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許嘉言連夜來帝江 蕭若醉酒
到帝江,已經過了午夜。
許嘉言坐在輪椅上,離酒店服務臺隔了一些距離,酒店接待問:“先生,有什麽需要幫您?”
許嘉言禮貌颔首:“你好,我有個朋友喝醉了,我不放心她,所以過來看看,她叫蕭若,你能幫我看看她住哪間客房嗎?”
接待禮貌回答:“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不好透露客人的入住信息。”
許嘉言耐心解釋:“我打她電話,一直不接,我怕她出什麽意外。”
接待聽她這麽說,猶豫了片刻,說:“那我幫您查一下。”
接待擡頭:“先生,你說的蕭女士,住1628的商務套房。”
許嘉言颔首道謝。
王懷遠推着輪椅上的許嘉言,進了電梯。
王懷遠敲了好一會的門,門都沒有開,許嘉言又打蕭若的電話,也沒人接。
王懷遠又要敲門,斜對面的客房門開了。
“大半夜的,吵死人了!”是個女人,裹着睡袍,不耐煩地沖他們嚷。
實在沒有辦法,許嘉言只得又給小張打了電話。
依舊熬夜追劇沒睡覺的小張給遠在帝江的楊秘書打了電話。
沒幾分鐘,楊秘書從電梯裏出來,他住樓下的标間,看見1628門口輪椅上的許嘉言,楊秘書一愣,只幾秒的功夫,他就反應過來。
跟了蕭若兩年有餘的楊秘書當然知道許嘉言這個人的存在。
只不過一直只聽其聲、聞其名,不見其人。
如今一見。
啧啧啧,這模樣長得,難怪把蕭總迷的神魂颠倒啊。
就是……
翩翩公子,不良于行啊。
可惜可惜。
楊秘書保持着慣有的職業素養,恭敬禮貌喊了聲:“許先生。”
可楊秘書來,能做什麽,還是得敲門,只敲了兩下,許嘉言就制止他了。
他說:“剛剛敲門聲已經打擾了對面的客人。”
楊秘書忙止住,“那我下去找工作人員上來,許先生,您稍等一會。”
五分鐘後,值班人員拿着卡上來了。
門一打開,刺鼻的酒味就迎面撲了過來。
許嘉言轉着輪椅進去,看見蕭若躺在床尾,外套丢在地上,高跟鞋甩得床尾一只,地上一只。
楊秘書知趣道:“許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許嘉言把輪椅轉過去,對王懷遠說:“王師傅,麻煩你下去開一間房住着,回頭我把房錢給你。”
楊秘書從門口折回來,忙說:“我去吧我去吧。”
許嘉言說不用。
王懷遠點頭出門了。
楊秘書跟着把門帶上了。
許嘉言看着側躺在床尾的小姑娘,嘆了口氣。
他去衛生間,在熱水壺裏灌了水,加熱,又拆了包一次性毛巾,用溫水打濕,他坐在輪椅上,欠着身子,給她擦了擦臉。
毛巾溫熱,蕭若皺着眉頭翻了個身,側身變成平躺。
離她不是特別近,但能聞見她身上很濃重的酒味。
許嘉言左腿還不能受力,他撐着輪椅扶手站起來,用右腿支撐着全身的重量,把睡在床尾,快掉下去的蕭若往床裏扶了一些,只幾下的功夫,他的額頭就沁出了汗。
蕭若嘟囔一聲,自己往床裏面翻了個身。
許嘉言坐在床邊,把她散在臉上的發絲拂到一邊,蕭若嘴裏嘟嘟囔囔的,說的話含糊不清。
可許嘉言聽得很清楚。
她在喚他的名字。
這個姑娘,是有多喜歡他,以至于醒着的時候喚他的名字,醉了還喚他的名字。
許嘉言的心裏像揉進了幾朵雲彩,軟綿得不像話。
他把被子給她蓋好,去衛生間把水壺裏已經沸騰的水倒掉又重新燒了一壺。
到了下半夜,蕭若的胃裏開始翻滾,許嘉言沒睡,早就把垃圾桶放在了床邊。
他沒有坐回輪椅裏,一直就着勁坐在床邊,也沒敢靠着床背,怕自己會打瞌睡。
他看着旁邊那張眉頭皺起來的小臉,目光落在她有點起伏的胸口,彎腰晃了晃蕭若的胳膊。
“是不是想吐?”
蕭若點頭。
“那坐起來,垃圾桶就在床邊——”
沒等許嘉言的話說完,蕭若就撐着床墊要坐起來,腰還沒完全直起,胃口就開始翻山倒海了,她下意識就跳下了床,赤腳跑進了衛生間。
許嘉言坐回輪椅裏,剛到衛生間門口,見衛生間的門沒關,他把輪椅往後退了一圈。
過了幾分鐘,傳來馬桶沖水和水龍頭放水的聲音。
水聲止住,蕭若晃晃悠悠地衛生間裏出來,她眼睛還有點紅,七八分醉意,擡頭,醉眼朦胧,看見半米遠輪椅上的人時,她臉上先是意外,然後就笑了,她扶着牆站,紅着臉蛋,搖頭晃腦的,指着許嘉言:“你個小壞蛋,又跑我夢裏。”
許嘉言:“……”
她趔趔趄趄地走過去,蹲下來,兩手放在許嘉言的腿上,仰着頭看他。
許嘉言微微垂頭,眼裏盛滿了柔和的光,問她:“渴不渴?我燒了——”
他的話沒說完,一根手指壓在了他的唇上。
“噓。”她眉眼裏蕩漾着的迷蒙春色怎麽也收不住,醉眼氤氲地看他。
許嘉言被她瞧的羞紅了耳朵,可他目光不躲,也只有她睡着和醉着的時候,他才敢這麽直視她的目光。
蕭若蹲不住,兩個膝蓋跪在了地上,手指從他唇上收了回來,兩只小胳膊直接繞到了他腰上,圈住了他。
許嘉言全身僵硬,任她通紅的小臉在他身上輕輕地蹭。
他外套脫掉了,身上是一件圓領的黑色絨衫,透着淡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他喉結下意識地滾了一下,他擡起了手,覆在她頭上,力道輕的不像話。
她不說話,側臉在他心口蹭,蹭了一會兒,才悶着聲音嘀嘀咕咕:“許嘉言,我頭好疼。”
“去床上躺一會,我給你按按頭。”他想扶她,甚至想把她抱床上去,可他自己都站不穩。
她吸吸鼻子,有點奶音:“許嘉言,你有沒有想我?”
有沒有想她……
想的,從她走,他就失了魂,魂和心都跟着她走了。
蕭若等不到想聽的答案,抱着他的腰晃了晃:“想不想嘛~”她拖着少女撒嬌時的尾音。
心都被她磨化了。
因為她醉了,他才敢說:“想。”連夜來帝江,不放心她是真的,想她,也是真的。
蕭若突然擡起頭,睫毛掀開,氤氲着迷蒙春意的眼裏,他的輪廓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離得近,許嘉言聞見了她噴出的呼吸裏帶着的酒氣。
他溫溫柔柔地哄着她:“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她還沉寂在夢裏似的:“那你不許走。”
他答應:“不走。”
她眼巴巴地瞅他:“那你抱我睡。”
她這個樣子,除了平日裏在他面前流露出的俏皮之外,又多了幾分軟萌。
許嘉言毫無招架之力:“那你去床上躺好。”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趔趄了一下,走不成直線,呈人字形倒在床上。
許嘉言輕笑,轉着輪椅,到了床邊,撐着扶手,挪坐到床邊。
他彎腰,怕她聽不見,靠近她耳側:“往上睡一點好不好?”
第一遍,蕭若沒反應。
許嘉言又說了一遍……
直到第四遍,蕭若才嘟嘟囔囔的不知說着什麽,身體像個毛毛蟲,往上蠕了蠕,把頭蠕到了枕頭上。
許嘉言擡起她的胳膊,費了些勁,才把她的身體扳過來平躺着。
他側躺着,一只手肘撐着床墊,另只手給她捏着眉心。
他也不敢使勁,怕把她眉心捏出印子,改用兩手給她輕輕揉着頭皮。
應該是把她揉得很舒服,她眉頭舒展,嗯唧兩聲,翻了個身,一只手臂穿過許嘉言的腰,摟住了。
許嘉言也不敢動,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反正半邊身子都麻了。
好在蕭若後來又翻了一個身,背了過去。
許嘉言才長籲一口氣,靠着床背,慢慢睡着了。
翌日,天微微晴。
初陽微暖,從落地窗裏灑進來,落了一地的暖星子,床上的人兒皺了皺眉,睫毛抖幾下,掀開。
蕭若揉揉眼睛,剛睡醒,還有點呆滞,盯着天花板瞧了許久,眨巴一下眼,随後猛然扭過頭。
她還以為自己做夢,使勁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好疼。
她微微欠起身,仍不可置信似的,看着半躺在床邊的人。
旁邊的人唇紅膚白,閉着眼,烏黑的睫毛柔軟乖巧得平鋪着,沒了平日裏的疏離感,倒像個溫順的少年。
‘他為什麽會在帝江,又為什麽會睡在她的床上’,這個想法只短暫的在她腦海裏停留了很短的時間,之後,她鬼使神差的就把手伸過去了,想碰一碰他。
誰知,許嘉言突然睜開了眼,她動作僵住。
許嘉言見她醒了,手撐着床,坐起來,問她:“還難不難受?”
她昨晚一直嘟嘟囔囔說難受來着。
她也不答他的話,手收回來,一個勁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你怎麽在這?”
這麽問,看來是不記得昨晚的事了。許嘉言有點失落,也有點慶幸,不記得也好,他昨晚說了不該說的話。
“昨晚視頻的時候,我看你喝醉了,有點不放心,就過來了。”他說的輕描淡寫,像是從隔壁到隔壁似的。
蕭若眼睛潮潮的,心裏又暖又甜,整個人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可又覺得這個男人好傻。
就因為她醉了,他竟然從醫院裏跑出來,這一‘跑’就跑了300多公裏。
不是傻子,是什麽?
她收起心裏的歡喜,吸了吸鼻子,語氣裏有心疼,也有責怪:“你腿都沒好呢!”她看向他的腿,他手術沒幾天,還不能帶假肢,左腿的褲腿一半都是空的。
她想摸摸,可又不敢,鼻子發酸:“你自己來的嗎?”
“不是,”他說:“王師傅陪我一起來的。”
她又吸了吸鼻子,問:“幾點到的?”
他回答:“一點多。”
蕭若很自責,要不是因為她喝多了,怎麽會連累他跑那麽遠。
許嘉言不想她擔心,更怕她心疼,忙說:“沒事,不疼。”
“下次不要這樣,”她垂着頭,聲音低低的,軟軟的:“你得愛惜自己的身子。”
許嘉言答應:“好。”
許嘉言知道她上午有個會,他看了眼時間,八點了,就問她:“會議是幾點?”
“九點。”
“那去洗個澡。”
蕭若嗯了一聲,從床上下來,往衛生間去,然後又折回來,拿了換洗的衣服,扭頭看了許嘉言一眼。
許嘉言因為沒睡好,眼裏有紅血絲。
蕭若走到他身邊:“你睡一會。”
許嘉言搖頭,說不困。
蕭若不信,她喝醉酒,話最多了,昨晚她一定纏着他說了很多話,他肯定沒怎麽睡。
“那、那不然你等我走了再睡。”
“好。”
蕭若打了訂餐電話後才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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