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許嘉言,你管管我 你今天不在,我很想……
蕭若在心裏哼了一聲,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V領,怄氣地用兩只手臂往中間擠了擠,然後說:“那我先挂, 等下給你打。”
半分鐘後,許嘉言收到了三張蕭若的自拍照。
蕭若抿着嘴笑,她都能猜到許嘉言看到照片時的表情。
許嘉言的電話打來了。
蕭若不說話,等他先開口。
“怎麽穿這麽低領的裙子?”他語氣裏有幾分嗔責, 但不明顯。
蕭若故意拖長了調子:“不是沒人管嗎,就随便穿咯。”
此時很想管管她的許嘉言沉默了幾秒, 說:“我管你的話, 你會煩嗎?”
口是心非的蕭若轉着兩只眸子, 壓着笑:“那得看你管我什麽了。”
許嘉言開始管了:“那以後不穿這麽露的裙子,好不好?”
蕭若抿着唇,眼睛彎彎的,“嗯”了一聲。
許嘉言繼續管:“以後有應酬的時候不要喝那麽多的酒,好不好?”
蕭若的唇因為忍着笑被抿得發白,笑意從眼裏跑出來,都快要發射小星星了, 她又“嗯。”
為什麽一直嗯?因為她嘴角在往上跑, 說話會破功。
許嘉言說:“沒見你塗過這麽紅的口紅。”平時, 她塗的都是淡淡的橘色系。
蕭若今天是烈焰紅唇。
蕭若撫着心口,把笑憋回去:“好看嗎?”
“嗯。”
“許嘉言,”她誘哄:“我今天這麽好看, 你都不想見見我嗎?”
他當然想, 只不過怕打擾她:“剛剛問你什麽時候結束,你還沒說。”
蕭若立即反應過來,撒謊:“九點半就結束了。”
許嘉言看了眼時間, 已經九點二十了,他問:“過來要多久?”
“二十多分鐘。”
許嘉言算了下時間:“那你直接去電臺院子裏等我,行嗎?”
“行!”這急不可耐的爽快聲。
嚴丈和老蕭正站在角落裏,兩人表情嚴肅。
老蕭嘆氣,臉上有自責:“這些年也怨我,一直都沒跟他聯系。”
嚴丈雙手插袋,頭微垂:“有一年,他給我打電話,說要去州市做生意,我說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這麽算算,應該就是他出事的前一年,後來,我打過他電話,顯示停機,我就以為他是換了電話號碼,我還在心裏怪過他,換了號碼都不跟我說一聲,”嚴丈沉思了一會兒:“哪想到他會出這麽嚴重的事,”他自嘲地笑:“你說我們這算什麽朋友?過去這麽多年,竟連他去世都不知道!”
“爸,嚴叔叔。”
兩個大男人同時轉過身來。
“我能先走嗎?”她知道提前退場不好。
老蕭問:“去找許嘉言?”
“嗯。”蕭若抓着裙擺,瞥了嚴丈一眼。
嚴丈倒是比老蕭先開口:“去吧去吧。”
“謝謝嚴叔叔,”她扭頭對老蕭說:“那你等下跟我媽說一聲,我就不過去找她了。”
“知道了。”
潘雲這個時候在幹嘛呢,在一堆邀請來的富太堆裏顯擺蕭若送她的胸針呢。
“大雲,你這胸針該不會是上次龍泉拍賣會上的那個吧?”
潘雲笑得很‘扭捏’:“哎喲,我哪知道,是我們家閨女送的。”
“你家若若眼光就是好,我聽我們家老許說,她拿下了臨市一個旅游開發項目。”
潘雲繼續含羞帶笑:“公司裏的事情,我和老蕭現在都不怎麽過問了,就随她搗騰。”
這‘搗騰’一詞用的……
“以後誰找到你們家若若,也是走運。”
“诶,我之前聽說你們家若若和邵家的老大還是老二,真的還是假的?”
潘雲忙擺手:“沒有沒有,”她解釋:“我們家若若和誰談戀愛,我和老蕭都不管的,她喜歡就行。”說的好像之前插手蕭若和許嘉言的不是她似的。
“這麽大度啊,那萬一她找了個小白臉,你們也任由她啊?”
“就是啊,這婚姻大事,可由不得孩子的性子,我們做父母的得幫他們把好關。”
“要不,我來給你們家若若做個媒?”
潘雲立馬打斷:“不用不用。”
“怎嘛?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啊?”
潘雲頓了幾秒,幹脆說:“我們家若若有男朋友了。”
四五個富太一起驚呼:“誰家的?”
潘雲喝口香槟壓壓驚:“就、就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
“不是吧?”
“若若那麽優秀,你給她找個普通人家?怎麽也得和你們家門當戶對吧!”
潘雲好囧:“孩子自己談的,她喜歡就好,再說了,我們家那個從小就有主見,她喜歡的肯定有她的原因。”她突然想到一個很棒的理由:“我們家又不缺錢,只要人好,對我們家若若好就行。”
一衆富太:“……”
臨走前,蕭若去了趟衛生間,還沒走到衛生間門口,就聽見——
“別不知好歹,讓你進我張家的大門已經是給你們母女倆臉了,進公司的事情,我告訴你,休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媽在背後做了什麽!”
“就算我不進公司,你以為就你那個兒子——”
啪的一聲。
“就算海峰地産倒了,我也不會讓你媽那個狐貍精撈到一分錢!”
“那你倒是好氣魄啊,把我這個狐貍精的女兒養在身邊這麽多年!”
“不養在眼皮子底下,怎麽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呢?”
門外的蕭若挑了下眉,呵,沒想到臨走前還能聽到這麽一場激動人心的對話,她轉身,往回走。
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比來之前要重了許多……
身後,張清清站在衛生間的門口,看着蕭若漸漸遠去的背影,她手指蜷縮,緊緊攥着兩側的裙擺。
她聽到了,她一定是聽到了,她最不堪的一面都被那個女人知道了,所以,許嘉言也會知道……
許嘉言也會看不起她了……
她微長的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裏,轉身,一把将正在對着鏡子補妝的女人——
那個一遍遍罵她是狐貍精的女兒的女人,推倒在地上。
“你——”
張清清居高臨下地拿右手的食指指着地上的女人:“知道你的兒子為什麽是個病秧子嗎,就是你作惡太多,在家不拿自己的老公當人看,出門不拿別人當人看,”她嗤笑:“張海峰何止我媽一個女人,我告訴你,就在你住的那棟別墅後面,就住着一個女人,”她哈哈大笑:“想不到吧!”
地上的女人瞠目結舌,看着又哭又笑的張清清踉跄地踩着高跟鞋跑出了衛生間。
她的妝花了,防水睫毛膏是假的,手裏拿的帶鑽的手包也是假的,都是假的,就連她這個養女的身份也是假的……
她連走帶跑的,就要推開步行樓梯的門時,門開了,很重的鐵門就這麽撞到了她的腦門上。
她“啊”了一聲,蹲在了地上,開始哭,越來越大聲,借着疼把所有的委屈用眼淚發洩出來。
邵賢很無措地站在那,看着蹲在地上把自己縮成球的女孩子。
他今天好背,喜歡的姑娘有了男朋友,他不僅踩了喜歡的姑娘的裙子,還搞花了另一個姑娘的裙子,現在又把這個姑娘也弄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
“你…你別哭了,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煩悶才來樓梯這兒抽了兩根煙。
“嗚嗚嗚……嗚嗚嗚……”
邵賢蹲下來,歪着頭去看被他弄哭的姑娘的臉,可姑娘的臉埋着,他都看不見。
“對不起,要不,我送你去醫院?”他最怕姑娘哭,他有個表妹,也愛哭,哭起來像小說裏的林黛玉似的。
他伸手晃了晃姑娘的肩膀:“有沒有流血?”
張清清立即擡頭在額頭上摸了摸,她的睫毛被眼淚打濕,眼睑都被睫毛膏印黑了。
張清清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沒有血。
邵賢看清她的臉,表情一怔。
是她啊!
那個裙子被沾了奶油的姑娘。
張清清用手背拂掉臉上的眼淚,站起來,高跟鞋的鞋跟有點高,她差點沒站穩。邵賢好心用手去扶她,被她躲開。
“不用你管。”
邵賢覺得這姑娘好高冷,一點都不愛笑,剛剛在宴會廳的時候就黑着臉。
邵賢覺得自己好賤,就…還挺喜歡高冷的姑娘,比如蕭若。
張清清彎腰脫掉腳上的高跟鞋,提着兩個鞋跟,赤腳推開樓梯的門。
邵賢:“……”還真是個感性的姑娘。
他反應過來追上去,樓道裏傳來蹬蹬蹬下樓梯的腳步聲。
“你叫什麽名字?”
五秒後,張清清回答她“……小狐貍。”
“……”
十點二十,蕭若到了電臺的院子裏,她身上是那件V領禮裙,腳上換了一雙後備箱裏放着的平底鞋。
今晚一點兒星月都沒有,風吹着院子裏種的香樟樹葉,窸窸窣窣地響。
蕭若倚着車門,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晚上的溫度只有三四度,還很冷,她卻露着藕色的手臂。
她在等他的男朋友,想讓她的男朋友心疼,想讓她的男朋友抱抱她,最好用身上的大衣把她裹在懷裏。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好幸福。
可是真的好冷,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十點二十八分,許嘉言坐着輪椅從樓裏出來了,比之前都要早一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小姑娘。
她怎麽都沒在裙子外面穿一件外套呢。
他的腿今天沒裝假肢,他把輪椅調到最快的速度,到了她的面前,他撐着拐杖,單腿站了起來,很吃力。
蕭若不知怎麽的,眼眶紅了,如鲠在喉。
她看着許嘉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朝她張開手臂,她走近他一步,鑽進他懷裏。
他抱住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蕭若鼻子又是一酸:“對不起什麽?”
他一只手要拄拐杖,他說:“只能用一只手抱你。”
蕭若在他的懷裏吸鼻子:“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
那他就撿她喜歡聽的說:“裙子很漂亮,”還有:“口紅也很好看,”另外,“若若,你今天白天不在,我很想你。”
蕭若眉頭松開,眼裏的小雀躍藏不住了,她也不藏:“許嘉言,你可能不知道,我穿婚紗的樣子更好看。”她在暗示着什麽。
他笑,他知道,她愛着的這個姑娘穿上婚紗一定是這個世間最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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