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是許疏桐老公
以前的成長環境中, 龐芳也沒少被人拿來跟身邊的同齡人比較,但她從來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看人家龐芳多乖!”
“看人家龐芳成績多好。”
“看人家龐芳多懂事。”
“龐芳能考上大學,你怎麽考不上?”
“龐芳能找那麽好的對象, 你怎麽找不到!”
來到柳城, 最開始,龐芳依然每天都被人用她習以為常的羨慕目光看着, 自從齊志遠住院後,一切都變了。
她變成不如別人那個, 最明顯的, 不如許疏桐漂亮。
龐芳這幾天一直憋着氣, 不動聲色地打聽祁正和許疏桐的情況。祁正二婚, 而且和許疏桐結婚後,很少回家屬院跟她住。
她和齊志遠也是新婚, 兩個人恨不得所有空閑時間都粘在一起,顯然是祁正和許疏桐不對勁兒。
這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個雖然身上的衣服皺得不像話,臉色也疲憊不堪, 卻擋不住他的好氣質的男人要找許疏桐,龐芳頓時來了興致。
“你是許疏桐什麽人?”
眼前的人這樣問, 賀含喜出望外:“這麽說, 疏桐真的在這裏?”
龐芳微微擡起下巴, “你不回答清楚我的問題, 讓我怎麽幫你找人。”
賀含連忙說:“疏桐是我大學同學。”
龐芳又問:“你找她, 有什麽事?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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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含的臉色瞬間暗淡下來, 他點頭:“知道……就是因為知道, 所以才來找她的。”
龐芳的聲音提高幾個分貝:“你難道不知道,破壞軍婚是犯法的嗎?”
“龐同志,你可別把地方的同志給吓着了!大學同學大老遠過來, 難道不是探望老同學,怎麽就破壞軍婚啦!”顧春妮走過來,擋在龐芳和賀含之間,面對龐芳,然後把手裏的東西塞到龐芳手裏,“龐同志準備去醫院看齊營長吧,這是給小許給你炸的紅糖糍粑,特別好吃。”
“不需要!”龐芳丢下這三個字,就仰着頭,大步走開。
顧春妮微微撇嘴。這都兩個多星期了,幾乎每天,小許都給她東西,讓她幫忙帶給龐同志。
第一次的時候,還讓她跟龐同志說,哪天龐同志方便,小許過來跟她當面道歉,可是龐同志壓根不接這茬。
這些天送的東西,龐同志也是看心情,有時候收下,有時候都不屑于搭理她。
小許說,道歉是她的事情,不原諒是龐同志的權利。
這是啥話嘛!大家都是軍嫂,男人是戰友,氣性再大,那麽多天,也該消了。
再說了,論起來,是一團長的錯。龐同志要是真有種,就該去找一團長臭罵一頓,不就解氣了嗎。
不說別的,就說你男人的命還是小許男人救回來的,是不是也該抵消啦?除非你覺得你男人的命不值錢。
哼,別以為她不知道,看到這個長相斯文的男人,龐同志有別的打算。
顧春妮轉過身,面對賀含,沒好氣地說:“你真的是小許的大學同學?”
賀含點頭如搗蒜,生怕眼前的大嫂不肯相信他似的,“是!千真萬确,不信您可以親自跟疏桐求證。”
顧春妮說:“既然是大學同學,那你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該懂點禮數。你叫小許的名字,不太合适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和小許有什麽特別的關系呢!”
賀含虛心接受:“對對,大嫂批評得對。”
“說吧,你找小許,到底有什麽事?”
賀含如此這番如此那番,把自己的來意跟大嫂說清楚。當然,他不會傻到說他喜歡許疏桐,而是一些非常正當的、讓大嫂沒法拒絕的理由。
随後,顧春妮跟招待所這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給賀含開了個房間,接着馬不停蹄地回家屬院找許疏桐。
“小許!小許!有個大學生來找你……一團長,你出院了啊……”顧春妮風風火火地推開許疏桐家的院門,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團長。他正坐在小許前兩天剛弄好的茶臺那,手裏拿着本書。
一團長身上穿的也不再是以前看到的軍裝,而是白襯衣。
乍一看,和以前不怒而威的氣質很不一樣,似乎還年輕幾歲,看着跟大學生似的。比剛才見的姓賀的大學生,還要好看,還有書卷氣。
真真印證那句老話——人靠衣裝馬靠鞍。
“嫂子,來找疏桐?”祁正微微一笑。
一團長竟然會笑!?如果不是他的聲音沒變,顧春妮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而且,他叫小許的名字,比姓賀的大學生叫起來,好聽多了!
老公到底是老公,哪裏是男狐貍精能比的。
顧春妮點頭,“是呀,小許在家嗎?”
祁正起身,“她去後山了。”
顧春妮正準備說她去後山找小許的時候,祁正又說:“是不是一個叫賀含的來找疏桐?”
顧春妮詫異地看着祁正,“一團長,你知道這個人啊?”
祁正說:“是,疏桐說起過。”
顧春妮提着的心,回到原處。既然小許主動跟一團長提過,就說明小許對姓賀的大學生完全沒有心思。
“我給他安排到軍裏的招待所,沒讓他亂跑。”
“謝謝嫂子,我這就去把他領回來。”
啥?男狐貍精還要往家裏領啊?顧春妮詫異片刻,很快就又想明白——一團長也是一表人才,也是大學生,這身好皮囊,比男狐貍精好看得多,怕什麽呢?
在招待所的賀含,利用時間,洗了澡洗了頭,還把胡子刮了,再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賀含還算滿意。
他把最上面的扣子扣好,把襯衣卷到手肘的位置,又重新照一遍鏡子。感覺不太合适,又把袖子放下來。
轉身,卻發現有個左手纏着繃帶,相貌俊朗的年輕男人,斜靠在洗漱間的門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賀含有些尴尬,連忙把東西收拾好,端着臉盆,對年輕男人微微點頭,“借過。”
剛進房間,賀含就發現,年輕男人跟着他一起進來。難道是新來的房客?
房間是雙人間,賀含進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從對方的外形來看,賀含覺得他是軍人,和受傷的軍人住一間房,賀含并不挑剔。
正準備跟臨時舍友打招呼,沒想到對方先開口了。
祁正坐到窗戶旁邊的椅子上,打量着賀含問:“你叫賀含?”
賀含面露驚訝之色,“是,請問你是?”
祁正又問:“你找許疏桐有什麽事?”
賀含把之前對顧春妮說的話,再說了一遍,他說:“我和許疏桐同學是海州大學建築學院的同學,我們的老師跟海州設計院推薦了許疏桐同學。按理說,她畢業後會直接去海州設計院報道,但是她卻沒有。這就意味着,設計院這邊接手的未來會成為海州标志的建築,海州大廈的項目,缺人手。我來找她,讓她看看,能不能回設計院幫忙。”
祁正“呵”了一聲,說:“賀含同學,難道我臉上寫着‘好忽悠’三個字嗎?”
賀含臉色微僵,“你是?”
“我啊,我叫祁正,許疏桐的合法丈夫。”
“嘭!”賀含手裏的臉盆,掉在地上。
祁正嘴角微勾:“別那麽激動,冷靜一下。”
賀含蹲下,把掉落的肥皂梳子等物品撿回臉盆裏,同時也趁這間隙收拾好情緒。
再次擡頭,賀含不卑不亢地與祁正對視,“你真的是祁正?”
祁正微微一笑:“在賀同學的想象中,我應該是個粗鄙的中年男人?”
賀含的表情再次變得有些不自在,他沒回答祁正的問題,而是問:“你是不是不打算讓我見許疏桐同學?”
“小人之心了不是,我是專門來接你的!”
坐在吉普車上,賀含依然非常忐忑。如果不是開車的司機穿的軍裝,并且上車前他專門看了車牌,确實是軍車,賀含這會兒可能都要跳車了。因為車離開市區沒多久,就看到不遠處都是山。殺人越貨的最佳場所。
再看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祁正,用沒受傷的右手,支在車窗上,看向車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剛才祁正确實說對了,他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年輕。在他的前妻蘇莉莉口中,他就是世界上最粗鄙的男人,而且品行堪憂。可是見到真人,賀含想到的詞卻是——翩翩貴公子。
不知道他穿軍裝,會是什麽樣。
車開進家屬院之後,剛才一直沒說話的祁正,終于回頭對他說:“賀同學,來都來了,你也不能空手回海州是不是。所以,我幫你安排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當然了,如果你不想幹,也可以。”
賀含有些緊張:“什麽有意義的事?”
祁正說:“我們這個家屬院,建設的時候,随軍的家屬很少,因此沒考慮太多。後來,房子一間一間蓋起來後,才發現排水沒做好。我家小許,來這裏之後,就開始琢磨怎麽建排水系統,天天看她畫圖又論證,有時候還熬夜,可把我心疼壞了。你來得正好,給她當助手,行嗎?”
開車的趙小強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家小許”、“把我心疼壞了”,這話是團長說出來的嗎?
趙小強關注到的,賀含當然也注意到。
在賀含的印象中,許疏桐一直是個文靜秀氣又漂亮愛學習的女孩,她在大學裏,一直都是讓人追求的對象。賀含知道的、看到的,就不少于十個人跟她表白,她不堪其擾。最後還是系裏一個特別有威望的教授,直接對為了追求她來蹭課的男生喊話,讓他們考專業第一、拿到國家級別的獎學金,足夠優秀再來追許疏桐。
清清冷冷,似乎除了學習,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女孩,怎麽突然跟人過起婚姻生活?
而且從這位祁團長的語氣透出的信息,他們似乎還很恩愛。
賀含心裏很難受,他極力掩飾真實情緒,回答祁正說:“我當然沒問題,但是我跟學校只請了半個月的假。”
祁正微微一笑:“這好辦啊,你不是七月份畢業嗎,按理說,現在是實習階段。我可以跟你們學校的領導聯系,直接把這項工作,算做你的實習。擁軍又實習,很完美,不是嗎?”
賀含:……
“趙小強,開車帶我們的賀工好好看看家屬院的情況。”祁正轉而對趙小強說道。
接下來,祁正立刻進入甲方的角色,跟賀含介紹家屬院現在的情況——
哪個地方容易滲水,下多大的雨量的時候,哪些地方會積水。
還有,排水系統最好是地下,因為家屬院裏孩子多。
施工期限是一個月,因為戰士們只有一個月的空閑時間來配合施工。
賀含最開始有些別扭,不過很快就從他的行李包裏,拿出筆和紙,認真地把祁正說的話記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家屬院裏很多家屬看到,穿着便裝的一團長,帶着一個眼神的年輕人,在家屬院裏開車兜來兜去。
便裝的一團長,風度翩翩,連胳膊上的繃帶,都沒能折煞他半點帥氣。
最後,車停在祁正家漂亮的小院門口,他下車後,對賀含說:“賀工,請下車,這就是我和疏桐的家了。”
聽到這話,已經去把院門打開的趙小強,差點絆倒。明明上次團長和他提到這房子時,用的說法還是——山腳下那地兒。
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一團長!
賀含跟着祁正進了院子,祁正繼續說:“賀工,你肯定想不到,疏桐沒來之前,我家院子什麽樣。來,坐,這是疏桐前幾天剛做的茶臺,大概是擔心我在家養傷,太悶了。”
趙小強:才不是呢!嫂子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來做的。
祁正吩咐趙小強去燒水泡茶,然後坐在賀含對面,沒再說什麽,他得讓賀含消化消化。
別說趙小強,就連祁正自己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有說肉麻兮兮的話的一天。而且還是脫口而出,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
他祁正什麽時候變成如此庸俗了?
明明去招待所之前,他已經想好,好好考察一下賀含,如果他真的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就成全賀含和許疏桐。
可是在招待所看到賀含為接下來準備跟許疏桐見面,精心收拾的模樣,他心裏就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情緒。
有些話,以前從來沒說過,卻能無師自通。
沏茶的趙小強卻陷入深深的焦慮中——團長自說自話,萬一一會嫂子回家,不配合他的演戲,咋辦啊?多丢人啊!
念叨什麽來什麽,趙小強剛把茶端出去,放在茶臺上,門口就傳來一陣動靜。
緊接着就看到手挎着竹籃,頭戴着野花做的花環的漂亮嫂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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