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蕭元揚一愣,道:“……就榮王殿下因為甘子越的不妥之舉,把人扔給我,讓我給幫忙看着,不想讓他再纏上,就如此。”
大抵是被看押犯人和監獄長的關系,但是誰家監獄長整天被人氣的肝疼還從來不動人一手指頭呢?
祁衛帝:“是麽?”
蕭元揚:“……是。”
祁衛帝道:“行。朕看甘家小子還不錯,有幾分不同于旁人的靈動,王弟也只是一時之氣,你将人照看着,別吓唬人小孩。”
不過想到蕭元揚在擁擠人群中護着甘子越的動作,祁衛帝又覺得也不用吩咐。
甘子越的日子照舊,照舊的意思就是依然和寧町關系越來越好。
寧町收了甘子越一樣漂亮的走馬燈,當時寧町收到禮物的時候,臉現驚訝之色,似是沒想到會突然收到甘子越的禮物。
寧町這人含蓄,沒有多說什麽,但是眼眸中卻一下多了歡喜跳躍之色,認真端詳了那盞做工精美的走馬燈許久,才小心翼翼認真放好。
據惜兒說,他寧哥哥可喜歡甘子越送的禮物了,每晚都要親手把它點上。
惜兒還說他寧哥哥在給甘子越做香料來着,一種有助安眠入睡的,還有一種有助清腦醒神的。一種甘子越可以放入枕下,一種可以讀書時用。
需要用的幹花藥草很多,還要處理,調配,好的香料做起來并不容易,惜兒已經為寧町天天往外跑着買配料了,一次次調試,他家寧哥哥這些天有點時間就在忙這個,只不過還一直沒有做出最滿意的來。
惜兒對甘子越道:“寧哥哥特意避着你,說要給你驚喜。”
甘子越:“……我肯定驚喜。但是下次你寧哥哥不讓你往外說的事,可不許再說了。”
惜兒點頭:“甘公子是特殊,是寧哥哥第一好的朋友,惜兒才說的。”
甘子越就只好當作不知,不過卻一直在等着寧町的驚喜,雖然他不用香,但是人家一番辛苦心意,甘子越又不是不知好歹。
他自己也只是掏銀子在街上買樣禮物而已,寧町卻是親手一點點做,一遍遍試,甘子越期待中還有點小感動的,他都比不過寧町的心意。
寧町這個人,看着疏離淡然,但其實走近了,才發現是個很珍惜情誼的人,別人為他做了一點,他就會十倍對人家好。
這一天,寧町就拿了一個木匣子過來,他對寧町道:“最近空閑,我又得了兩樣香料方子,閑來無事,就試着做了做,給你一份,看看用不用得慣?”
若不是聽過惜兒說的寧町要給他一個驚喜,他都要當寧町真就閑來無事順手做了一份呢。
寧町這人就是太不善表達,太過含蓄內斂了。
甘子越很開心地說:“太好了,我很喜歡。”
寧町眉眼間生出絲絲笑意:“還沒看到呢,就喜歡?”
甘子越:“不管什麽樣子,你親手做的,我都喜歡。”
寧町一雙眼眸更溫柔了,那雙眼眸化了疏離,就常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即使甘子越正低頭打開木匣,那雙眼眸落在少年郎的身影上也有種專注的寵溺。
木匣打開,香氣很清淡,甘子越将其中一塊拿起,湊近,才聞清絲絲縷縷的芳香,甘子越嗅聞,聞到了丁香,茉莉,其他的就聞不出來了,但絕不止這兩種而已,可是聞起來卻并不雜亂,反而是融合的特別舒服。
絲絲縷縷的芳香讓人神經也跟着放松下來,寧靜,溫馨……
甘子越以前沒用過香,他已經打算好了,不管寧町香料做的怎麽樣,他都要做一個個誇誇誇的朋友。
但是,真的好好聞嗳,好舒服,讓人喜歡。
甘子越驚奇地轉頭去看寧町:“好好聞!”但是一轉頭,卻對上了寧町看着他的眼睛,溫柔,專注,寵溺……
寧町眼睫動了一下,剛才那些似也成了錯覺飛走了,寧町道:“你喜歡就好。還有另外一樣,你看看。”
“哦,哦。”甘子越轉頭又去看另外一樣,不過一時有些分心,過了會兒,才做到全心感受手中的這樣香料,只前面那樣香料就能知道寧町所能做到的水平了,現在這一樣,是另一種香氣,但同樣好好聞。
薰衣草,淡淡的薄荷香,甚至還有茶香……,聞之清爽怡人。
這次甘子越穩重了下來,也沒有去看寧町的眼,不過他還是表達了喜歡:“這樣也好聞。”
甘子越的話讓寧町臉上浮現淺淺笑意,他對甘子越道:“這塊放于枕下即可,試試今晚會不會睡着更香,至于這個,裝于荷包裏戴着便好。”
寧町說着手裏便出現了一個素淨的淺青色荷包,親自将香料放入荷包中,然後微微低頭斂目伸手給甘子越将荷包系上。
清新的氣息從寧町身上傳來,并不是剛才那兩種香料的味道,清爽幹淨也很好聞,甘子越在寧町身上聞到過好幾次了。
甘子越雖然不習慣用香料,但是寧町身上的他早就覺得幹淨舒服了,此時便不禁問:“寧町你衣服上用的什麽香料?也是你自己制的嗎?”
寧町一愣,繼而笑了一下,道:“我沒用香料的。以前也不會做這個,就是這些日子得了方子才閑來無事折騰。”
“你用來試試看,夏日讀書辛苦,咱們這裏晚上又沒有那麽安靜,看看有沒用。”
沒用香料?甘子越訝異。
而且以前都沒有做過香料的?
寧町稍退後一步,那種清新幹淨的氣息也跟着遠離,寧町隐隐一絲溫柔的眼眸滿意打量了甘子越一下,又伸出素白修長的手指,将那只淺青色的荷包給正了正。
淺青色的荷包晃動,素白修長手指根根如玉,顏色融合特別好看,只是完美中一點傷疤使得美景有瑕,讓人遺憾。
“好了。”寧町滿意弄好,眉角眼底都緩緩綻出笑意。
寧町不常笑,人站在那裏,就像一幅素淨舒服的水墨畫,但是每當笑意綻放時,素淨裏便生出極豔來。
一個人的氣息,顏色,身姿,聲音,全是記憶點,處處皆可是捕獵的工具。
甘子越手摸了下那只淺青色的荷包:“那我試試看,我覺得我今日可以多背三頁,不,五頁書!”
寧町又情不自禁向上彎起唇角。
甘子越還這就又将另一樣香料放入枕下,還對寧町道:“你真聰明,琴彈的好,還會作詩,現在做香料也做的好極了。”
寧町含笑聽着,眼底藏着溫柔:“以後還給你做。”
“好啊。”
甘子越和寧町其樂融融,蕭元揚戴着他寶藍色的發帶,看着甘子越和寧町每日早晨出雙入對。
蕭元揚皺了眉,再次将寧町叫過來:“任務是達成了?”
寧町搖了搖頭,道:“子越心思純淨,通常不會往绮思情愛上去想。”
蕭元揚哼了一聲:“他不是心思純淨,他是只對一人會胡思亂想,而那個人不是你。”
但是想着甘子越和這人的越來越親近,想到甘子越對祁钰已沒有以前那樣濃烈直白,蕭元揚眼神微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寧町。
寧町的容貌并非濃墨重彩豔麗極盛那樣的,但是卻非常舒服,也俊秀,會詩會琴中養成的氣質更不用說,就連那種淡淡疏離都為其增加魅力。
蕭元揚冷冰冰的打量毫不掩飾,寧町感覺到了,還感覺到了館主打量中的輕視。
身份不同,蕭元揚蔑視輕視他都不足為奇,可除此之外,館主對他還有一種敵意。
比起祁钰,自然還是寧町沒什麽威脅,寧町整個人都是平蘭樓的,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寧町在蕭元揚的敵意蔑視中,接到的命令是讓他繼續完成任務,早日俘獲甘子越的心。
甘子越不曉得寧町所面臨的職場艱難,上司無理難纏,他就覺得寧町真的很聰明,什麽事情上手都能做的很好。他送的那兩樣香料,确實有用。睡的更香了,讀書時犯困的時候少了。
蕭元揚這種上司真的很煩人了,他既讓人家寧町去加快進度,又不喜人家和甘子越湊一起,大概是希望兩人能不用打交道,寧町都可以隔空發揮功力将甘子越的心從祁钰身上拽回來吧。
他又覺得人家寧町去找甘子越的時候不會被趕,而他忙中抽空去坐會兒,卻常常坐不多久,就趕他走,就很不平。
蕭元揚看着一旁被洗好放好的藍色發帶,倒有點想念上次出去走走的那一日了,其實還算不錯,嗯把祁钰賽爾伊林堯雲之類的人剔除之外,餘下的行程都還不錯。
蕭元揚站在甘子越面前又說他可以帶他出去玩的時候,甘子越疑惑:“你怎麽這麽好心?又帶我出去?”
“就說你想不想吧,不樂意就算了。”
甘子越道:“對了,上次你不是說我出去會被人套麻袋,你不會故意想讓我出去挨揍的吧?”
蕭元揚:“……愛去不去。”
“去,去,蕭元揚跟你商量個事,以後我活動範圍擴大到整個京城怎麽樣?我一不跑去榮王跟前礙眼,二不跑出京城,三酉時回來。”
甘子越澄澈又微圓的烏黑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看向蕭元揚,蕭元揚愣神了一下,嘿,這個氣人的,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現這種軟和姿态。
無利不起早,有求于人才會這樣,蕭元揚扇了把扇子,闊步向前走:“淨想美事。”
不過蕭元揚道:“不過我可以考慮考慮。”
甘子越一聽一門,忙道:“那你好好考慮考慮,我在外面一日,還能剩下一日三餐呢。”
蕭元揚:“……”
“挺會算帳。”
說起算帳來,甘子越還真有買個鋪子的打算,就算他自己不會做生意,出租出去也好。
不過甘子越看了看旁邊的蕭元揚,并不打算這個時候去看鋪子,并不想讓蕭元揚知道他的私産。
“今日出來的巧了,堯雲信中說今日他們去繪合歡樹去了,好些丹青畫師,我們也去看看如何?”
又是林堯雲,蕭元揚不大樂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道的時候,便見一輛輛馬車回城,甘子越問了,據這些人說見天下雨,他們就回了,林堯雲在後面。
可甘子越一輛一輛問過去,都沒有見到林堯雲,蕭元揚說:“或許在前面已經走了,雨越下越大,我們也回吧。”
“可他們都說林堯雲在後面,再去找找。”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甘子越心中不放心。
幸虧蕭元揚的馬車中各樣東西都很齊全,兩人打着傘沿着山路而上,所幸他們畫合歡樹的地方并不在山頂,往上走了一段就已經能看到那大片的合歡樹,粉色的花絨在其中點綴。
忽然蕭元揚腳步停下,甘子越也順着蕭元揚的視線望去,這一看就望見了一片衣角。
甘子越忙往那邊跑去,以為是林堯雲滑倒在了那裏,“林堯雲!”
不過甘子越跑過去,卻聽到了痛呼聲,發出痛呼聲音的不是林堯雲,但是林堯雲也在那裏。
那裏是兩個人,林堯雲和另一個人糾纏在一起,而林堯雲正在将另一人按在地上,手起往下砸。
即使林堯雲處于上方,發出痛呼的是另一人,但是甘子越卻睜大了眼,第一眼就想到了林堯雲在原書中被人這樣那樣,認定了林堯雲被人欺負了。
“林堯雲!”甘子越嗓音都要破了,飛速跑過去,幫林堯雲按住地上的男人,從旁邊抓起了把石塊泥土就按在了地上男子的眼睛嘴巴裏。
“林堯雲你沒事吧?”
甘子越的突然出現,讓林堯雲原先的動作一頓,看着甘子越的一連串動作,聽着甘子越焦慮的聲音,林堯雲回過神,原先的那絲緊張也消散。
林堯雲沒有先回答甘子越,而是從一旁拿了塊石頭,往地上男人頭上一砸,這下男人暈了過去,也不再掙紮。
“你怎麽來了?”
甘子越匆匆道:“出來玩。”又再次問:“你沒受傷吧?”
雨水沖刷的林堯雲烏發衣衫面容都濕漉漉的,看着焦急擔憂他的甘子越,林堯雲水洗過的面孔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對甘子越道:“我沒事。”
蕭元揚站在兩步之外,挑了挑眉,又看了眼地上那個暈過去的男人,別有深意地道:“他能有什麽事?你當狀元郎和你一樣單薄力弱?”
面前的雖然是溫潤文人,但蕭元揚眼明耳聰善察,這位溫潤文人之前面容上出現過的狠意殺意,在蕭元揚還未走近時,已經捕捉到。
而他過來的時候,分明看到的是,林堯雲這個狀元郎書生壓制着地上的男人,而那手上姿勢分明是要将男人往山下推滾下去,地上的男人倒是腳抵着石頭懼怕滾下山去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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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