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祁衛帝本來正在聽着想着甘子越說的話,陡然聽到甘子越這麽話音一轉,祁衛帝:“……”

祁衛帝咳了一聲:“不是說給你一大筆賞銀?別老惦記着開鋪子了。”

祁衛帝還沒見過在他面前這樣說話的孩子,但是卻一點都不讓人讨厭,甚至還讓他覺得挺輕松,而且這孩子還是個有想法的,一般的少年人比不上,對這樣的少年,就更多添了喜愛。

祁衛帝又道:“誰說開鋪子做買賣不收商稅了,要收。”

六皇子和榮王目光複雜地看着甘子越,他知不知道,就剛才那麽一會兒功夫,他随随便便說的幾句,會對朝中有多大影響。

這陣子亂糟糟,只是初定了不與民争利,放開官方統買統辦,正式承認民間商賈之事而已,其他的還沒有來得及讨論。

雖然即使沒有甘子越今日的這番話,那些事早晚也要提上日程,但早和晚又有不同,甘子越這個不在朝堂之人,今日終究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甘子越沒有察覺他們的複雜目光,對祁衛帝道:“哦,那不能收太高,不然就沒人做買賣了,街上也就不能熱熱鬧鬧的了。”

祁衛帝道:“想的還挺多。”

甘子越還和皇上一起吃了飯,而且吃的還很香,蕭元揚目光落在筷子一下一下夾的實在的甘子越身上好幾次。

膽子是真不小啊,沒看人家習丞相那老頭人家那個恭敬,和皇上吃飯,誰真把心思用到飯菜上的?就是人家親兒子六皇子都沒你自在。

這可就冤枉甘子越了,他不是故意膽子大的,自從胃口好不用忌口之後,他吃飯都是這般享受的,而且皇上他們點的菜都是好吃的,不用心品嘗不是對不起食物?

什麽都沒有自己身體重要,都沒有吃好喝好睡好重要,這是來自一個多年體弱,注重養生的人的忠告。

嗯,大概也有一方面,他沒有本土人士對皇上陛下那種深入骨子裏的敬畏吧。

祁衛帝沒覺得甘子越失禮,甘子越雖然吃的實在,但又不是狼吞虎咽,人長的好看,吃飯也好看。看這少年郎吃的香,祁衛帝都覺得嘴裏的飯菜也變的香了呢。

飯後還又讓甘子越一起在外面轉了轉,逛了逛,祁衛帝才領了人打道回宮,而甘子越拿着一大把祁衛帝獎賞的銀票,還要繼續在外面逛街。

好不容易又出來了,才不要那麽早回去。

蕭元揚看着甘子越彎着嘴角樂滋滋地将銀票塞好,蕭元揚揉了揉額頭,壓低聲音道:“甘子越!”

蕭元揚貌似很生氣的樣子,但甘子越只瞟了一眼,才不關心他生氣不生氣。

蕭元揚氣道:“沒看出來你還這麽喜歡銀子,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缺你用了?”

甘子越自動忽視了蕭元揚的後半句,哼了一聲:“你不喜歡錢?不掙錢你開南風館做什麽?”

蕭元揚:“……”

蕭元揚忽視了他這句話,繼續道:“你還在陛下面前說要開鋪子,你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什麽主意都敢往外出?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誰?你膽子是不是比別人多一個?你是不是傻?”

蕭元揚越說越氣,氣到伸出手指頭狠狠戳了一下甘子越的腦門,面對甘子越的怒目而視,蕭元揚毫不氣虛。

甘子越瞪了他一會兒,道:“陛下不挺喜歡聽的?又沒有生氣,我又不是真不會看人臉色的傻大膽。”

他玩心眼,藏心思方面哪裏比得過這裏的人?所以甘子越覺得就不要在千年的狐貍面前讓人笑話了。就幹幹脆脆,明明白白,把要說的說出來就行,看來這個皇上還挺吃這一套。

蕭元揚聽完甘子越的話一噎,眼神狐疑地看向甘子越,對甘子越不大相信。

而且甘子越說在皇上面前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傻大膽,那每次在他面前把他氣到腦仁疼是怎麽回事?

在他面前就又不會看人臉色?變成真大膽了?

蕭元揚對甘子越道:“你嚴肅點兒。陛下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你怎麽就那麽實在呢?你也學學人家習丞相說話別那麽直,別有什麽就都掏出來可不可以?再不行你學學人家紀羽,在陛下面前少說話。”

“你想想你今兒說的話,就那麽幾句話的功夫,好麽,随口就給扒拉走了那麽大筆的商稅,還開鋪子?你就不怕出個門都被人家做生意的套你麻袋?”

甘子越:“……不能吧,今兒的話會被傳出去?再說我就是在陛下跟前随便說說,陛下要怎麽做,是陛下自己的主意。”

“那要不,我近段日子不出門了?”

蕭元揚哼了一聲,怕了?知道怕了就好。

但是甘子越現在可不回去,今天的肯定還要逛完,蕭元揚看着甘子越用新到手的銀票買了一堆的東西,還得知了其中有買給寧町的,有林堯雲的,有賽爾伊的,還有楚佑的。

見甘子越小身板都要被買的那些東西給埋了,抱了這個落那個,蕭元揚抱臂冷眼看着:“就沒有我的?”

甘子越都想翻給他一個白眼,你憑什麽覺得會有你的呢?

不過甘子越今兒心情還算不錯,沒有怼蕭元揚,而是道:“你人不是在這裏?可以自己買。”

這回答也并沒有讓蕭元揚高興多少,他黑着臉幫甘子越将懷裏堆的東西拿過來,道:“不是白幫你拿的,前面那一家,你去幫我挑一件發帶。”

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要個貴的,甘子越肯定不給他買,所以蕭元揚沒有要玉佩玉冠,只是要了一個發帶。

但是蕭元揚見甘子越這回還真乖乖走向那家店了,又竟然還不習慣?

真要給他買?不會故意要給挑個最難看的吧?比如屎黃色之類。

蕭元揚狐疑地跟着甘子越過去,不過甘子越沒他想的那麽幼稚,并沒有故意去挑難看的。

甘子越沒有一進去就去挑挑戰審美的異類,蕭元揚松了口氣,他也将甘子越買的那堆東西好好抱在懷裏,為了讓甘子越好好挑,現在甘子越兩手空空,所有東西都堆在了他這。

清雅的少年郎不故意和他作對,而是低垂了眉眼,能看到他濃密的眼睫在白皙的臉頰上落下小片陰影,細長手指在一堆發帶裏認真挑揀。

蕭元揚剛才為甘子越給一堆人買東西,就是想不到他的份兒的胸悶已經全然消散,嘴角也向上彎了弧度,眼眸中映着少年郎的身影。

這次蕭元揚和甘子越在外面逛的有些久,在外面又吃了晚餐,甚至還逛了夜景,意猶未盡回去的時候,已經夜色深深,繁星點點。

走到平蘭樓那邊的時候,遠遠就能看到燈火通明,還能聽到絲竹之聲,越走近的時候越能聽到笑語熱鬧。

甘子越正要回去,卻忽然被蕭元揚給攔住,蕭元揚看了一眼平蘭樓中的風景,雖然平蘭樓走的是風雅格調風,但說到底它也跑不掉是南風館,是歡樂之所,靡靡亂象,蕭元揚平時不覺得如何,甚至這家夥還是南風館館主,但是現在卻不樂意看到甘子越走入其中。

蕭元揚繃着臉道:“走另一條道。”

甘子越詫異看向蕭元揚,不懂他又折騰哪樣?不過另外的道兒?他也好奇想去看看。

現在甘子越倒不想着逃跑了,因為逃跑不還是要隐姓埋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活着,誰又願意活的像只老鼠?他現在在皇上面前也留了印象,以後再進一步的時候,他就能出來了。甘子越心中有成算的。

蕭元揚帶着甘子越繞了半圈,走的是一處側門,也不是特別隐蔽,不過從側門裏出來就是樓中的一處房子內,所以他之前都沒有發現過。

蕭元揚還将甘子越的東西給他抱到了樓上,道:“你休息吧。”然後沒再磨蹭,就離開了甘子越的房間。

至于蕭元揚自己,他從甘子越房間離開後,卻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一個甘子越想象不到的地方。

宮殿大氣,其中裝飾尊貴威嚴,而桌案後的那位中年男子,甘子越今天還見過,只不過是現在換了件明黃色的便服。

不是做昏君的話,其實當皇帝也沒有那麽享受,這不,已是夜間時分,祁衛帝還在處理事務。

在祁衛帝面前,蕭元揚這個祁衛帝的暗手情報頭子變得很不一樣,一下子氣質沉澱了下來,而不是在甘子越面前那種常被氣到的狀态,唔,換句話說應該說是有了職場氣質。

不過這家夥的職業依舊不是什麽好職業,都是隐藏在暗中幹活的人,氣質也似一把刑刀,陰涼中隐隐透着戾氣,誰又還沒有兩張面孔呢?

向祁衛帝彙總完近段時間京城中的重要情報情況,祁衛帝卻并沒有讓他離開,而是說起了別的。

“今日見到的那個甘家小子,你和他是個什麽情況?”

甘子越和榮王祁钰的事也并非多隐秘,蕭元揚沒隐瞞祁衛帝,就都告訴給了祁衛帝。

“甘家小子還能做出那樣的事?沒看出來。”祁衛帝只當小孩子的趣事聽,倒也并沒有對甘子越生出什麽惡感來,蓋因祁衛帝對今日見到的少年郎印象很不錯,而又有蕭元揚說的輕描淡寫。

祁衛帝又笑着道:“不過王弟也确實招人喜歡,不怪乎甘家小子如此。”

這就讓蕭元揚聽着不舒服了,他道:“以前年少不知事,甘子越說他現在已經不喜歡榮王了。”

“哦?”祁衛帝似笑非笑:“對了,我剛才問的是你和甘子越什麽個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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