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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封稚體內的意識換成了小封之時,阿鏡一下子就發現了——實在難以不發現,身旁的人的氣質忽然之間陰沉下來,無形的氣場暴雨一樣突然地砸在這片天地之中。
封稚原本和善溫柔的面龐頃刻間陰雲密布,暗沉的雙眸之中醞釀着深濃的戾氣,令阿鏡感到害怕。
這樣的小封才是真正的她麽?好可怕……
封稚面無表情看着院門口的方向,視線沒有落在阿鏡身上,但手卻伸向他,将他拉到自己身後,嗓音冷冷的:“不要亂走,在我身後呆着。”
阿鏡看不出院中有什麽不同,只是産房之中的喊叫聲越發大起來,似乎是生産到了關鍵時刻,他順着封稚的視線往前看,夜色之下,門外有些燈光,應當是村民們在祭祀孤魂野鬼,幽幽的火光将門外照得微亮,路面晃晃悠悠地在人眼中呈現出來,不遠處有一個張牙舞爪的樹影,遠遠看去猶如正在歡呼的幽靈。
“有什麽東西進來了麽?”他一邊問,一邊默默往封稚身後躲了躲。不管小封為什麽出來,阿鏡的直覺告訴他,小封确實有她的秘密和想法,但她不會傷害他。
“嗯。”封稚看着眼前緩緩飄進院中的缥缈身影,“一個壞東西。”
其餘鬼魂已經被她充滿敵意的氣息吓走,但仍有一道魂魄慢悠悠地飄了進來,暗灰色的面孔,兩鬓帶着些許霜色,雙眸閃爍着陣陣扭曲的紅光。
鬼魂的視線與封稚對上,嘲諷地笑了兩聲:【哪兒來的小娃娃,就憑你,哪裏來的信心阻止我?】
“王家的詛咒經久不散,我就知道……”封稚冷漠地勾了勾唇,盯着鬼魂冷笑,“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這世上。”
王仰月聽她這麽一說,稍微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封稚兩眼,從她依稀熟悉的眉眼中看出了曾經的小女孩的痕跡,從前的記憶忽然湧現出來,她呆了一會兒,發瘋似的哈哈大笑起來:【竟然是你……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她笑着笑着,眸中兇厲紅光更勝,怨氣引得天地之間的陰陽之氣失衡地晃動,她語中帶着怨恨和暴戾,長發飛揚起猙獰的弧度。
【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不巧,我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你!”
面對王仰月的攻擊,封稚不躲不閃,手指輕巧地在腰間一抹,手掌中便握住了一柄輕薄的閃着寒光的匕首,她抓住王仰月尖利的鬼爪,另一只手握住匕首刺向她的雙眼。
在靠近封稚的瞬間,王仰月感覺自己好像在□□正午烈日之下暴曬,魂體深處爆發出一陣仿佛要碎裂的劇痛,那一瞬間的危機感讓她毫不猶豫地往後撤,封稚攥緊的手指讓她無法抽回手臂,匕首幾乎是擦着她的鼻梁劃了過去,只要再往前一點,她的雙眼就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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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稚的匕首是特制的,跟在她身邊多年,治過無數陰靈鬼魂,受陰陽兩氣滋潤,專克鬼魂,一旦被其傷到傷口極難愈合,如果王仰月的雙眼被其刺瞎,她的靈魂必須要經過多次轉世才能恢複,而在恢複之前,即便是轉世,她也只能做個瞎子。
王仰月千辛萬苦才等到今天的奪舍轉世的機會,她當然不甘心轉世之後當個瞎子。她奮力掙紮,企圖掙脫封稚的束縛,然而封稚根本沒打算放過她,手指就像長在她身上一般,任憑王仰月如何掙紮都掙脫不出。
眼看着封稚的匕首再一次揮舞起來,王仰月咬了咬牙,心一狠,幹脆斷尾求生,果斷地擰斷了自己的手臂,這才勉強躲過了封稚的攻擊。
封稚看着手中的手臂,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那截斷臂在她掌心,仿佛放進了烈火中,逐漸變成灰燼、消融。
王仰月目眦欲裂,卻也忌憚于封稚的力量,不敢輕舉妄動。
當年的封稚還是個小孩子,不懂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只能眼看着親人死于自己眼前,而如今的封稚卻在仇恨的驅使之下掌握了足以讓她從此間消失的能力。
如果不采取措施,今日別說奪舍轉世,她自身魂魄都保不住!
“哇啊——”
就在此時,産房中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這一聲響徹夜空,新生兒蓬勃的朝氣将半空中肉眼不可見的不祥之氣都沖得淺淡許多。
王仰月瞬間轉移了目标,她此行的根本目的在于奪舍重生,在嬰兒降生之時,在她靈魂與身軀結合之時,取而代之——
只要她成功奪舍,那她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過往一切全部抵消從頭來過,即便是封稚也不能再追究當年之事,否則就是打破臻善,李家人和人間法律也不會允許封稚亂來,如此一來,她就安全了!
“你休想!”
封稚瞬間就明白了王仰月的目的,她等了這麽多年,總算等到了報仇的機會,怎麽可能讓王仰月奪他人身軀從此逍遙于世!
封稚立即追了上去,阿鏡在她身後,踟蹰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下,默默擡起腳,不遠不近地跟在封稚身後——這個距離不會妨礙封稚的動作,也不會讓自己成為焦點引起那位看不見的存在的注意,即便那位要攻擊他,也留有空隙讓封稚來提醒他,供他逃跑。
阿鏡看不到封稚究竟在對付誰,但看封稚的表情,聽她所說的話,她與對方應當是有舊仇的。封稚過于維護他,如果被對方發現,他這兩眼摸黑什麽也不知道的半瞎子就是甕中的那只鼈,成了封稚的軟肋,要是被抓住去威脅她就不好了。
産房的門緩緩打開,穩夫抱着清洗好的孩子走出來,額角還冒着汗,卻是滿臉喜意,張口便喊:“恭喜恭喜,是個女——”
他話沒說完,就見封稚提着匕首沖來,纖長的手臂揮起,冒着寒光的匕首向他揮來。
穩夫整個人都懵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驚恐地抖了起來,雙手不穩,險些将新生兒摔在地上。
封稚靈敏地伸出另一只手圈住孩子,将嬰兒帶向自己身後,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從王仰月的肩頸之處劃過,缥缈透明的魂體瞬間淺了好幾度。
王仰月心中驚駭,死死盯住封稚手中的嬰兒。
嬰兒剛出生,還沒睜眼睛,臉上也紅通通的,她剛剛降世,身軀與靈魂正在融合之中,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在小孩子直覺的不安之中,她張開嘴哭嚎着,嗓音震天。
李俞等人見封稚這般對待嬰兒,俱是驚駭不已,急忙想要過去将孩子“救下”。
阿鏡攔住他們,将他們斥退。這些人幫不上封稚就罷了,可別去給她添倒忙。
王仰月賊心不死之下,又被封稚刺了一刀,長發被斬斷了大半截,僅存的一只手,險些被封稚連着肩膀一起削下。
她不甘心地捂着自己的肩膀,忽然沖向院中的人群。
“滾開!!!”封稚見她沖向阿鏡,心頭一跳,速度更提了一倍,竟在王仰月之前趕到阿鏡身邊,一腳将王仰月整個人踢得飛出去。
王仰月本就計劃着逃跑,因而倒飛出去時根本沒有控制自己,順着封稚的力道向後飄。
在她離開之前,封稚看到她雙眸紅光更勝,嘴角浮起猙獰的笑意。
【王家的後人……哈哈哈哈……】
封稚臉色一下沉到了底。
阿鏡被封稚護在身後,順着她的意思将她手中的孩子抱走。
嬰兒脫離了封稚,哭聲便漸漸小了,慢慢安靜下來,阿鏡将她交給李俞哄着。
封稚在他将孩子抱走之時就安安靜靜地遠離開,一個人站在一旁,星空之下,顯得寂寥。
阿鏡小心翼翼地喊她:“小封?”
封稚轉過頭來,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阿鏡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一瞬間感到一陣寒風從衣衫的縫隙之中鑽進衣內,冷得徹骨。
“怎、怎麽了?”
封稚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問道:“你和稚兒……”
阿鏡:“?”
封稚慢慢說下去:“圓房了麽?”
阿鏡:“……”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半是羞半是惱地紅了臉。
這……這要他怎麽回答?說起來……小封和稚兒共用一個身體吧……她們記憶是不是相通的?如果是這樣,那以後他和稚兒真發生點什麽……小封不是全都知道?!
阿鏡臉更紅了,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
他沒回答,封稚便稍微打量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喃喃:“看上去還是童子……”
阿鏡:“……”
為什麽她看上去這麽自然?不該尴尬麽?!
他支支吾吾半晌,小聲問:“那個……小封,你和稚兒的記憶是不是……”
“嗯?”封稚正在想事情,看他的表情,瞬間便懂了他的意思,安慰地解釋道,“我平時都在沉睡,很少蘇醒。我與稚兒的記憶并不相通,只能感知到部分想讓對方知道的記憶。”
“哦……哦……”阿鏡斷斷續續地點了兩下頭。
封稚欲言又止地看着面上帶着不自然的潮紅的阿鏡,有心想說兩句,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她雖不知具體細節,卻也知稚兒與阿鏡感情發展良好,兩人十分親密,若到此時再阻止他們結合……似乎不太人道。
算了……平日裏,讓稚兒多多看顧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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