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定親兩方

趙瑞曦醒來時屋外天色已經大暗,她的娘親鐘氏守在她屋裏頭,正在和趙瑞曦自幼服侍的守心守明談話。

“……聖旨既下來了,便該勸你們小姐歇了出家的心思。這聖命難違,曦兒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有的。”

守心守明不過都是十四五的丫頭,比起清淨無聊的道觀,她們自然是更喜歡未來富麗堂皇的王府,忙不矢順着鐘氏的意思點頭。她們絕對會好好看着小姐,一直到讓她順順利利嫁去晉安王府的。

趙瑞曦幹啞着嗓子細聲喚道:“娘。”

鐘氏一直有留心女兒的動靜,聽到趙瑞曦這聲可憐巴巴的叫喚,心都酥成一團。

“曦兒你醒了,早上那會兒差點吓死娘了。來,喝口水。”鐘氏親自從桌上到了杯溫熱的茶水端到愛女跟前,一邊又吩咐守心去小廚房将一直在竈上溫着的碧梗米粥端來。

大夫來瞧過了,趙瑞曦這是短時間內大喜大悲,氣血翻湧亂了心脈才導致的昏迷,算不上是什麽大病。老大夫開了些安神的藥,囑咐趙家人好生安慰舒緩病人就成了。

待看着女兒小口小口不急不緩用完了晚膳,鐘氏試探性的開了口:“曦兒,娘親将你那收拾好的包袱又給你放進了箱籠裏,以後……”

人間的悲喜并不相通,鐘氏雖然十分心疼女兒氣急攻心昏倒,但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聖旨她還是很欣喜的。

女兒也能像尋常人家一樣嫁人生子,以後圓圓滿滿的,可不比一個人在道觀裏形單影只的強?

只是面前曦兒還神色郁郁,面含憂愁,她實在是不好表現的過于明顯開心。咳咳,雖然眼下還說着道觀的事,但鐘氏的心思早就飛到了給女兒準備嫁妝的事宜上了。

兩個月還是有點太短,好些用來制家具大件兒的極品黃花梨木料還得四處去采買。他們家的田地鋪子大多都是在洛京,得讓她哥哥去尋摸一些晉安當地的田地鋪子,日後曦兒打理起來也更便宜……以前只以為女兒做道姑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沒想到如今柳暗花明,倒是一時間千頭萬緒都湧了上來……

趙瑞曦沒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那兩身道袍連家門都沒出就沒用了。她一時間默了默,只聽着母親拉住自己的手說些體己話。

“曦兒,這晉安王府自□□輩兒起便是我大魏頂級的勳貴,世代鐘鼎,封地晉安也是大魏出了名的富庶。娘親是萬萬沒想到太妃會看中咱家……可是你之前和他們王府裏面的人見過?”

而現今在洛陽的晉安府的人,有分量的就只有太妃和晉安王了,不是老的就是少的。

鐘氏做了多年的貴婦,見識還是不少的。她家老爺詩書傳家,學問一大堆,其他的卻平平無奇,做上個國子監祭酒就算是到頭了。在洛京一個從四品的官員根本算不上什麽,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麽會突出重重貴女圈子,讓超一品的親王府給選中,這多少家夢寐以求的親事居然讓自己家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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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曦被提醒到了,她打小開始,每年就在清露觀随玄機師父修行兩到三個月。

最近一次也就是半個月前她曾經在清露觀後山為一位中了蛇毒的貴婦人解過毒,當時那位像是不過四十的溫柔夫人還問過自己的名號。趙瑞曦因為還沒有正式拜入道門,又不便讓人知道自己本家,當時還打了馬虎眼指望能随便糊弄過去。如今看來是白指望了,頂級權貴想查一個人實在是簡單。

和娘親簡單訴說了自己半個月前的遭遇,鐘氏喜得一拍掌:“這便是了,你這孩子定是修滿了福運,與晉安府上有緣吶!”

她修道也不是為了這樣的福運的!趙瑞曦無奈打斷鐘氏,“娘,藩王無昭不得入京,這麽多年來我們家與晉安王府往來不多,到現在我連未來要嫁之人的面都不曾見過,這樣的盲婚啞嫁有什麽好。”

“別急,為娘早就托你爹爹去打聽更細致的去了,想必過幾日馬上就有結果了。”鐘氏溫柔拍了拍趙瑞曦手,提醒道,“這聖旨上說才兩個月就要出嫁,時間還是緊了些,你以前……所以家裏沒什麽準備。如今,只這嫁衣就得讓你辛苦辛苦在家親自繡了。”

趙瑞曦點頭應是,但第二天她便面臨了更大的挑戰。

魏朝風俗,新嫁娘的嫁衣蓋頭等物都須本人親自繡成,是寓意己身賢惠持家有道,未來夫君會欣賞愛護。

只是趙瑞曦從小跟在玄機師父修行,除卻經書參道,防身術和醫術這些她也略通皮毛,只這女紅她是實在沒什麽造詣,最多會縫補件衣服罷了。

唯一有些安慰的是這嫁衣可以由家裏未出閣的姐妹幫忙,到時候可得好好求着瑞卿幫幫自己。

趙瑞曦心底盤算着,事到如今,她就算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得壓下去,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這聖旨下後全京城的注意下保全一家人的平安康樂。

聖旨一出,她十幾年的志向全泡了湯,但師父也說過,人生便是這樣有起有落,聰明人看得明白能及時釋懷往前看,癡人便只一味沉迷往事,誤了以後。

“母親,可否明日讓我出城去清露觀一趟,這樣大的事我想親自同師父說明。”

鐘氏作恍然狀點點頭說道:“理應如此,明日我讓你哥哥親自送你過去,再把你接回來。”

趙瑞曦柔聲應好,心裏卻明白。以往自己去清路觀只有貼身丫鬟作陪即可,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只需遣人回府吩咐一聲便可。如今賜了婚,母親便不再放心自己再在觀裏多待。讓哥哥帶自己去,是怕尋常仆人車夫壓不住也帶不回自己吧。

另一邊,皇城外的現雲山莊。

“王爺,太妃給你把親事定下來了,還去太後娘娘那兒求了聖旨呢。”陳寺接過謝致丢過來的披風,喜滋滋開口。

剛剛在外辦完事謝致聽到這話兒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停頓,穿過堂前假山屏風坐到了案幾旁,待喝了幾口今年出的新茶。

過了良久謝致才笑道:“是嘛,還真讓母妃給我找着了?”

陳寺整個人喜滋滋的,他們王府人丁不旺,如今可算是把王妃要盼進來了。

“是啊,王妃遣孫嬷嬷來說了,就是照着王爺當初開的條件找的,包管王爺滿意。”

謝致挑挑眉,真要他滿意也不會連人家姑娘面也沒見過,他母妃就急匆匆求了聖旨了。

罷了,反正如今在京城該做的事也已經做了,沒必要再久留,定下個媳婦就回晉安也挺好。

陳寺覺得自家王爺态度沒有自己想象中熱切,真是奇怪,哪個年輕人不盼着娶媳婦的,他家王爺除了那個屍骨都不知在哪兒找的青梅顧小姐外,也沒怎麽和女人沾上關系。

“太妃說了讓王爺明日得了空就回王府,她想親自帶着你去趙府下聘禮呢。還道到時候王爺見了未來王妃,一定會高興。”

心中一直懸而未決的大事這幾天總算是落下來了,剩下的只需他再等等。謝致想了想,現在這娶新婦也算是件大事,“母妃還在皇宮裏陪太後?”

謝致他母妃和當朝太後是嫡親姐妹,這次好不容易在京留得時間長了,兩個老姐妹經常聚在一起。

“是,說是明日一早就回王府。”

謝致算了算日子,這幾日他親自帶着人在京城附近的村鎮跑了段時間,明日正好陪陪母妃用午膳。

謝致揉了揉太陽穴,終于開始關心起自己未來的王妃了,慢悠悠問道:“那姑娘是趙家的?哪個趙家,我記得趙禦史家的姑娘不過才十一吧?我也沒聽她哥哥說自己妹妹多不一樣啊。”

陳寺暗自嘆了口氣,“王爺,不是林縣趙禦史那支,是冀州趙氏他家家主如今任國子監祭酒。”

見王爺果然是以往未曾留意的,陳寺仔仔細細将孫嬷嬷交代的全轉訴給了謝致。“趙祭酒與其原配恩愛,膝下有一子一女。

這趙小姐在家行三,除了有趙子這個同胞哥哥,還有個庶出的妹妹,也就是趙四小姐了……”

謝致快速擺了擺手不耐煩聽人講家譜,道“行了行了,爺對這些哥哥妹妹什麽的不感興趣。你就給我說說這趙三小姐樣貌如何,生平經歷性格有何好玩的地方就是了。”

當初他為了拖時間,可是和母妃說了許多不着調的話。沒想到他莫非真的按自己的要求找了個媳婦回來,這連問都沒問他一句就求了聖旨,想必是真的很合條件。

陳寺也知道自家王爺這灑脫的性格,省去了那些前綴鋪墊:“咳咳,這趙三小姐嘛,據太妃親眼所見,容貌傾城氣質脫俗。”

“嗯,不錯。”謝致點點頭。

“這生平志向愛好嘛……她信道,從小在道觀長大。”

謝致歪着頭,有些想笑。自己給母妃說的那些條件裏,就有找個像天仙下凡不與凡塵俗物類同這一條,母妃果然深得他心。

陳寺覺得接下來的話就有點難開口了,“則要說好玩的,就是……就是下聖旨那日正好是趙三姑娘準備出家做道姑的那天。”

謝致中山完完全全被勾起了興趣,“哈哈,真有這樣巧?這果然與我王府有緣。”

但只待想了幾息他又冷靜下來,竟這樣不巧,想必人家姑娘也和我一樣,連未來相伴一生之人是誰都不清楚,就賜了婚還被阻了自身志向,也是可憐。但世人誰活得多簡單肆意了,便是再可憐也輪不上自己去可憐。

第二天謝致用過早膳就直奔城中的王府,發現王府的人都很歡喜,應該是也得到了聖上下旨封晉安王妃的消息。這些個都是傻的,主子娶媳婦兒,他們就多了個人要伺候,這有什麽好歡喜的?

謝致搖搖頭,回自己院子換了件月牙白的錦衣,便鑽進書房,看起了封地上送來的公文。

坐了有大半個時辰,才聽到陳寺在外叫喚,說太妃回府來了。

謝致起身去往母親所在的榮安堂,幾日未見,他給母親行了一個請安跪拜大禮。

寧太妃雖然輩分大,但實際年齡不過已四十有餘,又因為保養得益養尊處優,混似三十多歲風韻成熟的美婦人。

見兒子給自己行了這樣的大禮,寧太妃心理雖然很受用,但口頭上還是不以為意:“成啦,快起來吧。和母妃也變得這樣客套了。”

謝致老老實實行了個大禮才緩緩起身坐到了母親旁邊。

“兒子可不只是給母妃請安,這還不是得謝謝母妃暗自勞神,替兒子娶了個媳婦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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