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全面反擊（二） (15)

着簾子看着面上神情各異的朝臣，淡淡道“而耀帝已經率了三十萬大軍到了郊外！”

不過十數日的功夫，耀帝率軍從宣城一路攻過來，勢如破竹，燕京已是大遼的刀下之肉！

“太後娘娘，要不再派了人去議和？”說話的人是集英殿大學士，他最是個迂腐之人，只會掉書袋，卻并無真才實學。

不等林霜降說話，李閣老立刻駁了他“那軒轅宸已經包圍了燕京，若是他接受議和，又豈會走到這一步？”

李閣老此言一出，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文臣向來主和不主站，可是是到如今，已經是無力回天！

林霜降的目光透過珠簾在稍靠後立着的一位身姿挺拔的武将身上打了個轉，他雖然沉默着，卻像是有話要說一樣。

“謝将軍，你有什麽意見？”林霜降開口問道。

謝信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林霜降會問他。“回太後娘娘的話，臣想或可一戰！”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聲音漸漸高了起來“京中尚有二十萬兵力！”

“哦？”林霜降當即冷冰冰的反問“那麽糧草尚可支撐幾日？”

“可以調集京中的物資！”謝信也有些底氣不足，只是他家世代為将，這份骨氣讓他不屑于向大遼低頭。

“京中百姓的生活要怎麽辦？”林霜降毫不留情“藥品又有多少？即使僥幸剩了，又有多少兵力能出城追擊？”

“這——”謝信一時答不上來。

“哀家不懂行軍之事。”林霜降話鋒一轉，語氣淩厲“哀家作為婦人能想到僅是這些都應付不了，還有更多的問題能否解決？”

謝信滿面羞赧，答不上話來。

林霜降放緩了語氣，“哀家知道謝将軍一片忠心為國，只是不可莽撞！”

“是，臣知罪！”

Advertisement

“擺在面前之後兩條路！”林霜降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要不投降，要不戰死！”

衆人心中皆是一凜。這是他們都知道卻不願接受的事實……

一時間殿中靜默無聲。

“哀家知道諸位皆是朝中棟梁！”林霜降和緩的語氣讓衆人都低下了頭，這國破家亡之際，他們竟然無計可施！

“事已至此，我朝氣數将近，無力回來！”林霜降的語氣不難聽出蕭索之意，“而我們最後能做的，就是保住燕京百姓！”

林霜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主降！

衆人也都明白，若是不降，燕京難免有一場血腥之戰。兵戎相見，血流成河，遍地浮屍……最後也不能保住燕京！

可是，幹脆的就降了大遼，他們又不甘心……

“難不成要燕京橫屍遍地才對得起祖宗！”林霜降語氣變冷，所謂的氣節風骨，倒是個累贅。“此時我們若降倒還占了大義！若是真的等大遼攻進來……”

林霜降的話他們都明白，只是心中總有些過不去。

“十日後，哀家親自攜幼帝降于燕郊！”林霜降的話擲地有聲，不容辯駁。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帶了不敢之色，卻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甚是年幼的李汐安安靜靜的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神色有些呆滞。在這個時候，沒人注意到他。

才繼位沒多久的他，即将成為亡國之君！

****************

燕郊。大遼營地。

“皇上。據說林太後在紫宸殿召集了幾位重臣！”昔日的寒煙令主，已成為大遼耀帝身邊的第一女官。

寒煙自己那時也是在夢中一樣，樓主竟然就是大遼九皇子！而且還登基為帝！

“哦？”軒轅宸，也就是煙雨樓主冷清霄，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然“都說了什麽？”

“林太後說，十日後将攜幼帝投降！”寒煙的臉上也不免出現了敬佩的神情，“她駁回了要戰或要議和的意見，到最後，也沒人反對。”

冷清霄聽後并沒有表态，這不是他所希望的解決麽？

他支持林霜降到今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燕京，順利一統天下。

林霜降此時應該還不知道軒轅宸就是自己……而她卻能做到如此，已經實屬不易！

“朕知道了。”冷清霄微微點頭，仍是嚴肅的神色間似乎已經帶了一絲愉悅的情緒，他淡淡道“只作不知道此事！”

他還本想招降，讓民心動蕩，逼幼帝退位。不成想林霜降竟然先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倒也是好，便在燕京百姓心中，也要念林霜降的好！

這麽想着，冷清霄心中已經做了一個近乎荒謬的決定……

而寒煙看着冷清霄漸漸柔軟下來的神色，心下黯然。

無論如何，自己始終都是沒有機會。不過，只要遠遠地看着他就好！

再沒有別的奢求……

*******************

十二月初六。

才過寅時二刻，林霜降便睜開了眼。或者更确切的說，她一夜無眠。

天亮後，她将帶着李汐向耀帝獻上國玺，正式投降。

其實她倒沒有多難過。她在煙雨樓半年多，在冷寒绮的教導下，也并非無知婦人。她看得清，也能放得下。只是她覺得有些對不起李熠……

終究她還是保不住江山……

想到這裏林霜降神色有些黯然，李熠待她很好是真的。

“娘娘！”聽到裏面的動靜，吟風南歌等人都進來服侍。她們同樣一夜無眠，過了今夜，她們就要從這裏搬出去！

而以後的路還不知道要怎樣走。

林霜降占了太後的名分，幼帝投降後也不知道那耀帝會如何處置。吟風憂心忡忡，不過畢竟是主動投降，耀帝怎麽樣面子上也要過得去罷！

只是身份太過尴尬……

南歌聽弦等人倒不是很擔心，她們知道冷清霄的身份，林霜降是冷清霄一路扶持上來，而且冷清霄為她破例頗多，她們都是知道的。

林霜降的日子大概不會很難……

林霜降見她們都進來，也就由她們服侍着梳洗。

褪下往日華麗的釵環，吟風只用了幾支素白的簪子挽住林霜降的頭發。南歌也拿出了一套素白的衣裙服侍着林霜降換了。

最後看了一眼落地穿衣鏡中的自己，粉黛未施的素顏有些憔悴，卻不減傾城之姿。

呵，這樣年輕的一個太後，會被如何處置……

林霜降心中苦澀，恐怕她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

辰時初刻。

燕郊。

緊閉了數日的兩扇城門被打開，薄霧中有幾聲清脆的馬蹄漸漸傳來。

随後是轱辘車軸在青石路上行駛的聲音，在一片靜谧中分外清晰。

當林霜降和李汐帶着國玺遍身缟素的下車後，遠遠的望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身姿挺拔，隔得遠，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卻覺得有些熟悉。

是自己多心了罷？去哪裏能見過大遼的皇帝？

林霜降嘴角微翹，帶出一絲苦澀。

天氣從她們出宮時就有些陰沉，似乎在呼應今日的氣氛。

那日她當機立斷決定昭告天下，公布投降的消息。若是被耀帝先提出來，就不好了……

而耀帝自然痛快的接受了她的提議。

“林太後別來無恙？”忽然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漸漸靠近，林霜降聽着聲音只覺得耳熟，當她擡起頭時，吃了一驚。

竟然是冷清霄！

林霜降愕然。

怎麽會是她！林霜降心中紛亂如麻，往事一件件湧入心頭。為什麽他答應幫自己入宮複仇，為什麽他能自由出入宮中，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以支持……

煙雨樓主！大遼九皇子！

那出乎意料的一切，到今日串聯起來是那麽合情合理！

林霜降的心一寸寸冰冷。

她心中還有這那麽一絲期待，冷清霄對她是不同的，原來也不過是利用了她！忽然胸口痛得無可自抑，這本是她該做的不是麽！

她答應過的，只要能複仇，她什麽都願意做……

得此結果，不過是她求仁得仁！

林霜降麻木的帶着李汐完成最後的投降，等看到精貴的國玺被冷清霄一劍斬成兩半，她心中的什麽，像是也被斬斷了。

甚至于比明徽離開更痛。

李氏王朝歷經二百多年，終于走到了盡頭。

不湊巧的是，這一刻陽光穿透雲層，傾灑于天地萬物。剎那間光芒四射！

*****************

大遼正式接管了一切事務。

退位的幼帝被封為順王。退居原先康親王的府邸。但林霜降暫住在宮中蓬萊殿。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帝這是對這位年輕又兼具傾城之容的太後有意思。而林霜降和冷清霄的這些彎彎繞繞，仍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冷清霄一身明黃色龍袍尊貴無匹，比一身白衣飄逸俊朗更顯雍容尊貴。“你——這幾日可好？”

林霜降規矩的行了全禮，“見過皇上！一切都好！”

“朕欲封你為後！”冷清霄沉默了片刻，看着林霜降空洞木然的雙眸，慢慢道。

林霜降楞了一下，似乎并沒有聽到冷清霄說了什麽。

“我身份尴尬……”林霜降許久才露出了一絲苦笑，和冷清霄她不想再拐彎抹角“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出家，或者送我到李汐那裏！”

這确實是對她對冷清霄都好的選擇。

冷清霄雖說一統天下，可是根基尚未穩定。沒有必要離一個亡國太後為後，而且這個人還兼又禍國妖姬之名……

而且她累了，真的累了。她什麽都不想要！

見林霜降渾身散發出的蕭索疲憊，冷清霄也是一陣心疼。

“霜降……”冷清霄很少叫她的名字，而正是這聲呼喚，讓林霜降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她忍住了。

“霜降，還是這個名字好。”冷清霄慢慢将她攬到了自己懷中，似乎像是自言自語道“還是改回這個名字罷！”

在聽了要封她為後的都毫不動容的林霜降，卻在這裏一刻落下淚。

冷清霄感到胸前濡濕一片。

他抱緊了林霜降。

無論如何，他今生都不會放開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完結了吧，不排除再把別的事說清楚。此文不應該是個長篇，我勉強了，拙劣了講了個故事，最後交代了結局。一開始想的結局就是這樣，中間變數太多，成了現在的模樣。關于本文，一路看到這章的，非常感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