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全面反擊（二） (14)

來了……

在明徽得到消息的同時，林霜降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她什麽都沒有做，如果她願意，可以在梨花入京之前，就讓梨花永遠從世上消失！可是……這樣未免太有失坦蕩，對方還是那樣一個天真純白的少女。

林霜降不願意承認，她心中還有這那麽一絲期冀：即使有梨花，明徽也會為選擇自己！

明徽已經是大将軍，朝中大權在握，他不會舍得！

**************

将軍府。

明徽此時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沉重疲憊。

從宮中回來後，明徽換好衣服，慢慢向着梨花所在的客房走去。擡起的腳步有幾分凝滞，明徽還在思忖着，到了見面的那一瞬，究竟要以怎樣的表情來面對梨花。

“明大哥！”少女清脆羞澀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時明徽才恍然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梨花所在的院落！

他擡起頭，一張清麗的少女面容映入眼中。

十七歲花朵般的年齡，正是最嬌嫩美好的時候。即使是不施粉黛，仍然楚楚動人。

“梨花。”明徽露出了一絲笑容。

面對少女熱忱喜悅的目光，明徽有幾分狼狽。一別三載，梨花出落的越發動人，可是那雙傾慕的眼睛沒有變。可是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了！

一時間明徽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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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大哥！”少女嬌嗔的挽住明徽的胳膊，态度親昵自然，“梨花好想你！”

明徽翹了翹唇角，勉強扯出一抹笑。他努力克制自己，克制那不易覺察的僵硬。

少女終究還是覺察出他的不對勁兒，她一雙杏眼滿是委屈，“明大哥，你讨厭梨花麽？”

說話間梨花的哥哥陳鷹聽見聲音也迎了出來，見梨花纏着明徽，忙低聲斥道“梨花，怎麽能在大将軍面前這樣放肆！”

陳鷹比梨花大十歲，又早早就在鎮上做買賣，極通人事。他很清楚，今日他們陳家和明徽的地位是雲泥之別。他聽到過傳言，說明徽是太後的心腹，他說一句話甚至比幼帝還管用！

而此刻，若是說明徽看不上梨花，他覺得也無話可說。

本來他不願意帶妹妹來，就怕明徽若拒絕梨花一定會傷心透了。可是他拗不過梨花，還是硬着頭皮尋來了将軍府。

哪知明徽早吩咐了管家，若是有陳家兄妹前來，以上賓之禮招待。這半日待下來，陳鷹心中也隐約有些希望，覺得明徽還是喜歡他妹妹的。

畢竟當初就是看明徽是個忠厚老實的，才訂了親。

“陳大哥這麽說就遠了！”見了陳鷹，明徽松了口氣。他順勢松開梨花，引着他們往裏面走，一面微笑道“都是一家人，無需客套。”

聽了明徽的話，梨花明顯翹起了嘴角，滿面的欣喜掩飾不住。明大哥心中果然還是有自己的！她就知道明大哥不是那等負心人！

梨花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陳鷹見狀也很欣慰，沖着妹妹點頭。

而明徽把這一切看在眼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三人進屋後，早有服侍人的端上了茶。

陳鷹雖然是做木材生意的，但走南闖北許久，也有了些見識。端上的茶盞是一色官窯的精品，陳設的幾件古玩，也無不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對忙前忙後的仆從他們兄妹還是有些拘謹，明徽态度則是閑适自然，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到底自己的妹妹嫁給他，是福還是禍……

陳鷹不是貪圖名利榮華之人，他還是更看重妹妹的幸福。當初他家的家境遠好于明徽家，給梨花定親，一是因為自己妹妹喜歡，二是和明徽知根知底，知道他可靠。

梨花興奮的講着這一路的見聞，顧盼間飛揚的神彩讓明徽有片刻的恍惚。

同樣是十七歲，林霜降卻再無這般的活潑、無憂無慮！雖然她有傾國傾城之貌，那超出年齡的沉穩持重，讓人更心疼……

林霜降不能像梨花一樣任意頑笑，先前在要曲意逢迎李熠，在後宮傾軋中生存；終于到了她掌權的這一刻，她卻仍是要維持着太後的尊貴端莊！

身不由己的悲哀，又有幾人能體味。

這世上，就從來沒有公平！

“明大哥，你有沒有再聽梨花說話！”見明徽走神，梨花有些不高興的嘟起嘴“好容易才見了一面，明大哥卻不願意理梨花……”

說着說着，似乎是想起着三年來未見的傷心和相思，漂亮的大眼睛中開始泛着點點淚花。

明徽連忙拿出手帕，手忙腳亂的給梨花拭去開始滑落的淚。“怎麽會！我并沒有不想理你啊，別、別哭啊——”

“方才我不過是想起一些公事，現在邊關戰事吃緊……”明徽不得不祭出這個他自己都覺得蹩腳的借口出來搪塞。

江南向來富庶，一路到京城，不知世事的梨花也見了許多因為戰争流離失所的人們，那凄慘的模樣，讓梨花看了也是揪心難過。

聽到明徽是為了這些事，梨花立刻收了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梨花不好……”

陳鷹也在一旁道“梨花怎麽這麽不懂事，大将軍是擔負着天下重任的……怎麽能還總是這樣兒女情長的……”

兄妹二人的話讓明徽有些赧然，他們相信了自己這樣蹩腳的理由！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還是外面小厮的通報緩解了尴尬“大将軍，郭副将求見！”

“這……”明徽還在遲疑見，兄妹二人忙擺手道“大将軍的事重要，不敢耽誤大将軍。我們暫且還不走，不急在這一時，來日方長！”

明徽點了點頭，歉然道“失陪了！”

他臨走前又囑咐管家好生服侍，他們也是着将軍府的主人。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

自從梨花到了将軍府後，雖然林霜降和明徽都很有默契誰都不提，可是他們之間原本那一分的暧昧溫情蕩然無存。

并不是只要刻意遺忘這事就不存在了！

禦花園。北海池。

林霜降和明徽一面說着近來邊關的戰事，一面沿着北海池緩步而行。

“明徽，你未婚妻已經到了？”雖然是疑問的語句，林霜降卻是肯定的語氣。她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嫉妒？恨？失望？好像是，又不是那麽貼切……

明徽“恩”了一聲，逃開了林霜降的視線。

又是死一樣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明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他緩緩開口道“末将不堪重任，願辭去大将軍之位！還望太後娘娘恩準！”

林霜降的雙瞳驟然睜大，滔天的怒意翻湧。她胸口劇烈起伏，聲音更是冰冷到了極點“明大将軍是什麽意思！”

明徽竟然要請辭大将軍之位！他的意思昭然若揭，他這是要袖手天下，和梨花攜手天涯？

她絕不容許！

“末将自知無力擔起重任，末将推薦郭副将、劉将軍等人，他們具是名将之後，世代效忠……”

“你以為這樣的蹩腳借口能敷衍我？”林霜降憤怒到極致反而愈發冷靜，正是這樣不合時宜的冷靜反而透出了幾分狠毒。

“末将不才！”明徽利落的雙膝跪地，漆黑如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林霜降，“請太後娘娘恩準！”

太後娘娘……林霜降只想冷笑，他稱呼她為“太後”！

“明大将軍還想着全身而退？”林霜降的雙眸被恨意所遮蓋，流露出狠毒之色“我行事如何，你最是清楚不過！”

“你倒是想做良人和梨花長相厮守，好！”冰冷的雙眸中閃過寒光一瞬，“除非你們屍身合葬，今生便別想在一起！”

“你——”明徽又驚又怒，他沒想到昔日柔弱的林霜降，今日能說出這樣狠毒的威脅！

或許是自己真的傷了她的心罷……

可是這幾日的和梨花的相處，他知道，自己不能負了梨花……他不忍心傷害那個純白如四月盛放梨花的少女，不忍她的笑顏因自己染上陰霾。

不僅僅是不忍，還有責任……

所以也只能對不住林霜降了！雖然，他的心也很痛，很痛……

“霜降，”明徽放軟語氣，試圖好好和林霜降溝通。“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你已經有了那麽多……”

林霜降在聽到明徽這些話的一瞬間，臉色驀然變得蒼白如紙。原來，在明徽心中是這麽想她的！林霜降只感到眼中酸澀，胸中一團悶氣幾乎讓她窒息。她忍不住放聲大笑“呵，明徽，好！好！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

她有什麽？即使她能坐擁天下，還不是一無所有？她到頭來仍是兩手空空！

笑聲中的慘然，明徽聽得分明。

“霜降……”明徽心中愈發不忍，他是看着她一路走過來。他後悔了，他不該那麽說她的……“對不起，是我不對！我——”

“不用說了！”林霜降轉過身，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冷冷道“只要哀家在一天，你們就別想在一起！”

拼命平複了情緒，林霜降重新面對明徽時，臉上已經是一團冷漠。她冷酷的道“明徽，你請辭可以。明大将軍有功于哀家，哀家豈能不準這個要求！”

見明徽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林霜降心中更痛。

“你給哀家滾！”林霜降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情緒，聲嘶力竭道“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哀家面前！”

林霜降幾乎是跌跌撞撞的離開，她踉跄的步伐像是踏在了明徽的心上。

霜降，我對不住你……

********************

蓬萊殿。

林霜降低聲吩咐了南歌一句話後，便讓吟風服侍着她盛裝。

雍容華貴的皇太後正裝太沉重，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兩串圓潤碩大的東珠彰顯着她尊貴無匹的身份，太後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母儀天下！

換好衣服後，林霜降讓所有人都退下，獨自一個靜靜坐在寝殿中。

“砰”的一聲悶響，她握掌成拳狠狠的捶在拔步床上，只有疼痛才能稍稍宣洩她心中的憤怒！她處心積慮，耗盡心神，就得到這樣的結果！

她不甘心，她又怎麽能甘心！

到頭來，她竟然是這樣的失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南歌小心翼翼的聲音“娘娘，梨花姑娘已經到了！”

“讓她進來！”

林霜降慢慢踱出去，坐在了正殿的寶座上。不多時，只見喜碧帶着一個十六七歲的粉衣少女進來。

果然清麗可人，那份純真，是任誰都想要守護的罷……林霜降默默打量着梨花，見她生澀的跪下給自己行禮，深深低着頭不敢擡起來。

讓所有人都退下，林霜降方才慢慢開口“梨花姑娘，擡起頭來。”

梨花心中仍是十分恐懼。她在将軍府待得好好的，忽然來了幾個藍衣太監說是傳太後懿旨讓梨花姑娘即刻進宮。

偏巧明徽不在，哥哥也不在，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要怎麽做。可不管怎樣，她總不敢違拗太後的旨意！

在她的想象中，太後是一個極其威嚴恐怖的存在，她還在瑟瑟發抖。可是忽然聽到一個清婉的聲音向來。太後怎麽如此年輕？

好奇終于蓋過了恐懼，梨花慢慢擡起了頭，終于看到高位上端坐的那人。

竟是那樣絕美的一張臉！而且還是那麽年輕，幾乎和自己相差無幾！梨花忘了來時太監交她禮數，只是愣愣的看着林霜降。

林霜降心中的恨其實早在看到梨花的那一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胸中揮之不去的郁結。平心而論，這一切和梨花并沒有關系……

握成拳的手掌頹然松開垂下，林霜降有片刻的茫然無措。

本來明徽梨花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她介入了……

這樣的無力，才是更讓人絕望。

權傾天下（九）

明徽從北海池離開後本想立即回府，卻被邊關傳來的密報絆住，遲了一個時辰才回去。

“大将軍！”梨花的哥哥陳鷹滿面焦急的等在将軍府外，見明徽回來忙沖上去道“梨花被太後一道懿旨叫進了宮！而且也沒說明是為何！”

明徽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林霜降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或許她會念在自己有功于她的情面上，不處置自己。可她會怎麽對梨花可就難說了！

他驀然想起了那夜閃電下慘白絕美的一張臉，她對自己都能下得了狠心！

那麽單純的梨花落到她的手上——怕是兇多吉少！

“陳大哥，你放心。”明徽安慰急得團團轉的陳鷹，他沉聲道“我這就進宮！”

明徽飛身上馬，揚鞭往宮中趕去。

梨花，你千萬不能有事……

***************

明徽一向是沉默寡言穩重的人，誰都沒有見過他這樣焦急，都以為莫不是大遼已經包圍了京城！

他也顧不得規矩，一路騎馬直接到了內宮。

步履匆匆的往蓬萊殿趕去，明徽心中的不安再加重。萬一林霜降真的把梨花……他怎麽忘了，林霜降最擅長用毒！

不顧吟風南歌等人的阻攔，明徽直接闖入了蓬萊殿正殿。

可讓他大吃一驚的場景出現了，梨花坐在林霜降身邊，正笑得開心！更加難得的是，林霜降也是含笑看着梨花，一點殺意也無！

明徽當場愣住了。

他滿頭霧水，是他眼花看錯了麽……

“明大哥！”梨花歡喜的跑過去，拽住了明徽的袖子“你怎麽來了！”

梨花一點也不怕林霜降，相反她覺得太後還很和善一點兒都沒有架子，而且又那麽美……

“大将軍。”林霜降臉上的笑容在見到明徽的那一刻凝固了一瞬，眼底有冷光隐約閃過，頃刻便又恢複了正常。

“梨花，不得在太後娘娘面前無禮！”明徽低斥道“還不規規矩矩站在一邊！”

不顧梨花滿臉的委屈，明徽利落的單膝跪地“末将見過太後娘娘！”

“大将軍免禮！”林霜降的語氣毫無波瀾，正是這樣的平靜才讓明徽更心驚

。他甚至猜測，是不是林霜降已經做了什麽！

“梨花，別理他，到哀家這兒來。”林霜降對着梨花倒是難得的和顏悅色，她擡手間鎏金護甲的光芒讓明徽一凜，裏面會不會藏了毒？

見梨花毫無防備的就走過去，明徽一把拉住她，喝道“站住！”

“太後娘娘！梨花沒什麽見識，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您見諒！”明徽不放梨花過去，看向林霜降的眼神中竟然帶了些許哀求之意。

正是這麽些哀求，看得林霜降心頭火起。

“大将軍這是什麽意思！”林霜降的語氣冷了下來，“哀家還會對梨花怎樣不成！”

梨花着急了，明大哥為了她惹怒太後可就不好了！“明大哥，太後娘娘人很好呢，她對梨花很好！”她輕輕拽了明徽的衣袖，她從沒想過太後是這樣的和善！

“南歌——”林霜降不去理會，揚聲叫了南歌進來。“你帶人服侍梨花姑娘去禦花園轉轉，哀家和大将軍有話要說！”

“是。”南歌應了一聲，帶走了還不太情願離開的梨花。

空曠的正殿中只剩下了明徽和林霜降二人。

“霜降，那不是梨花的錯！”明徽慌忙解釋，“她那麽單純，什麽都不懂——”

原來在他心中，自己竟然真的是這般歹毒之人……林霜降只想大笑，原來誅心的話，才最能刺痛人！

“若是我就不依又如何？”林霜降用冷漠掩去苦澀，她已經不想再争什麽。

“梨花在我手中，我随時都可以取了她的命！”

“霜降！”明徽漆黑的眸子執拗而堅定看着林霜降。他很少直呼林霜降的名字，而這連續兩次，竟然是為梨花！

罷了罷了！林霜降只覺得心中酸澀難忍，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滾！”林霜降高高的仰起頭，雖然她早已心軟，嘴上卻仍是刻薄不留情。

“我不想再看見你！”

明徽聽出了她的松動之意，終于松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麽，林霜降已不想再聽。

她終于登上了權力的巅峰，卻只剩她一個人。

***************

大将軍的卸甲歸田讓很多人都不解。

明徽還不到三十，正當年時就遠離朝堂，中個原因，各種猜測層出不疊。

有人說明徽和太後有私情，太後卻過河拆橋，才奪了權就處理了幫她的明徽。還有人說是明徽為了家中的未婚妻，而太後想給他指婚公主進一步拉攏他，他沒同意，惹怒了太後。才落得如此下場。

無論衆人如何猜測，明徽沒有任何反抗的交出了手中的軍權，交代好一切事物後，就真的袖手天下，解甲歸田了！

蓬萊殿。

這幾日除了幼弟李汐的晨昏定省，林霜降一概都不見。

她只在殿中一個人擺弄着一個個瓶瓶罐罐，全部是她從煙雨樓帶回來的各色藥物，她依靠着這些，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當初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林霜降幾夜輾轉反側，她恨的人全都不在了，為什麽也感覺不到快樂？

如果她不選擇複仇，是不是還會有幸福的可能……

不，這一世的重生就是為了複仇而來！她這樣的人，怎麽還能奢求幸福的可能？簡直太荒謬了！

明徽最終的選擇還是梨花……

每次想到這兒，就會心痛的難以自抑。那樣一個沉默寡言、穩重可靠的男人，終歸是要陪伴別人一生的……或許，今生作孽如她，不配！

“本座還沒有恭喜太後娘娘！”冷清霄特有的輕佻風流的嗓音在殿中響起，“如今太後娘娘還有什麽不順心的？”

冷清霄！大白日他怎麽也能在宮中行走自由！

林霜降擡起頭，從鏡中看到那張豐神俊朗的臉。

“樓主。”林霜降無力再和冷清霄周旋。她不相信，煙雨樓主會毫無條件的支持她，幫她走到今日。如今冷清霄有什麽條件她都會答應，那些身外之物，本來也不是她的……

“樓主有恩于霜降，霜降沒齒難忘！”林霜降說得真摯，這本就是她心中所想，“若是樓主有需要霜降之處，霜降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冷清霄的野心絕對不小，此時就算是他要整個國家林霜降也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可是冷清霄遲遲都沒有提過任何一個要求。

“你倒是念念不忘……”冷清霄有些眼神複雜的看着林霜降，她眼中的疲憊倦色他豈會看不出來，難道那明徽真的如此重要？

沒有由來的，冷清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一個月前，兵部侍郎在春風樓宴請大将軍。”冷清霄這一句看似毫無由來的話，讓林霜降有些茫然。

冷清霄這是什麽意思？一個月前……明徽還沒有離開……

“随後那一衆人便去了怡紅館。”怡紅館是什麽地方林霜降不用冷清霄解釋也知道，可是她還是不懂冷清霄的用意。

“那些人想讨好大将軍，于是便給他下了春藥。”冷清霄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林霜降愕然的神情。

冷清霄清了清嗓子“當大将軍覺察出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即使他匆忙回府，可是藥性發作了。”

“正好梨花姑娘在府中……”

剩下的話不用冷清霄說，林霜降已經全部都猜到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明徽才一定要帶着梨花離開的……他毀了梨花的清白，以他的性格又怎麽會不負責任？

想到這兒，林霜降倒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起碼，她不是被抛棄的……

林霜降繃了幾日的臉終于緩和下來，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可是，為什麽冷清霄要特意來告訴她？

看出林霜降眼中的疑問之意，冷大樓主難得有些不好意的摸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左顧而言他“太後如今身份尊貴，怎麽還住在着蓬萊殿？”

“照顧汐兒方便些。”見冷清霄不想說，林霜降也就知趣的不再追問。她不得不承認，這時看到冷清霄，她竟有些放松和傾訴的欲望。

“你對李汐倒是很好。”冷清霄想到了夕顏，看來她賭得沒有錯。她主動把李汐交給了林霜降，林霜降會因為愧疚對他更好。“依本座看，他并不喜歡你，或者說他恨你！”

等真的到了那時，自己會容忍林霜降再撫養李汐麽？這個前朝遺孤？

“畢竟是我讓顏妃母子分離……”林霜降沒想到有一日能和冷清霄這般心平氣和的說話，沒有試探和算計。“汐兒還小，那日我生生把他從昔華殿抱走，他不喜歡也是應該的。”

冷清霄不做聲了。或許夕顏的哀求，到了最後他會答應也不一定……

“樓主，事到如今。”林霜降認真的看着冷清霄，“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麽幫我，而現在為什麽又不說出你的目的！”

林霜降的語氣只是平靜的敘述，并沒有一點情緒在其中，反倒讓冷清霄沒有辦法敷衍下去。

可現在并不是攤牌的時候，冷清霄故作意味深長的來了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可林霜降怎麽都覺得他更像是落荒而逃？

林霜降為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好笑，從來煙雨樓主都是從容不迫，或許是她多心了罷！

冷清霄這匆匆的一來一去，時間雖短，卻讓林霜降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明徽……

林霜降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這兩個字，心中感慨萬千。梨花真的是幸運，有人願意為了她袖手天下。

試問天下有幾人能做到？

而現在，自己也只剩下祝福……

**********************

自從掌權以來，林霜降并沒有死死的握住權力不放手，相反的，她把權力全部分散，只把相互牽制這一點緊緊捏在手中。

明徽的離開，畢竟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她真的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信任……

原先的一應軍務由明徽原先的副将接手。郭副将郭蒙此人雖然忠厚，卻不是懂得耍心機的，而且他又沒有明徽扶持太後之功和強大的情報網，是以他屢次被人告到林霜降處。

饞涎大将軍位置的人，并不在少數……

若不是林霜降力保郭蒙，恐怕他早被人告了下去。而且軍中并不團結，各種勾心鬥角的奪權也讓郭蒙疲于應付。

林霜降看得清楚，覆國之日，恐怕不遠了……

“太後娘娘！”已經到了古稀之年的李閣老依然聲如洪鐘，“郭将軍難以擔當重任，邊關連連失利，可是他卻毫無作為！臣奏請娘娘更換人選！”

對于這位兩朝老臣，林霜降只能恭恭敬敬的請他坐下，對于他的長篇大論，耐心的聽着。

“李閣老的意思哀家知道了，郭将軍縱然有不足之處，亦是一心為國！”林霜降語氣溫和“只是人無完人。”

“娘娘——”見李閣老還想再說，林霜降先打斷了他“李閣老可有合适的人選？”

顯然李閣老鋪墊了一個時辰，是有備而來。“朝中二品将軍，張顯！”

“哦？”林霜降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不予置評。

李閣老見林霜降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于是有些得意洋洋的道“太後娘娘有所不知，這張顯三十有二，可謂文韬武略。先帝還親口贊過他，說他——”

“是麽？”林霜降蹙起了眉，再度打斷李閣老。“哀家怎麽聽說，這位張顯将軍曾縱人強搶民女，奪人宅院？”

“五年前那次糧草庫大火，怕也和這位張将軍脫不開幹系罷？”

林霜降這清清靜靜的兩句話，讓李閣老一下子住了聲。“這——”他有些錯愕的看着眼前這位尚且不足十八歲的太後，她怎麽這些都知道！

原本他們想着太後年輕，當初不過仗着姿色的了崇文帝的寵愛，有趕上康親王叛亂，才有了今日的位置。哪知道她并不糊塗！

“李閣老，什麽事還是想清楚再說比較好。”林霜降笑容中透出一絲寒意“哀家雖在深宮，也不是一無所知！”

“來人，送李閣老離開！”

*************************

“太後娘娘，皇上來了！”應付朝臣已經焦頭爛額的林霜降，還有令她更頭疼的人——李汐。

別看李汐年齡不大，倒是很記仇。每次見了她都是冷着一張臉，問什麽都不沒好氣，愛答不理。可林霜降又不能拿他怎樣，只能自己苦笑。

“汐兒，今日和師傅都學什麽了？”林霜降總希望和他緩和關系，因此讨好的去向顏妃打聽了李汐最喜歡吃的點心。

“來，汐兒。嘗嘗，這是你最喜歡的桂花糕！”林霜降示意吟風端上點心，刻意放柔了聲音道“試試味道如何！”

哪知李汐還是不給面子，冷着一張小臉看了一眼，滿面的不屑一顧，“不用了。”

她總不能和一個小孩子較勁兒罷？是以林霜降只得讓人撤了，想要走過去摸摸他的頭，又被李汐躲開了。

連接兩次，李汐如此明顯的敵意讓林霜降也有些惱火。要想讓李汐乖乖的聽話，只能用迷藥控制。

李汐還小，藥用多了定然會對他身體産生影響。現在除了上朝時林霜降為了避免朝臣發現太後和皇帝不和，才給李汐用藥，其餘的時候，只能任由他去了。

“母後若是無事的話，兒臣告退！”原本儒軟可愛的童音，卻總是帶了一股子冰冷。

林霜降無法，只得讓人好生照看着他離開。她屏退了所有人，又是一個坐在寝殿中。

這幾日她已經越來越喜歡或者說越來與習慣一個人獨處，盡管會孤獨，她也不想任何發現她的脆弱。

這樣的日子就是在權力之巅所要承受的麽，冰冷寂寞，遭人妒恨。或許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權傾天下（十）

十月。

大遼奉帝病逝，其九子軒轅宸繼位，為耀帝。

十一月初，大遼耀帝禦駕親征，李氏王朝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十二月，已經一路打到了距燕京二百裏的宣城。

攻破燕京指日可待。

蓬萊殿。

“娘娘，您已經兩天沒合眼了！”吟風擔憂的望着兩眼通紅的林霜降，端上了一碗養神的參茶“別熬壞了身體！”

林霜降臉上的疲憊之色無法掩飾，可她還是搖了搖頭。“大遼的軍隊眼見就包圍了燕京，哪裏還能睡得着！”

大理的軍隊從南進攻，大遼從北進攻，已成兩面夾擊之勢！回鹘等西域小國不知是得了大遼的威脅還是好處，無論提出怎樣優渥的條件希望他們施以援手，他們都是按兵不動，只作壁上觀。

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不得已之下林霜降派了使臣，希望割城池以求保全，可是大遼全然不理，直接拒絕。

林霜降心中清楚，大遼這是要一統天下……

“罷了，你先下去，把徐峰叫過來。”林霜降眼中的血絲清晰可見，放在她眼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誓死抵抗到底，最終被大遼攻城；第二條，主動降了大遼，以保百姓無虞。

那條路都不好走……林霜降微微苦笑，在泛黃的史書上，她這個傾城覆國的妖妃是跑不掉了！

倒是應了那句話：不能流芳千古，就遺臭萬年！

“娘娘，您叫屬下！”一身羽林衛打扮的徐峰大步流星的進了蓬萊殿正殿，他利落的跪地行禮。

林霜降點了點頭，“起來罷。”

徐峰是明徽舉薦作為情報網的接替人，替林霜降總理暗處的情報之事。

“近日來，京中的情況如何？”

“回娘娘的話，”徐峰頓了一下，方才回道“人心不穩！”

林霜降不語。她也能猜到，大遼的攻勢越來越兇猛，本朝的軍隊卻是節節敗退。已經占領宣城的大遼軍隊，就像是一支蓄勢待發的利劍，誰知都能直插燕京！

徐峰見林霜降不說話，以為她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略作思索，又慢慢道“……京中議論紛紛，說是要亡國，人人惶惶，還說妖姬——”

徐峰突然住了聲，流言中最惹民憤的妖姬，可不就是眼前的人！

林霜降卻是不以為意的笑笑，眼底掠過一絲苦澀。

“罷了。”林霜降不願再提，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煙雨樓最近有何動靜？”

林霜降不追問謠言一事。徐峰也松了口氣，回道“屬下命人監視着西南，煙雨樓主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這些日子來從未離開過煙雨樓！”

“消息屬實？”林霜降不信，她前些日子還在宮中見了冷清霄，而現在正值動蕩之際，她就不信冷清霄能安安分分的在煙雨樓！

徐峰臉上流露出一絲愧色，“屬下無能。煙雨樓外面那濃霧實在古怪，派出去的幾個頂尖高手都是有去無回，屬下這裏實在是抽不出人手，所以只能派了人在外面監視……”

林霜降在煙雨樓生活過一段時間，自然也知道煙雨樓處處透着古怪，徐峰的人進不去也是正常。因此她并無責怪之意。

“……倒不是怪你。”林霜降溫言道“你先退下罷。”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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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林霜降垂了珠簾，攜幼帝一同召見了幾位重臣。

“最近京中的情況想必諸位都清楚！”林霜降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