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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稚精力旺盛，一夜沒睡也不覺得困倦，睜着眼睛任由阿鏡抱着她，兩只手伸到阿鏡腦後，小心翼翼地拿着他頭發玩。

阿鏡嫁進封家之後吃好喝好，什麽都不需要擔心，人胖了不少，他原本屬于有些過于清瘦的人，現在倒是勻稱了許多，封稚抱着他的時候還覺得軟軟的，更加喜歡黏他。

阿鏡因為封稚喜歡，雖然心裏不太高興自己長肉了，但是為了讓封稚膩着他，他還是乖乖地養着肉，讓封稚整天抱來抱去，一面擔心被封雅和于唯瞧見尴尬，一面又開心得不得了地接受她主動的抱抱。

于唯準備好了早餐，在外面敲了敲門，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喊封稚：“稚兒？醒着麽？”

“稚兒醒着！”封稚以同樣的音量回應，然後輕柔地擡阿鏡的胳膊。

阿鏡微微蹙眉，抱緊了封稚不放手，封稚嘟着嘴唇，摸摸自己的肚子，小聲說：“阿鏡，稚兒餓了，想吃飯。”

阿鏡腦子還不太清醒，好像沒聽到，用他殘存的一絲意志，努力睜開了眼睛，接連眨了兩下，只覺得頭還暈暈的，非常想再接着睡。

他迷茫地看看封稚，好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爬起來，向外面喊：“姐夫，我們馬上就來。”

“哎，好。”于唯聽到二人的聲音，知道他們都醒着，便去廚房拿了四只碗端到桌上，等着封稚和阿鏡收拾好出來吃飯。

阿鏡半阖着眼，下床之後下意識去床頭摸封稚的衣服，結果摸了半天只摸到自己的衣服，他懵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向封稚，似乎才意識到封稚一直沒脫衣服。

倒是封稚有些不明白他在摸什麽，坐在床邊看着他，好奇地問：“阿鏡要換其他衣服麽？”她自告奮勇地站起來，走向裝衣服的箱子，“稚兒可以幫忙找。阿鏡想要什麽樣的衣服？”

阿鏡拉住她，搖着頭道：“不用的。阿鏡沒清醒，還以為妻主你也脫了衣服，想幫你拿呢。”

“哦……”封稚又走回來，看着床頭阿鏡的外衣，殷勤地給他拿過去，披在他背上，“阿鏡給稚兒拿衣服，稚兒也給阿鏡拿。”

阿鏡拍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溫和又羞澀地笑了笑：“謝謝妻主。”

封稚“嘿嘿”笑着，催促着阿鏡趕緊穿好衣服和她一起出去，她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腹部：“阿鏡，稚兒餓了，肚子都餓扁了。”

阿鏡穿好衣裳，拉着她出了門，坐到桌上去，先和封雅和于唯打了個招呼，随後對封稚道：“餓了就趕緊吃吧。多吃點。昨夜妻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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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慣例，四人先等封母“吃”了，這才開動。

于唯想到李家的事，好奇地問：“李家大女婿真的是今天産子的？”

封稚看來是真的餓了，低頭吃飯，臉頰都鼓了起來，像只貪食的松鼠，看樣子是想回答于唯的話，偏偏開口就是叽叽咕咕、唔唔嗚嗚的聲音，誰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阿鏡輕緩地拍拍她的背，示意她繼續吃，随後擡起頭看向于唯：“确實是，不過文姐夫原本昨日傍晚便該産了，硬生生痛了幾個時辰，直到天快亮了才生下來……”

阿鏡現在想想産房中陣陣的慘叫仍覺得瘆人：“好在最後算是父女平安。”

于唯心頭也哽了一下，有些害怕地縮了一下肩膀。

他以往聽說別人生孩子都很簡單，有些人要不了一個時辰便生了，聽上去輕松得緊，如今聽阿鏡這麽一說，有些擔心自己日後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得受這折磨。

封雅安撫地輕輕捏了他一下：“你與文氏情況不同，別怕。”

于唯勉強地點了一下頭，頓了頓，又嘴硬地啧聲道：“怕什麽怕，你哪裏看出我怕了？我們成親都兩年了也沒……”

他聲音有些失落地小了下去。确實，他和封雅成親都兩年了，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每回想想孩子，都是既期待又害怕。

阿鏡低下頭去當做沒聽到。他悄悄擡起眼看看封稚，苦笑了一下。

他和封稚成親也快兩個月了，這房都還沒圓呢。

封稚注意到他的目光，急忙将嘴裏的飯菜咽下去，彎起眼睛對他笑，笑得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

阿鏡回她一笑。

封雅安慰了于唯一番，又掉過頭來看看阿鏡。阿鏡和封稚相處不錯，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封稚，不嫌棄她癡傻，一心與她好好過日子。

于唯與文氏的情況确實不同，但阿鏡與文氏的情況卻差不多，甚至更加兇險。阿鏡若不是在封稚的保護之下，恐怕也是受盡了苦難的。

封雅一開始不待見阿鏡，因為她第一次見到阿鏡就知道他是誰，阿鏡不像王仰月，卻與林離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極為相似，封雅與林離相處一年多時間，即便是時間久遠，在見到阿鏡之時，她也瞬間明白了阿鏡到底是誰的孩子。

因為林離的緣故，封雅願意接受阿鏡成為她的妹夫，卻也擔心阿鏡是不是別有圖謀，想對封稚不利，可李姨父的到來卻讓她豁然不少。

面對她懷疑的目光時，阿鏡神情很不安，卻不是陰謀即将被拆穿的不安，而是擔心失去什麽重要的人的害怕，更讓封雅下定決心接納阿鏡的原因是，封稚喜歡他。

封雅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我們待會兒去祭拜一下娘親和爹爹吧。”

封稚和阿鏡都沒有問題，于唯稍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封雅說的是封母和封父，這才松了肩膀，無聲地點點頭。

……

封母和封父的墳墓排在一處，都在後山之中，墓地附近的田早已荒廢，長滿了雜草。

與封母封父墳墓在一處，還有另一座墳，墓碑上刻着“林離之墓”四個字，三座墳親親密密地排在一起。

封雅帶了足夠的紙錢，給三座墳墓跟前都燒了一堆。

三座墳，封母和封父的遺體葬在墳墓之中，林離的墳墓只是一個衣冠冢，裏面沒有他的屍骨，但此時，三座墳的主人的靈魂全都到齊了。

封母站在封稚身邊，好像就站在封父和林離的魂魄旁邊，三只鬼齊齊看着面前的墳墓，看着封雅和于唯逐一上香。

封稚也聽姐姐的話上前去敬了三炷香。

封稚等阿鏡也敬了香，指着林離的墓，緩緩地說道：“阿鏡，這是你爹。”

阿鏡一懵，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姐姐，你說……什麽？”

就連于唯都不明所以，迷茫地看着封雅，只有封稚蹲在地上，一根一根地把地裏的野草□□，認認真真地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捏在手心裏，完全不在意封雅說了什麽。

封雅神情認真，不像在開玩笑：“這是你的親生父親，林離。”

阿鏡看看林離，又看看封母和封父的墓：“我爹……怎麽會葬在這裏？”

封雅道：“發生了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她看着阿鏡，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只要知道，林離是你爹爹，你的名字叫林暮鏡就好。”

阿鏡咀嚼了兩下“林暮鏡”這個名字，他之前聽王鳴喊過差不多的名字，不過他喊的是“王暮鏡”，所以可能是他爹姓林，母親姓王。

【稚兒……就這樣告訴阿鏡，真的好麽？】封母在封稚身邊，嘆着氣問道。

封稚眼神一瞬間變得複雜，擡頭看了眼封雅，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随後又低下頭，繼續扯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