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女菩薩
在那個噩夢中, 沈長寄清楚地記得沈國舅提到了魏家。
在郦京城中,魏姓官宦人家不少,出身平平的寒門子弟更多, 不知到底是誰,更不知那夢能有幾分真。
是姓衛, 還是魏, 他不知道, 只能憑直覺。
他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還真叫謝汝說出了個名字。
沈長寄唇角微牽, 好極了。
“你不開心?為什麽?”
沈長寄回過神, 懷中女子正擔憂地看着他。
他心弦微松,握住她的手,“沒事。”
謝汝見問不出來, 便不再強求,或許是在憂心西戎的事, 她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
轉日一早,沈長寄把平瑢叫到跟前, 淡聲道:“給我一份魏姓名單。”
平瑢險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聽到了夢話, “什麽?”
沈長寄耐心重複道:“魏,查這個姓。”
平瑢沉默了會,說道:“大人, 您可知, 定國公姓魏,他有十個兒子。定國公還有六個親兄弟,四個堂兄弟, 他們各自都有不少兒子。”
也不知怎麽,這個魏家格外熱衷于納妾和生孩子。
沈長寄睜着眼睛說瞎話:“不多。”
平瑢:“……”
他繃着下颌,忍耐道:“……大人,可有範圍?”
“先查有官職在身的,在京中的。”
定國公全家都不在京中,謝天謝地,排除掉了一半。
平瑢深吸了口氣,繼續道:“督察院左都禦史姓魏,通政司,國子監,大理寺,各部都有姓魏的大人,還有南楚的魏将軍……”
他說不下去了。
這還只是官職不低的,至于那些在底下做事的,更是不知幾何。
平瑢的臉色變了又變,用力抱拳,跪在沈長寄面前,崩潰道:“只有一個姓嗎?”
沈長寄:“……”
看來最近扔給平瑢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多了,可這委實是特殊時期的不得已,畢竟他還要籌備自己的婚事,實在分身乏術。
他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年歲在十五至二十五,不,三十吧,官位不要太高。”
沈國舅提到了一句,“配她的身份”。
沈長寄眸光黯淡。他們厭她是庶女,因她生母的緣故貶低她,應是不會将她許配給什麽高官。
她那日穿的是紅妝嫁衣,該不是某家的妾室,應是正妻,或者續弦。
“對了,還有位叫……魏承霖,重點查一下他。”
平瑢松了口氣,慶幸道:“是。”
**
謝汝沒在沈府待許久,又不得已回了謝家。傷總有養好的那一日,那時他們注定要暫時分開。
幸好秋獵在即,他們分別要不了太久便會再見。
分別的那日是中秋的前一日。
“雖說我不與他們親近,可這樣的日子,怕是必須要在場的。”謝汝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而且你也要入宮去,我自己留在這也沒什麽趣兒。”
沈長寄握着她的手,“想我了便差人來信,我得空會去見你。”
“上回還是你非不讓我走,怎得這回依依不舍的輪到我了。”謝汝酸溜溜地說道。
男子一下笑了出來。
他笑着将她攬進懷中,“形勢迫人,這也沒法子。”
公務只是借口,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開始為大婚做準備了,到時候府上人進進出出地裝扮府邸,若是她還在,那必然瞞不過她。
他還想給她一個驚喜,總不能府上張燈結彩,到處一片大紅,她還毫不知情。只能借着中秋的機會,叫她回去。
九月初三他們會一起去秋獵,等回了京,他直接将人娶回家,豈不美哉。
沈大人将一切都計劃得極好,心裏滿是即将抱得美人歸的喜悅,沒什麽離別愁緒。
謝汝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就來氣。
怎麽,她要回家了,他就這般高興嗎?
真叫人生氣。
在男女情與愛上向來少根筋的沈大人直到将人送走,都未發現自己自然流露出來的神情又将人惹惱了。
平瑢冷漠地在旁邊瞧了個一清二楚,這次他沒有再好言提醒,只揉了揉酸疼的背脊,漠然地回房休息去了。
畢竟男人都是記仇的,他沒日沒夜幹了那麽久,總該為自己出口氣。
**
轉日,中秋,廣寧侯府。
謝汝照常的時間起了床,坐在妝奁前,由着玖兒為她梳妝。
“姑娘待會穿那件紅色的吧?那是夫人前日送來的。”
謝汝搖頭,因着前世的事,她便不再喜愛穿紅色的衣裳。
更何況,謝窈喜歡穿黃色的。這樣大好的日子,還是要給她添點堵。
“穿那件黃色的吧。”她說。
“姑娘,這樣熱鬧的日子,您不開心嗎?”
謝汝抿着唇,神色恹恹。
如何能高興,這一家人或許都與自己有仇呢,父親母親會綁着她,逼她遠嫁,唯一的姐姐前些日子還籌劃着将她推進河裏。
而她真正想見的那人此時還不知在哪裏逍遙,一想起昨日離別時他那高興的樣子,她就牙癢癢。
主仆二人說着話,蓮月領着王氏身邊的劉媽媽走了進來。
“給姑娘請安。”劉媽媽笑得慈祥。
“媽媽好,”謝汝道,“可是母親那邊有事?”
劉媽媽笑道:“夫人叫您過去說說話。”
謝汝微詫異,她沉吟片刻,“勞煩媽媽回話,我這收拾妥了便去。”
劉媽媽“嗳”了聲,回話去了。
玖兒服侍謝汝更衣,她瞧着主子的臉色不太好,問道:“姑娘在想什麽?”
“我在想……不對勁,”謝汝微皺眉,“母親向來不喜我到的太早,今日為何這樣早就喚我過去。”
現在才辰時,太早了些。這般異常,叫她心裏暗生警惕。
“是否是鴻門宴,去了便知,不想了。”她自我安慰。
王氏既已派人來請,她便不能拖得太久,快快換了衣裳,便往主院去。
這原本是個合家歡樂的日子,但謝家今年的中秋應該不同往年和樂的才對,謝汝想。
“快坐。”
謝汝看到王氏和善的表情,心裏的不安愈發濃重。她壓住心底的忐忑,“給母親請安。”
“前幾日世子立了功,得了不少賞賜,你來看看,有什麽喜歡的。
謝汝下意識往謝窈身上看。
對方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見她望過來,大方地沖她溫婉笑笑。
謝汝的心不住往下沉,“是。”
果然有蹊跷,不管是王氏突然的熱情,還是謝窈看到王氏賞賜東西給她時的反應,處處都透着詭異,她們到底在籌劃什麽。
“母親待我這般好,都不知如何報答了。”她強裝鎮定,謙虛道。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是我照顧不周,好不容易回來了,該對你好些。”
謝窈沒忍住說道:“是啊妹妹,別客氣了,等過段日子若是許了人家,想得母親這般疼愛都尋不到機會呢。”
王氏唇邊的笑意微僵,側頭看了一眼謝窈,轉回頭來時又恢複了慈母模樣,“你們都大了,陪在我身邊是一日少一日了,阿窈也是。”
謝汝低下頭,在一衆珍寶裏挑挑揀揀,語氣平淡道:“女兒還想在家多陪陪母親,親事不親事的,不強求。姐姐排在我前頭,這樣好的東西,該讓給姐姐才是。”
她聲音和緩無波,唯有指尖不經意的輕顫洩露了她心底的震驚。
是他們開始打她婚事的主意了嗎?算算時間是差不多了,可她今生并未惹惱廣寧侯,按理說不該這樣早,畢竟謝窈也還未定下人家。
謝窈笑道:“我挑了不少了,這些都是留給妹妹的。”
“這個镯子不錯,這個翠也好,對了母親,我昨兒瞧見你收了新的蜀錦,那成色真好看,能送予我嗎?”
王氏嗔了她一眼,“那可不行,那是給……那料子做嫁衣剛剛好,你要了去做什麽?想嫁人了?”
謝窈紅着臉,“嫁人……娘你還不清楚嗎?”
她說這話時,偷偷瞟了一眼謝汝,見她沒什麽反應,又覺得自己多心了。沈長寄果然是因着柳愫靈才對她好的,也是,她這個妹妹除了長得好看,實在挑不出什麽好的。
王氏卻嘆了口氣,“你還未死心嗎?你忘了前些日子……罷了吧,娘給你相看幾個別家……”
她擡頭看到謝汝,驀地住了口,及時打住,又談起了別的。
待了半個時辰,謝汝借口回房放置首飾,從王氏的房裏退了出去。
才一回到自己的卧房,她便拿出了紙筆,就要寫信。
墨汁才剛站了宣紙,她又生生頓住。
不行,不可以自亂陣腳。
若她猜得不錯,王氏确實想把她嫁出去了,但應該還未找到夫家,只是才取了做嫁衣的料子和首飾。
今日叫她去,只怕是想安撫她,叫她念着她們的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等時機成熟,打她一個措手不及,直接将她嫁出去。
謝窈對她的态度也堪稱友善,想必知道些內情。若是已經定了人家,以謝窈那沉不住的性子,定會忍不住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如此看來,情況還不太糟。
謝汝揉了紙張,坐在書案前,捂住了臉。她在掌心裏深深呼吸,平複慌亂的情緒。
王氏不願她知曉婚事,那她便裝作毫不知情,絕不能像上一世那樣,因為不願、因為反抗而激怒了父親,反而失了自由。
哪怕他們詢問她的意見,她也不能反應地太過激烈。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方能求得一線生機。
這事還不能告訴沈長寄,他近來煩擾西戎的事,她不願再叫他憂心。至少秋獵結束前,她仍是安全的。況且此時并無太大的把握,萬一真的是她多心了呢。
謝汝沒在房中停留很久,放了東西,調整了一番情緒,又回了主院。
家宴的人到的很齊,畢竟是團圓飯。
謝汝始終安安靜靜的,有人與她說話,她便不卑不亢地應答,既不熱情,又挑不出什麽錯處。
飯後,廣寧侯将她叫到了書房。
謝汝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錦衣華服,威嚴十足。
她已許久沒有與父親說過話了,他們向來沒什麽好說的。
小時候她還會跟在父親身後跑,謝父也偶爾會将她抱在懷裏,可每次他看着她的眼睛,看一會便又将她放下了。
後來聽灑掃的下人們閑聊,她才知道,她的眼睛肖似生母,她的存在是廣寧侯酒後犯的錯誤。
一個錯誤,如何能叫人喜歡。
十年過去,原先她只能仰望的男人,如今也老了。他的身軀一如既往地挺拔,但鬓邊卻出現了白發。一成不變的,是待她仍舊疏遠。
“父親有何吩咐?”
謝汝立在案桌前,抿着唇,微垂了眼睛看着鋪滿桌面的書卷。颔首低眉,溫柔和順。
廣寧侯沉默地看着她,右手慢慢擡起,懸在她頭頂上方,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落下手掌,在她頭頂拍了兩下。
“長大了。”
謝汝抿緊了唇,睫毛顫了顫。
天下沒有這般陌生的父女倆了吧,謝汝默默想着。
廣寧侯靜靜看着她,“今日中秋,去看看你生母吧。”
謝汝應聲。
出了書房,竟是下起了雨。
從婢女手中接過傘,她去小廚房,做了幾道糕點。忙完已經快到酉時,因着陰天下雨,天色比往常暗了些。
謝汝拎着食盒,打着傘,獨自一人去了侯府東南角最偏僻的小院。
小路兩旁雜草叢生,已長到了她小腿的高度,可見府上的人都鮮少往這邊來。
雨勢小了不少,可還是有不少泥點子濺在了她的裙擺上。謝汝毫不在意地從積水邊踏過,濕了鞋襪都未曾注意。
一刻鐘的時間,順着蜿蜒的小路到了一扇破舊的木門前。
青苔爬了滿牆,樹枝雜亂地從牆頭鑽出。庭院破敗,瓦礫遍地。
老侯爺還在時,這裏着過一次大火,因太過偏僻,便順勢荒廢了。
破敗了近二十年多年,直到她的生母被關進來。
謝汝收了傘,輕輕推開木門。
吱呀一聲,屋中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從房梁上垂了蜘蛛網下來,上頭趴着一只正在休憩的蜘蛛。
謝汝木然地在門口站了會,直到外頭刮了一陣又潮又涼的風,才邁步進來。
走進了房內,屋裏比外頭還要黑,處處都透着股壓抑。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将燭燈點燃,屋內亮了起來。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空了的藥碗上,空洞的眼中有了波瀾,她端起碗,嗅了嗅藥渣,片刻後,又将碗放了回去。
她就在外間呆楞地站了好半天,直到腿有些麻木,才活動了下僵硬的肩頸,轉過身,步伐沉重地朝着屏風後頭的床榻走去。
越靠近,藥味越濃重。
床榻邊上,還燃着安神的香料。
床幔散落着,謝汝擡起手指,撩開了一個邊角。
透過微弱的日光,她瞧清楚了床榻上的人。
病榻上的女子正安靜地沉睡着,她瘦骨嶙峋,臉瘦脫了相,眼眶深陷,皮膚也不再光亮,已然看不出年輕時的樣貌。她閉着眼睛,謝汝無法判斷自己的眼睛究竟與她有幾分相像。
只怕是再相像,這麽多年的病痛折磨,也早已無昔日光彩了吧。
謝汝沉默地坐在榻邊,為她診脈。
半晌,她長松了口氣,神色輕松了不少。
她看着面容早已陌生的女子,輕輕開口:“我回來了。”
“娘。”
沉睡的女子仍閉着眼,除了微弱的呼吸,沒有任何的回應。
如此這般,算是最好的狀态。她睡着,不在吵鬧,不在發瘋,不在說着胡話。
在謝汝的記憶裏,記事以來,她娘便在這裏。聽說她娘回到侯府沒多久就瘋了,那時她才一歲多。
謝汝摸向自己頸後的位置,那裏有一塊紅色的疤痕。父親說那不是胎記,而是她娘發瘋時用指甲扣掉了她的一塊肉。
從那之後,她便被接到了老侯夫人身邊養着,而她娘被關在了這個荒蕪的小院裏。
謝汝從很小便開始讀醫書,知道她娘除了瘋病,還有些舊疾,好在未傷及根本,靠着藥吊着,也能活着。
“你帶着我回來,可想到今日了?”謝汝對着空氣喃喃自語。
“……”
“我走了。”
燕過留痕,風過留聲,而她留下了一盒可能沒人會吃的糕點。
那是謝汝最喜歡的糕點。
除了糕點,謝汝不知道還能留下什麽,來代表自己來過。
或許她醒了以後,看到糕點,會高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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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寄忙完一天的事情,從呈訊司出來時,已過了亥時。
這麽晚了,她應該早已睡下了。
沈長寄回府換了身常服,又來到了廣寧侯府的門外。身形矯健地從府邸後門翻牆而入,輕輕一躍,跳上了房頂。
在沈府時,每晚都要去看一眼她才能安心,已經養成了睡前習慣。見她安睡,他也能睡的好些。
昨日才剛分別,今夜便已思念入骨。看一眼,只一眼便走。
男人從房頂上跳下,落地無聲,轉身時,對上了一雙澄澈透亮的潤眸。
沈長寄:“……”
他的心跳停了一拍,一口氣還未松下,懷裏撞進來一具柔軟的身體。
他下意識便環住,驚喜湧上心頭,“這麽想……”
聲音生生頓住,眉頭瞬間擰起。
她哭了。
男人眼中的光暗了下去,默不作聲地将人攬得更緊,動作娴熟地拍着她的後背。
他一言不發,靜靜地任由着她發洩。
她哭得很壓抑,很安靜,呼吸始終平穩,不曾抽泣,不曾哽咽出聲,只有他胸前濕透的衣衫毫無保留地訴說着她的悲傷。
沒多久,她便克制着收回了所有的放肆。
待她情緒逐漸穩定,沈長寄将人抱回了房間。
謝汝的貼身婢女早在看到沈長寄的時候便極有眼力地退到了院子門口守着,此刻房中只有他們二人。
“今天我去看了生母,”謝汝緩了下情緒,啞聲道,“七年沒見了。”
“其實我才回來時便想去看她,可這侯府的規矩不允許我這樣做,她總是瘋瘋癫癫的,不叫人靠近,總說有人要害她,所以她醒着的時候多半要傷人,所以父親母親不叫我去看她。”
“她可傷過你?”
謝汝搖頭,“很小的時候父親說有,但我不知道。記事以後他們極少允許我去見她,偶爾去時,她也在睡着。”
沈長寄:“嗯。”
“沈大人,我有些害怕。”謝汝的聲音有些哽咽。
男人溫柔地撫向她臉側,“怕什麽?”
“我今日,很想殺了她。”她說。
男人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溫柔,“為什麽?”
“我想幫她解脫。”謝汝說,“她生不如死,我亦十分痛苦。”
“阿汝想要她死嗎?我可以幫你。”沈長寄輕輕靠過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謝汝沉默了,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說了句“罷了”。
“那你恨她嗎?”
“我不知道。”
沈長寄輕輕笑了,“我的阿汝心腸軟,你不恨她,你只是在心疼。”
死最容易,生才是最難的,如此茍延殘喘,只能在病榻上了此殘生,多麽叫人絕望。
睡着的人痛苦與否,旁人很難得知,但對于清醒着的人來說,這無疑是煎熬的。
“十多年了,我總在想,她當年為何不将我打掉,若真如那些人說的那樣,她用孩子争寵,想要在這後宅中有一席之地,可為何沒多久便瘋了?”“
她不知道王氏容不下她嗎?她為何不能警惕些?叫人折騰成這樣!她怎麽這般蠢!”
“我若是她,便在醒時,将那剪子對準心口狠狠紮上一下,哪怕是換得一個自由,也絕不困在這深宅大院裏。”
“這裏有什麽好的?有什麽好的?我做夢都想逃離這裏,我多想一輩子都待在慈明寺,永遠不回京城。”
“噓……阿汝,放松些。”
“嗚嗚……”
“乖,乖,不難過,不哭,抱着緊我,我在這裏。”
男人溫柔地親吻她的眼淚,親她的鼻子,嘴唇,手上輕輕拍着,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的阿汝怎麽能不來到這個世上呢,你若不來,那誰來救我?”
“阿汝不來,我便只能孤身一身,不懂何為情,何為愛,只能孑然一身爬向權力的巅峰。”
“然後又因為太過孤單,在某個深夜,了斷了這一生,直到死時,都是一個人。”
謝汝拼命搖頭。
男人笑着,為她擦掉眼淚,“你看,你舍不得,你愛我。”
“嗯。”
“從前受過的苦,換了一個我,可還值?”
“嗯。”
“我自小親眼見着生母被人打死,我被家族厭棄,生命中只有争權奪利這一件事,若是停下來便沒了目标,便失去了自我,我可不可憐?”
“我這般可憐,若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菩薩渡我,是不是更可憐了?”
“可我不是女菩薩。”
沈長寄不再笑了,他擡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淚眼,黑眸中滿是認真。
“你是我一個人的女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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