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仇雠而酬愁

[撄寧11.仇雠·酬愁]

米裏亞驟然瞪大眼,久遠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裏。米裏亞意識到,這個人是那個孩子……是當時那個小男孩。少年和當年的女性有着相似的面容。那位美麗安靜的女性死在倉庫時,這孩子才多大?

知曉這孩子被自己的仇家半路劫走,米裏亞只當他已經死了。米裏亞走投無路之時,發覺自己的罪行已經被人掩藏,追捕自己的警察也沒了蹤影。米裏亞以為殷家無力懲處自己,只想求得相安,于是大膽留在保留了些許根基的淡合市繼續發展。

米裏亞沒想到多年後竟然在這裏碰上尋仇的少年。

“是你。”米裏亞萬念俱灰的說。

少年面無表情冷淡道:“當年你要挾我父親付兩千萬贖金。今天,我用同價換你的命。”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栽在你手裏……”米裏亞無力躺在地上,就見少年走過來,踢飛了他腰側的槍。少年蹲下身,左手的刀旋即刺入米裏亞的右肩,少年狠狠攪着刀把才把細長的小刀抽出。米裏亞吃痛皺緊了眉幾乎咬碎了牙龈,強忍着沒有發出聲音。刀上應該拭了毒,傷口刺痛之餘酸麻。雙肩受了重傷血流不斷,米裏亞動彈不得,意識越來越模糊。

殷寧起身走向倉庫中,踢倒火藥,放下一個定時火藥彈,轉身沒看一眼米裏亞。殷寧把染了血的衣物手套連同墨鏡口罩一齊扔下,離開倉庫。

米裏亞在黑暗中只聽到漸遠的聲音:“和你的一切下地獄吧。”

兩把解碼鑰匙趟在地上無人問津。

翻出掩在倉庫外的衣物,殷寧清理幹淨自己,套上銀灰色夾克。調出視鏡,殷寧默念還有二十分鐘。

殷寧搭上公交車離開西區,越走越遠。直到到達南區。殷寧漫不經心走到商業街,已是傍晚時分。南區繁華的街道上,殷寧看見高樓上安置的大銀幕播報導着新聞。畫面上的女主播面目嚴肅,聲線渾重:“我市西區B倉庫區域附近,上午11時左右發生特大爆炸。警方調查發現,爆炸摧毀了某黑道團夥藏匿的軍火庫,據悉……”

來往歡度節日的路人,看見一個穿着銀灰色夾克的少年呆站在路中仰着頭,無神地望着大銀幕。

十二年前,自己與母親手拉着手,走在出游回家的路上,疾駛到身邊的車上沖下幾個蒙面人。被強行關進車裏,母親把自己抱在懷裏,生怕綁匪傷害自己,安靜地不反抗,輕輕在耳邊安慰自己:“別怕,小寧,沒事。爸爸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回家的。”

母親身上有着清淡的花香……是栀子。自己當時一點都不害怕,依在母親懷裏。

被關進廢棄倉庫,母親攜帶的僅剩的藥片沒能堅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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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最後還是沒有出現。

明明已經處理掉了……殷寧盯着彩磚地面,不得其解,大腦空白。

街邊漸漸亮起了路燈,節日彩燈閃爍。聖誕的歌謠飄蕩在街道上。

殷寧盯着光影斑駁的彩磚地面,突然一束花被湊到眼前。栀子花香撲面而來,白色的鮮嫩花朵上沾着水珠微顫。殷寧一驚,擡頭望去,面前一位瘦高的男子臉上正挂着燦爛笑容。

男子二十多歲的模樣,身形高出殷寧十餘厘米,蓄着略長的頭發被松散地紮在腦後,容貌清麗但并不會讓人誤認作女性,一雙明亮的眼睛盈着笑意看着殷寧。男子身穿棕色的寬松大衣,露出的雙腿穿着黑色的窄褲,踩着雙粗犷的短靴。殷寧看他單肩背着一個古樸的帆布包,背包開口處露出素描本的一角。殷寧心想,是個采風的藝術家?

看着這個季節難得一見的栀子,殷寧心一軟,從男子手中接過花束,垂眼道:“謝謝。這是我亡母最愛的花。”

“今天特供栀子,我就想買下送您!”褚墨見美少年雙手接過花束,心裏歡呼雀躍。

“為什麽送栀子給我?”少年眉間積着陰郁,淡淡的笑着問自己,褚墨看着那雙透出痛苦的美麗眼睛,心動不已。啊啊啊,今天出門采風真是正确的決定啊!!美人至上品行不端的某位怪異藝術家心中的小人興奮過度跑圈中。

褚墨雙手扶在少年額頭兩側,在少年吃驚的目光中輕吻少年的眉心,喃咛道:“因為您非常美麗。”

男子後退一步轉身,回頭笑眯眼對殷寧喊道:“聖誕快樂!”然後邁着端正得誇張的步子離開了。殷寧呆站在原地,手捧栀子花束更引路人側目。

翻譯下此時面無表情捧着栀子花束的殷寧的心聲——呃?咦?诶?!

殷寧遲疑地擡手撫了撫自己的眉間,原本心中的壓抑已經被那位女性奇怪的舉止沖淡。光線溫和的彩燈亮在頭頂,幾個結伴的小孩歡快地從殷寧身旁跑過。殷寧望着遠去的孩子,猝不及防,一個頭戴鹿角的店員笑容洋溢對殷寧喊了聲“聖誕快樂!!”,殷寧一滞,擺着手逃開店員的熱情推銷。

在自動販售臺随意解決晚飯,殷寧拿着花走在返回西區的路上。走到江邊郊區,馬路旁行人稀少,路燈星零。馬路對面有一對争吵後坐在長椅上處于冷戰中的情侶。

殷寧在馬路對面思量一會,走過馬路,把花束遞給男人。

青年疑惑地擡頭,被眼前少年秀麗的面容震撼得愣神間,只聽少年梗着喉說出一句“聖誕快樂”轉身匆匆離開。

情侶相視一眼,看向潔白的花朵。

尹熙苦惱地站在昏暗的樹叢邊,不遠處的路燈照亮眼前,尹熙面前有九個拿着刀棒的男人踱步靠近。導致眼下狀況的原因,簡單來說,就是尹熙的前女友之一,突然約尹熙見面。

“那枚星語玫瑰Ⅲ過于貴重,我還給你。江邊公園,你不來我就不走!”女人帶着哭腔這樣說。尹熙都找不出拒絕的理由。然後,見面時就發現女人身後跟着八_九個男人。“珠寶還給你。同樣的,我不能原諒你。”女人退後,那幾個男人很有氣勢地走上前。尹熙微笑着對女人說道:“你做了個愚蠢的決定。”

尹熙不擅長手腳功夫——前提是與G·T的武者相比。對付幾個市井打手還會輸就沒臉見人了。

殷寧聽到鬥毆的聲音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走近,殷寧就看見一個男人奔跑在前,緊跟着近十個拿着刀棒的打手。呃,原來自己領着下屬打架時,下屬們是這樣兇神惡煞的面容啊……殷寧見男人停步,擡腿攻擊。男人奪下一木棒,又打倒幾個人。男人挂了彩,淡色的休閑外套染着血。

師父怎麽教導的?路見不平……也不許用刀。殷寧沖上前。

尹熙憤然:九個人刀棒對付我赤手空拳好意思嗎!

尹熙跑開一段路,再與那些人對打。奪下木棒攔下幾次刀砍,手震得發麻。打手們毫不肯退,尹熙失血已覺得眩暈。

尹熙的背抵到了大橋圍欄,矮身閃過一擊,木棍打在金屬欄杆上,發出震天響。尹熙跌坐在地,還沒能擡頭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啊!!……什麽人…………呃啊!……”

一道銀灰色的身影穿梭在打手群中,一個接一個的人倒下。尹熙就見短短十幾秒,模糊的眼前就只有那個銀灰色的身影還站着,四周一片痛呼叫罵聲。

随即打手們叮叮當當撿起兇器,壓低嗓子招呼着自己人,迅速逃走。

救命恩人走到跟前。尹熙扒着圍欄強撐起身,個頭約到自己鼻尖高度的男性扶住他。寡淡的少年嗓音響起:“你還好嗎?”尹熙睜不開眼,從血腥味中捕捉到一絲栀子的花香。

尹熙自嘲:是自己昏頭了吧!

打手們散去後,殷寧走到男人身旁。

被自己扶着的男人一身狼狽,幾近昏迷,卻揚起嘴角微笑,低啞而悅耳的嗓音說道:“謝謝你。”

“要去醫院嗎。”殷寧估摸着男人的傷,要不了命。

“我已經通知了朋友……”男人身體一沉已經昏過去,重量全壓在了殷寧肩頭。殷寧攬着男人的腰,撐着比自己健壯得多的男人。殷寧思索,這裏接近西區了,自己要通知屬下來幫忙嗎?

這時,幾輛車疾馳而來,剎車發出刺耳的聲響。殷寧心一沉,警惕地盯着車上下來的人,已撥通屬下的通訊。不遠處傳來通訊器的鈴聲,有人接聽起。殷寧就聽耳外和耳內重疊響起一聲恭敬的問候:“副組長!”

殷寧微愣間,幾個人正走過來,殷寧認出幾張熟悉面孔。西區小組的幾個成員看着自己副組長無遮攔的臉,瞠目結舌。殷寧聯系的那位青年首先回神發聲:“這、這是副組長!?……您也在這?我們是奉命來幫尹少的!”

殷寧再次看眼壓在自己肩頭的男人。原來是自己人?

尹熙醒來時發覺身處醫院病房,雪白的四壁,天花板上描着特殊的花紋。明亮的陽光灑在身上顯得晃眼,看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身上隐隐作痛,尹熙扭頭瞥見右邊的床位,被捕被疊成規整的方塊。真是個認真的人,尹熙不由熙悶笑。尹熙撐起身,就看見那道熟悉的銀灰色的身影倚在落地窗邊,背朝自己。尹熙心說,看着身形消瘦,打架倒是厲害。尹熙才想出聲,護士小姐推門而入,柔聲道:“先生,請躺好,您的傷可不輕!”

銀灰色的身影應聲回頭。尹熙看去,出乎預料,竟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皮膚雪白,五官精致如畫,撩起了劉海顯露出額頭,額角嘴角貼着膏布,面無表情,一雙墨目冰冷而毫無波瀾,人卻仍然豔麗無匹。

哇,這算桃花運嗎!

“你受傷了?”尹熙操作床側的機械把病床調高,望着少年顯示出萬分的自責和無比的關心。少年微搖了搖頭,淡漠地說:“我沒事。”

尹熙微笑,眯着眼,用溫和似水的聲音說:“是你救了我,謝謝。”一旁的護士小姐聞言紅了臉頰,笑着退了出去,自覺留兩人獨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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