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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唯早上起得有些晚，昨晚被噩夢吓到，接近破曉才勉強又睡下。他沒睡，便也吊着封雅不許她睡，直到他睡着了封雅才休息，結果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被窩早沒有溫度了。

于唯扶着腰坐起來，一邊嘶氣，一邊吐槽封雅的體力精神，前半夜封雅折騰他，後半夜他折騰封雅，就這樣她還能沒事人一樣早起幹活。

于唯站起來緩了緩，揉揉微微腫脹的眼睛，走到門口正想喊封雅，耳邊卻傳來封稚歡脫跳躍的嗓音。

“姐姐姐姐，稚兒看見阿鏡姐姐的寶寶啦。好小哦——可是為什麽寶寶在文姐夫肚子裏的時候文姐夫的肚子那麽大呢？”

封雅從院子中的菜地裏摘了一把鮮嫩的菜葉，又掐了一把蔥，耐着性子回答問題寶寶：“原本寶寶是沒有的，後來在爹爹肚子裏的時候才長大了。她不忍心爹爹生産的時候受苦，所以又變小了一點。”

于唯聽到這個答案，忍俊不禁，低低笑了一聲。

封家二姐妹還沒注意到他，封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姐夫的肚子裏也有寶寶麽？它是不是也會長大？她看見稚兒會哭麽？寶寶軟軟的，可愛，稚兒想抱。”

封雅沉默了一下，想摸摸封稚的頭，又想起自己手上帶着菜葉上的露水，忍了沒有做出這個動作，安慰道：“可以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紅着臉沖出來的于唯打斷：“稚、稚兒你回來了！”

封稚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乖乖地點頭：“姐夫早上好。姐夫今日起得好晚呀。”

天已經完全亮了，更早些的時候還有太陽，現在卻有濃雲将太陽擋住了，此時已經有些悶熱。

于唯狠狠瞪了眼封雅，不想接這個話題，便看向廚房的方向：“阿鏡在廚房麽？”

“沒呢。”封稚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稚兒和阿鏡剛剛從李家回來，阿鏡累了，還在睡覺。”

于唯詫異地挑了挑眉：“李家沒有房間給你們休息麽？怎麽不休息好了再回來？”

從李家到楓葉村要一個多時辰的腳程，從現在往前數一個時辰，那時基本上才破曉。

于唯聽說李家那大女婿昨天就有要生的跡象了，也不知道是昨天生的還是今天生的，要是昨天還好，要是今天，封稚應該忙了挺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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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嬰兒羸弱，出生在中元節，封稚得弄些東西保她平安。

封稚解釋道：“需要的東西稚兒早就準備好了。是阿鏡提醒稚兒準備的哦！”她驕傲地揚着笑臉，接着說，“所以文姐夫生完稚兒和阿鏡就回來啦。”

封雅道：“那該好生休息才是。你精力旺盛倒是不怕，阿鏡可經不起你來回折騰。”

小封說了，讓稚兒和阿鏡不要在李家逗留太久，趕緊回到封家，稚兒這才沒顧得上忙碌一夜的疲憊，馬上将早就準備好的護身符給李俞，拉着阿鏡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李家。

這些封稚都按照小封說的做了，也乖乖地聽小封的話，封雅問的時候，她沒有提起王仰月，也沒有說為什麽要趕着回家。

她摸摸臉頰，露出乖巧的笑臉。

封雅只當她是從“出生”到現在沒有這麽長時間離開過家，思家心切才急着回來，沒有多問，讓于唯先去準備一下早飯。

于唯拿着她摘的菜葉和蔥，走到廚房時，聽到封雅對封稚說：“稚兒想抱寶寶？”

封稚用力點頭，頓了頓，又搖搖頭：“寶寶看見稚兒要哭，稚兒不想抱了。”

封雅道：“沒關系。姐姐的孩子給你抱。”

封稚道：“可是寶寶要哭……”

封雅不講理道：“讓她哭。你愛抱就抱，不管她。”

于唯：“……”

他原本還想羞惱地責怪封雅幾句，不知道她這個姐姐在妹妹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麽，但聽到封稚的回答之後，他又默默閉上了嘴。

算了，寶寶，為了你小姨開心，還是委屈委屈你吧。

他這麽一想，又紅了臉，說什麽寶寶，都還沒懷呢……

他搓了搓臉，趕緊進了廚房。

他進廚房沒一會兒，封雅緊跟着進來了。

她坐在竈臺後面開始生火，沉着一張臉。

于唯轉頭見她那神情，還以為封稚出什麽事了：“稚兒怎麽了？”

封雅擡眸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事，我讓她回房間去休息了，待會兒早飯好了叫她起來吃。”

于唯問：“那你沉着張臉幹什麽？”

封雅低下頭，看着竈臺裏慢慢燃起來的火苗。

她看上去有心事，于唯知道她悶葫蘆的性格，她要不想說，誰問都沒轍，便沒再追問，誰知道，封雅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開口了。

“你知道，有種說法，說小孩和老人可以看見某些不幹淨的東西吧？”

于唯一愣，點點頭：“确實有這種說法。”

封雅道：“老人識善惡，所以即使看到不幹淨的東西，他們也會明辨是非，但小孩子心性單純，善與惡在他們的世界顯得非常單純，鬼魂在他們眼裏屬惡，他們會變現出厭惡的情緒。”

“哦……”怎麽忽然說這個？于唯不知道封雅究竟想說什麽。

封雅擡起頭，似笑非笑，玩笑似的說道：“你說，那些孩子不喜歡稚兒，是不是因為她老是說什麽陰靈鬼魂？”

于唯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細想之後，又好像什麽都不明白。

封雅複又低下頭，她很清楚，封稚之所以不受孩子待見，就是因為當年封稚為了保住封父和林離的魂魄，将他們納入體內溫養，封稚一體三魂，在孩子眼裏簡直比鬼魂還可怕，所以他們讨厭封稚，排擠她，欺負她，而事實上，封稚從沒有做過壞事，這一點，老人明白，小孩卻不懂。

當有一天，小孩變成了大人，他們便明白了封稚的好，不再排擠她，但新生的孩子卻周而複始。

或許，只有當封父和林離的魂魄恢複過來離開封稚的身體之時，封稚才不會被人誤解吧。

……

封稚蹦蹦跳跳地跑進房間裏，見阿鏡側着身子，面向床外，睡在床裏側，她跑過去，衣裳也不脫，躺到床上去面向阿鏡，看着他養出了些肉的臉頰，笑得彎起了眼睛。

阿鏡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身邊有人躺下，便伸出手在身側摸了摸，摸到封稚的胳膊，又順着胳膊往下，身體也跟着移過去，抱住她的腰，輕輕喊了聲：“妻主……”

“嗯嗯！”封稚點點頭。

阿鏡便拉着她的胳膊，枕在她手臂上，将臉埋在她懷裏，抱着她接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