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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玄虛子坐到沙發上, 她大姨和二姨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二姨坐在沙發扶手上面, 往一旁抓着兩個搗亂的侄子無所适從的顏巧巧看去一眼，問道：

“巧巧啊, 你把大師請到家裏來是什麽意思啊？”

被人家當面戳了老底, 顏巧巧二姨倒是客氣起來了，至少不敢太嚣張了。

不等顏巧巧答話, 玄虛子再次開口。

“顏小姐是我們靈威觀的忠實信衆, 這月十六，靈威觀有一場法事會想請顏小姐出席, 提及家中老人生病求醫之事，本道長便也想來看望一番，盡一盡心意。”

玄虛子最擅長的就是耍嘴皮子, 瞎話張嘴就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她大姨、二姨對看一眼，心裏頭納悶，巧巧跟這個看起來好像有點本事的大師到底什麽關系, 人還上趕着跟她上樓來看生病的老人家。

“哦，大師有心了。巧巧她外婆确實生病了，很嚴重，不過不在這裏, 在我們安鄉老家醫院呢，要費好多好多醫藥費，說出來不怕大師你笑話, 我和她二姨家裏都不寬裕，承擔不起這些，只好讓巧巧出一點。”

玄虛子眼皮子一擡，往她大姨手腕上的金镯子看了一眼，她大姨似乎也察覺到目光，趕緊把衣裳袖子往下拉了拉，把镯子給遮擋起來。

“哦，那太巧了。我們靈威觀在安鄉也有分觀，跟當地的醫院醫生都很熟悉，不知道老人家現在哪家醫院，說不定我還能幫着打一聲招呼，雖說我們是方外之人，但也免不了凡塵俗世的交往，應該能幫上一點忙的。”

玄虛子說的十分誠懇，仿佛只要她大姨、二姨說出個醫院，他立馬就能幫着解決。

顏巧巧聽得目瞪口呆，手裏擒着的一個侄子見她松了勁兒，一掙紮，兔子般一溜煙跑進了房，一個撒了手，另一個也攔不住了，只好由着他們去。

上前一步，對她大姨和二姨問：“是啊，到底是哪家醫院，生的什麽病，我總得去瞧瞧外婆啊。”

“哎呀。”她大姨有點不耐煩：“你只管給錢就行了，什麽病，你又不是醫生，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多出去掙點錢呢。你看一眼，你外婆的病就能好了？”

“不是，要不把外婆接這裏來，S市的醫療條件比家裏好多了，有什麽病也能好的快點。”顏巧巧不是那種不管老人家死活的人，只要條件允許，她哪怕傾家蕩産也願意給老人家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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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連老家醫院的醫藥費都付不起。”

玄虛子跟顏巧巧使了個眼色，讓她暫時別說話，顏巧巧只好收起了滿腹疑惑。

“說了半天，還沒說是什麽醫院呢。我們靈威觀還是有點影響力的，肯定能幫上忙，你們別客氣。告訴我哪個醫院，哪個醫生。”

玄虛子的問題讓她大姨和二姨對看一眼，然後低下頭，支吾道：

“是，是個很小的醫院，道長可能不認識。”

玄虛子兩手一攤：“安鄉的醫院我都知道，人民醫院的劉院長跟我師父是朋友，我們師兄弟以前也去過兩回。”

她大姨和二姨說不出話，把心一橫，她二姨脫口而出：“哎呀，真不用。已經，已經回家了。醫院裏住着太費錢，我們都沒錢，就等着巧巧給錢拿回去再上醫院呢。”

顏巧巧終于聽出問題了。

“怎麽又在家裏呢？不是說馬上要做手術？要買進口藥嗎？”看着大姨二姨不耐煩的表情，顏巧巧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明白了師父和道長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顏巧巧也不含糊了，追問起來：“你們一直沒告訴我外婆得的什麽病，就算是癌症也得有個名字吧。醫院給開什麽藥？我已經湊給你們三四萬了，什麽藥初期三四萬還不夠？”

她大姨和二姨目光閃躲，大姨板着臉教訓顏巧巧：

“你這什麽意思？難道我們還會騙你不成？我們會拿你外婆的命開玩笑嗎？她得的什麽病，我們又沒讀過書，哪裏弄得明白？我算是看出來了，其實說到底，你就是不想給錢吧。還找個什麽大師來說，你可真有本事，跟你那個死掉的媽一個德行。”

看着她大姨這态度，顏巧巧才知道自己這幾天的心算是白擔了。她把她們當親人，什麽都忍着，讓着，可她們卻沒把她當親人。

“我媽怎麽了？哪兒對不起你們？她對不起任何人，都沒對不起你們吧。以前給你們寄的錢難倒還少嗎？你們是不是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就大舅那房子，還是我媽出錢給他建的吧。你們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外婆究竟有沒有生病？”

顏巧巧的當面質問讓她大姨和二姨徹底翻臉，潑婦似的站了起來：

“你還知道問她有沒有生病幹什麽啊。你媽是個什麽胚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仗着有幾分姿色，做了別人的小老婆，生下你這麽個野種，家裏供她吃穿，把她養到那麽大，送她到城裏工作，就為了讓她給人做小老婆的？她不要臉，我們在老家都給人戳脊梁骨罵呢。”

這些話顏巧巧從小聽得多了，卻從來沒有從親人嘴裏聽到過，她眼睛睜的老大，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哭出來，強忍住顫抖的身子，盡量平和的說：

“我媽當年為什麽會做別人小老婆？你們三天兩頭跟她要錢，她一個剛畢業的初中生，能賺什麽大錢？別人罵她也就算了，你們怎麽能罵她？你們是來要錢的吧，我一開始就不該信你們。你知道你們像還什麽嗎？就像寄生蟲，還是吸血的那種，我媽死的時候，你們誰來看過她一眼？”

“別跟我說這些，你一個小輩懂什麽？當時家裏有點好東西都給你媽了，她受了家裏的恩，總得要回報吧。你外婆已經老了，她要錢養老。你就算是給你媽下輩子積點德。”

既然大家撕破臉，就沒什麽好遮掩的了。

顏巧巧深吸一口氣，果斷回絕：“我沒錢。”

二姨緊跟着說：“不是跟你說了。沒錢就把這房子賣了，加上你大舅那份，房款分成四份，我們也不全拿走，留給你一份過生活，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來煩你。”

顏巧巧簡直被氣笑了：“這房子我不會賣！我爸買給我媽的，跟你們有什麽關系？還粉絲粉，我憑什麽跟你們分我的房子？”

顏巧巧只恨自己現在才看清她們來的最終目的，怪不得三萬四萬的小錢她們根本不放在眼裏，原來她們的最終目的是她的房子。

“這是你媽賣身的房子，她身子都是爹娘給的，這房子就是她爹娘的，我們怎麽不能分？”

這邊吵得如火如荼，玄虛子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心中哀嘆顏巧巧這姑娘的不幸，從袖子裏悄悄拿出張兮給張黃符，在她們毫無察覺的時候，射了出去，貼到了客廳房頂之上。

顏巧巧和她大姨正吵得不可開交，突然看見窗戶外面都黑了，家裏窗戶關的好好地，可一陣一陣的風平地而起，吹的人脊梁骨發寒。

她大姨和二姨納悶極了：“好好的天，怎麽突然就暗了，你陽臺的窗戶是不是沒關？”

她二姨搖頭：“我就沒開過窗戶。”

正說着話，突然兩人耳朵裏就聽見一陣凄厲的，尖銳的，陰森森的聲音：

“誰敢碰我的房子……”

她大姨和二姨吓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兩個人不自覺的湊到一起，四只眼睛不斷往兩邊看，大姨問二姨：

“你，你聽見什麽什麽聲音了嗎？”

她二姨咽了下口水，連連點頭：“聽，聽見了。誰，誰啊！”

色厲內荏，連聲音都變了幾個調。

“大……姐，二……姐……，我在下面，好冷啊……誰下來……陪我……”

尖銳又陰森的聲音不斷傳出，好像在上面，又好像在下面，可每一聲都清清楚楚的鑽進兩個人的耳朵裏，她大姨抓着二姨的手筆，用力之大，簡直要把她二姨的手臂給折斷了，她二姨也是緊張，這麽大力氣，就好像沒感覺似的。

“淑，淑芬啊？”她大姨顫抖着聲音，勇敢問出一句。

“是不是你？淑芬啊。”

楊淑芬是顏巧巧親媽的名字。

“誰要我的房子……誰要我的房子……誰要我的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各種尖銳的笑聲像一把把尖刀戳在她大姨和二姨的心上，兩個人面如死灰抱在一起，渾身顫抖，她二姨膽子小，腳下都濕了一片。

“不不不，不，不，不要，不要了，不要了。”

她二姨吓得簡直心髒病都要出來了，嘴裏念念叨叨，等她說了這句話出來以後，周圍的黑色就慢慢退了，風也緩緩停下，那桀桀怪笑的聲音也沒有了。

顏巧巧站在一邊，就看着她大姨和二姨好端端的，突然就發瘋抱在一起，臉色蒼白如紙，就跟見鬼了似的，瘋癫颠往周圍看，可在顏巧巧的眼裏，除了天黑下來，有點風之外，可什麽都沒聽見，看見。

天光亮了，顏巧巧看見她二姨腳底下濕了一片，想着別鬧出什麽問題，湊過去扶她：

“你們幹什麽呢？”

誰知道顏巧巧的手剛碰到她二姨肩膀，她兩個姨就跟刺猬似的一跳三尺高，尖叫着回房，三下兩下收拾完了東西，拉着兩個還沒玩兒夠的熊孩子就往外跑。

作者有話要說： 惡人還需惡人磨。二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