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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落下的夕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将一線光亮灑在林間,躁動的空氣在沸騰,林中夜間活動的動物從草叢中穿梭的時候發出了“飒飒索索”的響聲。
放大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耳邊一聲聲地傳響,如同撞鐘發出的鐘聲,一圈一圈地回蕩在林間。
阿鏡艱難地向前跑,陷入黑暗的叢林看不到盡頭,周圍陰暗的光線使一切都顯得非常陌生,千篇一律的樹幹深深淺淺地在餘光中退去,他聽到草葉被鞋子壓倒,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喘息。
阿鏡回過頭,見身後叢林紛紛化作一個個兇厲冤魂,張牙舞爪,青面獠牙,猙獰可怖地向他靠近,那遮天蔽日的濃黑幾乎要将他的魂魄也吓散,腳下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更快地企圖逃離這個噩夢。
他的身體很重,像是被什麽拖着,每一步都邁得十分艱難,那些鬼魂像是逗着老鼠的貓,看着困獸掙紮地做着無用功。
阿鏡直接被吓醒了,他伸出手去抱身邊的封稚。
天氣越發冷了的時候風,封稚還是跟他分了被子,每天晚上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阿鏡扯都扯不動,更別說去她被窩裏湊個熱鬧。
他知道封稚身上冷,但這種冷會給他十足的安全感,一接觸到那種體溫他就知道,他就在封稚身邊,會很安全。
但他摸了個空。
封稚的被子掀開了,裏面冰冷冷的,阿鏡也無法判斷她到底什麽時候走的,只覺得心裏慌亂,朝門外喊了一聲:“妻主?”
他掀了被子,默默躲進封稚的被子裏,從溫暖的被窩中挪了窩,掉進冰冷的被子裏,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卻也不閃避,反而裹緊了被子,伸着腦袋,又往外喊了聲。
過會兒再喊一聲,如果她還沒回來就出去找她。
阿鏡捏緊了被角,縮着腳看着門的方向。
他正準備喊第三聲,封稚就進來了。
“稚兒在這裏!”封稚幾步蹦到他面前,笑臉在見到他滿頭的冷汗時僵了僵,擔憂地摸摸他的額頭,“阿鏡不舒服麽?臉色好難看……稚兒這就去找張奶奶!”
張奶奶就是給她看腳傷的張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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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晚上了,阿鏡見她扭頭就往外沖,急忙坐起來拉住她:“妻主你別走……我就是做噩夢了。沒病的。”
封稚停住腳,“哦”的一聲回過頭來,抱住阿鏡的頭,輕輕拍拍他後腦勺:“阿鏡不怕,稚兒會保護阿鏡的。稚兒很厲害,誰也傷害不到阿鏡。”
阿鏡點點頭,把被子拉開:“妻主你上來,我們一起睡。”
封稚想拒絕:“稚兒身上……”
“阿鏡不怕涼,妻主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阿鏡抱着她的腰,擡起眼看着她,“就這一晚。不會着涼的。不抱着你,阿鏡害怕。妻主也不想阿鏡再做噩夢對不對?”
“對。”封稚最終還是乖乖地跟他躺在一條被子下,被他雙手雙腳纏得嚴嚴實實。
要不是最後一點羞恥心作祟,阿鏡甚至想脫了衣裳和她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總覺得這樣更安全,不過最終他也只是紅着臉将臉頰壓在她心口,聽着她“咚咚”的心跳聲,感覺她随着呼吸輕輕起伏的胸膛。
這種感覺像枕在搖籃裏,耳邊還有輕緩悅耳的搖籃曲,意識也跟着放輕放緩。
閉上眼睛之際,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張蒼白的面孔。
那是一張十分蒼老的臉,褶皺布滿了每一個角落,還帶着污漬般的老年斑,眼皮耷拉着,雙眼浮着血絲,那一根根密布眼白的血絲如同一根根纖細的紅線,艱難地拉住了那幾乎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嘴唇裂得很大,露出裏面與外表十分不符的白整的牙齒,臉頰瘦得凹了進去,像是神鬼故事中的巫婆惡人,抓住人便要吸走人的靈魂。
阿鏡吓得又睜開眼睛,更用力地抱着封稚。
阿鏡力氣不小,封稚被他勒得呼吸不暢,難受地連連咳嗽,阿鏡驚得一下松了手。
“對不起,對不起妻主……怎麽樣?有沒有傷到?我看看……”阿鏡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湊到封稚脖子處,努力眨着眼睛,企圖在昏暗的環境下檢查有沒有弄傷她。
封稚咳嗽了幾聲,揉着脖子,對他笑了笑,笑容中并無責備之意:“阿鏡別怕,稚兒沒事的。”
阿鏡松了口氣,歉意地看着她:“對不起啊妻主……”
“阿鏡不用擔心,稚兒很好!”封稚活力十足地拍拍胸口,又将他腦袋按回去,“阿鏡睡吧,稚兒哄。”
她笨拙地拍着阿鏡的背,一下輕一下重的,拍得阿鏡最後一點瞌睡蟲也縮回去了。
他見封稚也沒流露出睡意,便幹脆問起問題來:“妻主,你剛剛去哪兒了?”
封稚不會騙人,老老實實地道:“稚兒和娘親讨論秘密去啦。”
“和娘一起?”阿鏡好奇地擡頭看她,“是什麽秘密?可以告訴我麽?”
“唔……”封稚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告訴他了。
阿鏡覺得神奇而不可思議:“這麽說,當日找你幫忙的那位水鬼,就是姐夫的娘親?”
“娘親說只是可能哦。阿鏡不要跟姐夫說,萬一不是的話,姐夫肯定會傷心的。”
“嗯,我知道的。”阿鏡頓了頓,問道,“妻主,阿鏡有陰陽眼麽?”
“啊?”封稚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阿鏡也有陰陽眼麽?”
“有陰陽眼的人,是不是可以聽到鬼魂的聲音?”阿鏡問。
“稚兒聽得到。”
阿鏡點點頭,沉默地低下頭,靠在封稚身上。
他曾經聽見過鬼的聲音,就在嫁給封稚的第二日——就在水鬼找上他們之時。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似聽到了一聲慘叫,只是當時被小封的出現和她與水鬼的交談吸引了注意,以至于沒有注意到那聲慘叫。當晚房中只有他、小封和水鬼,他和小封自然不是那發出慘叫之人,剩下的便唯有那水鬼,阿鏡一直沒注意到這一點異常。
直到在李家院中,他看到李家上空那近似幻覺的濃雲,若隐若現,不受他控制地出現過,若是他當時堅持尋找濃雲的蹤跡興許那所謂的陰陽眼便能顯出端倪來,但封稚阻止了他……
就在那時候,阿鏡忽然意識到,興許他也有陰陽眼,而且這陰陽眼,與小封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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