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們出發去奪回武器庫的時候已經将近傍晚,橘紅色的夕陽透過遠處鉛灰色的硝煙彌漫了整片天空。

武器庫在中心廣場以南不遠的地方,要奪回武器庫,就必須突破敵軍駐守在那裏的一道防線。

羅斯帶了三十人的突擊隊,越過中心廣場後直奔武器庫。

空戰結束後陸戰立刻打響,因為羅斯的準确預測,他們的陸軍部隊出動的比敵軍稍快一些,時間上奪得主

動權的最大優勢就是他們在越過中線時特別順利,因為兩軍在空戰展開時都不會在中線布置防線。

「跟緊我。」羅斯手中握緊了槍,越過中線的剎那低聲對傑米爾說了一句。

傑米爾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羅斯瞥了他一眼,淺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不滿,但他還是又補充了一句,「雖然你以前被稱為戰地天

使,不過到了這裏你的善良最好收起來,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這句略帶諷刺的話讓傑米爾火大地瞪了他一眼,兩個人誰也不再看誰,貓腰借着掩體靠近武器庫。

「少将,武器庫中好像有潘多市的難民被敵軍當成了人質。」負責探查的士兵回到羅斯身邊,低聲彙報。

潘多市現在各處都已經響起了槍炮聲,陸戰全面打響,武器庫的敵軍謹慎地戒備着,已經有敵軍看到了他

們,打了兩槍過來。

「怎麽會有難民。」

「不清楚,尼古拉斯上校之前說難民應該都已經轉移了,但是也許有疏漏。」

羅斯沉思了一會,冷漠地下令道:「以奪回武器庫為最優先任務,必要的時候可以犧牲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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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士兵聽到命令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傑米爾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臉冷漠的羅斯,「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做到兩全不是嗎?

為什麽要犧牲人質?」

「因為沒有必要浪費那些時間。」羅斯冷冷答完,趁夕陽沉入地平線,黑暗降臨的剎那跨出了掩體,和其

他士兵一起沖向了武器庫。

傑米爾愣愣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跟了上去。

槍聲開始撕裂空氣,傑米爾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只有跟緊羅斯,在看到敵人時毫不猶豫地開槍。

他的射擊能力真的不錯,第一次上戰場,卻能保證很高的準确率。

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羅斯僅僅靠尼古拉斯提供的情報就安排了最好的進攻路線,當他們突破警戒線沖入

武器庫後,形勢立刻變成了一面倒。

傑米爾在這次突擊戰中充分了解了羅斯所說的速度和準确率決定一切的理論,他們之所以能一舉奪回武器

庫,靠的正是速度和準确率。

「報告少将,已經确定敵軍撤離了。」

「人質呢?」

「還活着,是個孩子。」

羅斯聽到這句話,微蹙了下眉,和士兵一起去看那個被當成人質的孩子。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武器庫裏的燈全部被打開後,羅斯才發現裏面的武器已經基本被敵軍搬空了。

被當成人質的孩子看上去十歲左右,衣衫褴褛,看起來吃了不少苦,臉上身上都是灰塵和烏青,看到人很

害怕,整個人縮成一團。

傑米爾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住了,腦海中猛然浮現的,是他弟弟的影子。

也是這樣的年紀,也是這樣消瘦虛弱的樣子,原來不管在哪個城市,戰地難民都是差不多的。

他忍不住朝那個孩子走過去,身後羅斯叫了他一聲,他沒有回應。

孩子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害怕地看着他,直到他溫柔地将他抱入懷中,顫栗才悄悄停止。

「你的家人呢?」傑米爾的聲音很輕地響起,透着濃濃的無力感。

孩子沒有答話,只一個勁地搖頭。

傑米爾抱緊了他,許久後才松開,「我帶你離開這裏好嗎?去沒有戰争的地方,找願意收留你的好心人,

以後和他們一起生活,好嗎?」

傑米爾知道他不應該如此任性地決定戰場上的事,在他身後的男人才是這個戰場的主宰,但當他看到這個

和死去的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時,他的理智已經不足以控制他的感情。

孩子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傑米爾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轉身要帶他走。

周圍的士兵們看羅斯沒有反對,于是開始整理武器庫,看看是否還有任何殘留的可以帶走的武器。

雖然表面上這裏的武器已經被搬空了,但是敵軍應該不知道,這裏其實還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室。

但是,就在所有士兵的注意力都離開了傑米爾和那個孩子時,原本一臉膽怯的孩子突然變了表情,膽怯變

成了猙獰和仇恨,藏在身後的手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刀,猛地刺向傑米爾的後心!

「砰」的一聲,尖銳的槍聲和背心處突然傳來的疼痛讓傑米爾詫異地停下了腳步。

身後傳來一聲鈍響,他怔怔地回頭,看到那個孩子像電影慢鏡頭一樣緩緩倒在地上,眉心的血跡無比刺目

尖利的刀子從孩子的指尖滑落,「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傑米爾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周圍的士兵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幕,随後誰也沒有說什麽,有人打開了地下室的

門,大家都湧了過去,開始搬動武器。

「傑米爾,他……」

「啪!」

安靜的武器庫中,倏然響起的巴掌聲再度震到了忙碌的士兵們,羅斯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火辣辣的痛感

在剎那間仿佛蔓延到了全身。

「他不過就是個孩子。」傑米爾神色冰冷地吐出這句話,看着羅斯的眼神中充滿了憎惡,就好像是在看一

堆垃圾。

武器庫裏陷入了沉寂,半晌後,傑米爾離開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羅斯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軍帽的帽檐在

他的臉上打出了一片陰影,他的眼睛陷在那片陰影中,沒有人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

傑米爾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為什麽每次在他對羅斯的印象稍稍改觀之後,總能有一件更加讓他無法接受

的事發生。

他知道那個孩子等于也是個間諜,那個孩子想殺他,但是那僅僅只是個孩子而已啊,這麽小的孩子又能有

多少自我的意識呢?

為什麽不可以留下這樣一條脆弱的生命,為什麽!

掌心很痛,剛才打在羅斯臉上的那一巴掌,仿佛也打在了他自己的心上,心裏很痛,他卻不知道在為誰痛

身後傳來了沉重而急切的腳步聲,傑米爾轉過頭,他知道羅斯不可能那樣乖乖被他打一巴掌,他等着羅斯

揍回他。

可是他等到的不是羅斯的報複,而是一聲槍響和羅斯猛撲過來的身體。

「少将!」士兵中有人立刻反應了過來,數道槍響同時響起,不遠處的一棟殘缺建築上傳來一聲慘叫聲,

一名躲在暗處的敵兵被射殺了。

「少将,您沒事吧?」有人沖過來,扶起了羅斯。

「沒事。」羅斯的聲音很低沉,隐約壓抑着什麽。

傑米爾大睜着眼睛看着他,看到他左肩上一個深深的血花正在不斷蔓延擴大,羅斯隐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瞳

顏色很深,深得讓人望不到盡頭。

他的面部線條還是那麽冷硬,仿佛此刻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冷血的人,傑米爾心裏想着,這個人不僅對別人冷血,對他自己也一樣冷血,他幾乎無法想像這樣的人是

怎麽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

「我不會因為這樣感激你的。」傑米爾從地上爬起身,海藍色的眼中布滿了挑釁。

羅斯沒有答話,轉身吩咐士兵們盡快搬運武器。

回到市府,已經将近十一點,娜塔莎在為羅斯包紮,傑米爾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暗夜下的潘多市出神。

「少将,死去的孩子身分已經确認,是潘多市一家孤兒院的孤兒,确定他沒有和G公國有過任何聯系。至

于偷襲您的人,是我軍中的一位上等兵。」

尼古拉斯低聲做着彙報,背脊已經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在他的軍隊中出現了偷襲傑米爾和羅斯的人,以羅

斯的個性,也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可是要他說出軍中還有多少這樣的人,他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軍隊中居然會存在這樣的叛

徒。

羅斯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憊地閉着眼睛,對于這句話置若罔聞。

海格卻忍不住吼道:「尼古拉斯上校,這件事你要如何解釋,為什麽你的軍中會出現要偷襲少将的人!」

「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尼古拉斯朝着羅斯深深鞠了一躬,低着頭大聲道歉。

「少将,會不會是他們開始動手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克裏夫上尉低聲猜測着,神色非常嚴肅。

海格的火氣更大了,他一腳踹在打開着的辦公室門上,「砰」的一聲,大門被他踹得關了起來。

「這群混蛋,現在還在進行戰事,難道他們連南方的戰争都無所謂了嗎!如果真的這麽想開戰的話那我們

……」

「海格,你太吵了。」羅斯突然開口的話打斷了海格機關槍般脫口而出的話,他沒有睜開眼睛,但微蹙起

的眉已經向海格傳達了請他閉嘴的意思。

海格憤憤地咬着唇不再說話,視線卻朝傑米爾瞥了過去。

娜塔莎處理好了羅斯的傷口,站起身說:「少将,這兩天記得不要碰水,還好子彈沒有留在體內,否則的

話麻煩可就大了。」

羅斯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娜塔莎又轉向了傑米爾,「軍士,請跟我來,夏洛克上尉今天在塔樓值班,他說請你過去玩。」

一句話讓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尼古拉斯和克裏夫幾乎是同時瞪大了眼睛,海格則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娜

塔莎一眼。

只有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羅斯沒有絲毫反應。

傑米爾離開窗邊,神色冷峻地從羅斯身邊走過,跟着娜塔莎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之後,海格暴跳如雷地說了句什麽,傑米爾沒有仔細去聽,只依稀聽到他說了「那個混蛋」四個字

娜塔莎帶着他去了塔樓,塔樓是整個潘多市最高的地方,把那裏作為探測據點是最可靠的。

一路上娜塔莎沒有開過口,傑米爾從側面可以看到她的臉上凝結着寒氣。

「軍士,夏洛克上尉就在上面,你自己上去吧。」

「嗯。」傑米爾淡淡應了話,轉身要走。

「傑米爾。」娜塔莎卻突然又開口叫住了他,聲音冷靜,聽不出什麽波動。

傑米爾剛轉過頭,眼前閃過一片白光,一個不算太重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娜塔莎戴着手套的手打在臉上不見得有多疼,但是那一瞬間,傑米爾覺得心髒抽痛了一下,那一下遠比臉

上的要疼。

娜塔莎握緊了拳,美麗的眼睛裏頭一次射出了可以稱之為憤怒的光,「你總有一天會為你對少将的言行後

悔,傑米爾。」

冷冷丢下這句話,娜塔莎轉身走了,夜幕下,那具纖瘦的背影似乎在微微發抖。

傑米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會後悔嗎?不可能,只有對羅斯所做的一切,他絕對不會後悔。

上了塔樓,夏洛克正和手下兩個士兵一起巡視潘多市,以防敵軍夜襲。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到傑米爾後,勉強扯了扯嘴角,「傑米爾,你來了。」

「嗯。」傑米爾低聲答了話。

夏洛克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和他一起走到塔樓的角落,盤腿坐了下來。

夜裏的潘多市有點涼,冷風呼呼吹過,坐在這個城市最高的地方,感覺還真是不怎麽好。

高處不勝寒,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之前的事我聽說了,傑米爾,是不是無論少将做什麽,都無法挽回你對他的仇恨了?」

「你都知道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厭惡他。」

羅斯是那種天大的事都能藏在心裏的人,夏洛克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和傑米爾過去到底有什麽過節,但是和

傑米爾在一起這麽久,他看得出傑米爾很讨厭羅斯。

傑米爾仰起頭,腦袋靠在身後的牆上,原諒羅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也許夏洛克的答案,他

可以回答一個「是」字。

夏洛克輕輕嘆了口氣,伸直了雙腿,「你知道嗎?軍部裏有人希望少将死,已經好多年了。」

「以他那種會得罪人的性格,這并不奇怪。」傑米爾回答的有些諷刺。

夏洛克搖了搖頭,看着遠處的目光中帶着複雜,「不是的,是因為少将的力量讓那些人容不下,少将威脅

到了他們的地位。」

傑米爾沒有答話,皺起眉看向他。

「少校的恩師是格瑞夫?塔雷斯上将,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公國軍部總司令,下一任的大總統候選人

。軍部內部的分裂戰争存在也有好多年了,本來雖然格瑞夫上将地位比較高,但曼哈頓上将他們的權力也

很大,但是少将的出現打破了兩派之間微妙的平衡。

「在少将還是少校的時候,他們就設計讓他陷入過圈套,那次少将帶了一個小隊出去執行任務,結果因為

情報洩露被困在山上半個多月,小隊的成員全都死了,就只有少将一個人活了下來。回來之後,他們還指

責少将的情報工作出錯,利用這個借口懲罰了他。

當時格瑞夫上将剛剛當上軍部總司令,少将為了不讓上将煩惱,自己承擔下了這件事,之後上将雖然也做

了一些事處理了一些人,但是很顯然,少将成長得越快,他的危險就越大。」

夏洛克一口氣說了很多,傑米爾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這些告訴自己。

「傑米爾,羅斯少将是個有什麽事都自己扛的人,雖然他的脾氣确實不好,手段也很鐵血,但是你不得不

承認,國家需要這樣的人,戰場更需要這樣的人。」

「夏洛克,我和羅斯之間的事遲早要做一個了斷,你放心,在我們打勝仗之前,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

傑米爾站起了身,顯然不打算繼續留下來。

他不想讓任何人動搖他複仇的決心,他活下來,堅持到現在,就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活着的意義和向羅斯複

仇而已。

如果放棄複仇,那麽他這麽多年的掙紮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那是羅斯欠他的,是羅斯必須要向他償還的債務。

「傑米爾,真的沒有可能忘記仇恨嗎?向少将複仇,真的不會讓你後悔嗎?」

「不會,不向他複仇的話,我才會後悔一輩子。」

決絕而執着的話語出口的剎那,傑米爾握緊了拳,冷風迎面吹來,吹亂了他的金發,帽檐下的眼睛透出冷

厲的光,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堅持。

夏洛克難過地看着傑米爾,他說不出話來,面對這樣倔強狠心的傑米爾,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傑米爾沒有再等他,轉身下了塔樓。

他知道他和羅斯之間是一個死結,而這個結,必須用一個人的鮮血才可以解開。

之後将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南方的戰事取得了重大突破,羅斯貫徹了他一貫的鐵血政策,戰場之上,再也

沒有能阻擋得了他的軍隊。

G公國不但退出了潘多市,還因為北方戰場的徹底失敗而投降。

M公國取得了全面勝利,兩國間持續了十多年的戰火終于徹底熄滅。

夜裏,暫時還沒有撤退的軍隊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部分已經遷徙回來的市民們圍着羅斯和尼古拉斯,激

動地表達着他們的感激之情。

宴會在總督府舉行,熱鬧歡騰的氣氛卻影響不了此刻站在陽臺上的人。

傑米爾獨自靠着陽臺的欄杆,目光穿過玻璃門和會場,落在被人群包圍着的羅斯的身上。

打了勝仗了,他和羅斯之間,應該也要做一個了結了。

就在這裏了結,不要再把那些仇恨帶回艾梅萊,傑米爾心裏是這樣想的。

陽臺上傳來了一道腳步聲,傑米爾擡起頭,意外地看到是海格走了進來。

今天海格的臉上沒有往日見到傑米爾時的憤怒和不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高深莫測,讓人完全猜不透的

複雜。

「讓我猜一猜,你現在在想什麽。」海格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走到傑米爾身邊,同樣靠在了欄杆上

傑米爾警惕地看着他,并沒有答話。

海格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人群中的羅斯,他還是維持着冷峻的樣子,卻已經足夠讓周圍一圈女人瘋狂。

「你想殺了羅斯,是不是?」冷笑着說出了這句話,海格轉頭,迎上了傑米爾驚訝的目光。

「不要驚訝,你們之間的那些事我很清楚,如果你現在不想殺他了,我才覺得好奇呢。」海格挑着眉,嘴

角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傑米爾眼眸中驟然浮起了怒意,他邁開腳步就要走。

「如果我能幫你,讓你殺了他呢?你要不要動手?等離開了這裏,你可就沒有機會了。」

海格戲谑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言語中的含義讓傑米爾驚訝地停下了腳步。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羅斯死,就是這麽簡單。」

「為什麽?」

「夏洛克應該告訴過你吧,羅斯是曼哈頓上将那些人的眼中釘,曼哈頓上将答應我,只要我能殺了羅斯,

羅斯的位置将由我頂替。」

傑米爾聽到這句話,憤怒地瞪大了眼睛,「你果然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海格哈哈笑了起來,「卑鄙無恥又怎麽樣?要想在軍部立足,像你這樣的個性可不行,傑米爾,我們只要

合作一下,就能得到各自想要的,不是嗎?」

「你不怕我去告訴羅斯嗎?」傑米爾臉上的憤怒消退了一些,冷笑道。

海格繼續笑着,湊近了他,低聲說:「你不會的,傑米爾,這個世界上羅斯是你唯一憎恨的人,你不是一

直說,總有一天你要殺了他嗎?還是說,你現在不舍得下手了?」

傑米爾臉上的表情漸漸褪去,他推開海格,轉頭朝羅斯看了一眼,腦海中,羅斯前後三次強迫他的屈辱畫

面猛地跳了出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加速跳動,太陽穴的神經也在「突突」地跳着。

海格從懷裏摸出了一把槍,銀色的左輪手槍,填裝的是中空彈頭,射入體內後會形成翻攪和割裂傷,是非

常霸道的武器。

「只要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傳話,叫他到武器庫和你見一面,你在那裏殺了他再回來,保證神不知鬼

不覺。」

海格笑得很邪惡,看着傑米爾的目光中帶着戲谑。

傑米爾沒有立刻接過槍,而是冷冷地問:「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背叛我,我确實想殺了羅斯,可是我并不

想和他一起死。」

如果他們同時下了地獄,那不是還要在黃泉路上糾纏?這種事他就連想都覺得不願意。

海格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這點你可以放心,這把槍上有我的指紋,如果我出賣你的話,你可以要求上

軍事法庭,到時候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傑米爾沉思了片刻,伸手接過了槍。

他把槍藏入懷中,轉頭往外走時,淡淡開口:「告訴羅斯,我在武器庫等他。」

「傑米爾,我有時候忍不住會想,你總是說羅斯冷血,可其實你比起他,又好到哪裏去?」

海格的這一句諷刺,傑米爾沒有接話,他只是看着前方,邁着堅定的步子離開了。

海格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視野中,臉上才慢慢浮起了一種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絕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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