發麻,渾身都要顫抖起來。

她不管他們之間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她這一刻的難受不是假的,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仰臉直視着溫辭樹:“要不也別考慮了,我們離婚吧。”

溫辭樹一僵。

喬栖毫無波瀾,淡漠說:“最好一周之內辦完,你挑個時間吧。”

溫辭樹問:“你就這麽等不及嗎?”

呂斯思更驚訝,她很快反應過來,喬栖是在意的,是真的愛上溫辭樹了。

但她同時也知道,完了,她好心辦壞事了。

剛想解釋,可喬栖明顯沒有繼續在這個家裏待下去的欲望,她扭頭就走,溫辭樹疾步追了上去。

呂斯思在原地懊惱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電梯關閉只在一秒之間。

溫辭樹追出來的時候,喬栖乘坐的電梯恰好關閉,他沒趕得上,只好從樓道跑下去,想把她攔住,把話說清楚。

等他大汗淋漓跑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喬栖快走到小區大門。

他追上去,跟着喬栖出了大門,誰知卻在門口看到了周野渡。

他急切的腳步頓時收緊。

他猶豫了兩秒,本來沒有勇氣上前的,可實在是太怕失去她了,所以他不死心的跟了上去,遠遠喊了聲:“喬栖。”

喬栖止住了腳,卻沒有回頭。

溫辭樹來到她身邊,看了眼坐在摩托上的周野渡,說:“跟我回家。”

喬栖凜冽一笑:“你家不是有人了嗎,我去幹嘛?”

溫辭樹說:“我們聊聊吧。”

喬栖眼波流轉,似乎是一點也不在意:“沒空,你沒看到我有男人接啊?”

她輕輕一嗤,扭着腰走到了周野渡的哈雷旁邊,然後長腿一跨坐了上去。

周野渡反應很快,連頭盔都沒讓喬栖帶,就加油門沖了出去,唯恐溫辭樹再多給喬栖說一句話。

周野渡飛馳而去,直到兩個路口之後,他才停下來,想把頭盔給喬栖。

扭頭一看,才發現她哭了。

周野渡心裏像被人緊緊攥住那麽疼,呼吸都提不上來:“值得嗎?”

其實想問,值得嗎,和我在一起多好,我不會讓你哭的。

喬栖只是流淚,沒有回答。

周野渡就默默等着她哭完,很有耐心的樣子。

大概十多分鐘之後,喬栖才歸于平靜。

周野渡看了她一眼,問:“哭夠了?”

喬栖點了點頭,問:“你怎麽來了?”

周野渡噙着一抹愛而不得的笑:“我要說,每次想你,我就會開車在你小區門口繞幾圈你信嗎?”

喬栖一怔,不由啞然。

過了好一會,她從他摩托上下來,站直了說:“謝謝。”

周野渡眼皮一跳:“什麽意思?不跟我走?”

喬栖認真看着他:“別在我面前晃悠了,剛才跟你走也只不過是想逃開溫辭樹,換成任何人的車我都會上,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傷害你。”

周野渡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

好一會兒才說:“我有利用價值,也挺好的。”

他自嘲一笑。

喬栖的眼裏染上了一絲愧疚,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周野渡,低下頭來原來是這個樣子。

可她不願看到他這個樣子。

她轉身走了,一步一步,融入霓虹深處。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都能得到塵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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