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故人之女

這位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女子看着也就十六七歲, 長相柔美身姿動人。身上穿的是半新不舊的棉布衫，但這并不影響她整體由內而發的那股楚楚動人的風韻。

衆位夫人被這一下唬住了，這話一聽就有八卦故事啊！平均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的各位貴婦的眼神瞬間就興奮起來, 兩個上了年紀準備去小憩的也不想挪步了。

寧太妃被人突如其來地跪了, 呆滞了一下, 謹慎保守地問面前女子:“你是？”

這時候郡守夫人也看清楚了來人，失聲叫道:“顧姑娘，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不能起身回頭再說。”

顧憐衣趴在地板上還是沒有動, 片刻見有丫鬟婆子要來扶她, 才帶着哭腔向寧太妃磕頭:“太妃救我！我在這向府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啊。我本是王爺的人, 求太妃您帶我回王府吧！求求您了！”

王爺的人？！待不下去？！一衆夫人不由自主地揪緊手裏的帕子，恨不得這位顧姑娘再說出一些勁爆的來。

寧太妃一聽什麽王爺的人這種話，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什麽王爺的人, 我兒怎麽沒有和我提起過你？你最好老老實實把一切給我交代清楚了，不然你可沒有好下場。”

顧憐衣擡起頭, 欲言又止地看了一衆夫人一眼, 這是不想有外人在場了。

嘿, 真掃興！

有寧太妃在，幾位上了年紀的夫人只能不情不願地出去, 房裏只剩下主家郡守夫人, 寧太妃和趙瑞曦。

本來趙瑞曦也想出去, 她不是很想摻和這有可能和謝致有複雜關系的事情中來。

“瑞曦你要是王府裏的女主人, 這事你還是留下來一起聽聽為好。”

寧太妃發話，趙瑞曦沒辦法只好在回到寧太妃身邊。她擡頭間無意看向地上的顧憐衣時，發現這位小家碧玉般可人的姑娘也正帶着一股強烈的敵意在打量着自己。

唉，趙瑞曦暗暗嘆口氣，我們不是敵人啊, 你要是能靠自己進王府，她作為晉安王妃只會有高興。

這期間寧太妃一直在暗中觀察顧憐衣，當這位顧姑娘看向趙瑞曦時那一閃而過的敵意和不甘全被寧太妃收入眼裏，到這裏她心裏就已經肯定這位顧姑娘和她家裏的那位小子确實有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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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瑞曦你也別站着，還不知道要說多久呢，坐下聽。”

“是。”

顧憐衣看見寧太妃這麽喜歡寵愛趙瑞曦，又是暗暗一咬牙。待壓住了內心的羨慕，她才緩緩開口講述自己和王爺那段往事。

她本來是洛京下面的一個小有資産的地主之女，從小也是受她爹爹萬千寵愛而長大。但是在兩個多月前，謝致突然帶着幾個人出現在她家，說她可能不是她爹爹的親生女兒，問顧憐衣願意不願意跟着他回晉安。

顧憐衣第一反應自然是不願意的，可後來又陸陸續續有幾個她不認識的人暗自給她傳過信，說她本來是晉安王麾下的三品參将顧将軍被拐失落在外的女兒，還将她親外祖寫給她的書信和一枚玉佩寄了來。

因為其他一些往事，顧将軍全家被朝廷滅門，如今僅存的後人只有顧憐衣一個。如果她過得不順意，謝致的意思是可以把她接到晉安做一名高門小姐生活下去。

“原來你便是顧将軍的遺孤，那快起來吧。”寧太妃也記得自己丈夫以往的那幾個心腹，向郡守是一個，這位英年早逝的顧将軍也是。

“太妃別見怪，半月前小王爺将這顧姑娘送入我家，待證實她的身份後，我家老爺可是立即鄭重吩咐我好好招待這位顧姑娘的，只是今日來的都是外客，我想着她是女子，便沒有讓她出來見客。況且王爺也叮囑我們，先讓顧姑娘在我們府裏好生待一段日子，說是日後自有安排……所以并不是我們苛待了她，不讓她出來見您啊。”

郡守夫人顯然還惦記着顧憐衣開頭對她們向府的稱呼“樊籠”，這一長串話下來生怕太妃等人誤會她們向府不慈苛待故人之女。

寧太妃拍了拍老姐妹的手，表示自己相信她，再問顧憐衣:“既然是故人之女，那自是應該好生對待。可你這所謂的“王爺的人”又是什麽原由？”

說起這個，顧憐衣開始害羞了些，聲音也沒有方才的大了:“我親生母親生前曾給我寫了一封書信，還有一塊玉佩，說是我幼時被拐之前父親和老王爺定親的信物。”

趙瑞曦開始一直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茶蓋喝茶，聽到這裏心裏才有點波動。

她想起了之前因為拿不出定情信物在謝致擡不起頭的情景了，原來自己家是信物難得拿出來，而王府這對父子卻一個賽一個喜歡給人贈送信物。既然如此，何必不早點将人找回來，也不至于誤了自己修道。

在場遺憾的人，除了趙瑞曦還有顧憐衣。她暗恨老天不公。當她不顧養父苦苦哀求，給他們回信表示下定決心追随謝致時，才得知京城裏新出的第一美人被賜婚的對象就是小王爺。她不過是遲了幾天給答複，事情便成了她再也無法挽留的程度。

寧太妃再一次看出了顧憐衣眼中的不甘，語氣涼涼道:“先不提王爺從未和我說起過此事，便是有此事，可顧姑娘你也要知道，你親生父親是犯了罪被朝廷處決了的，晉安王妃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罪人之女。致兒将你安置于向府，也是想低調後給你個貴族身份，讓你日後嫁得好夫郎日子富貴無憂。”

顧憐衣這些年在鄉鎮的地主土豪家長大，禮儀規矩和着侯門貴族裏的小姐相比只算得上是學了皮毛。

在住進向府之前她以為只要是父母之命，那便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得更改的。沒想到只是這凡間的皇帝一朝賜罪，便能斷了她這絕好的姻緣。

但她自小聰明過人，不輸男子機智，立馬回秉道:“太妃明鑒，我說自己是王爺的人，并不是要觊觎王妃正室之位。若是能入王府做個姨娘我便心滿意足了，我……我是被王爺親自找回的，我只相信他。”

趙瑞曦暗搖搖頭，這位顧姑娘她原先還是抱有大期許的。這別的不多說，起碼一個側妃才不算辱沒了這樣的人才吧，沒想到她這樣沒有志氣。

顧憐衣只要求個姨娘位子，就連寧太妃頓了好幾下，不知道要怎樣處理這樣棘手的事情，畢竟她聖上賜婚大紅花轎迎娶進門的兒媳婦還在旁邊坐着。

半晌她才遲疑說道:“這事我還是要看看致兒的意思，不如你先在向府等我們消息。”

“太妃救我啊，我實在是不敢再待在這裏了。我心裏只有王爺，若再在此處待下去……那我便只有投河自盡以表自己清白了！”

這話說得在場另外三人心裏一震，郡守夫人年紀最大，深呼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指着顧憐衣痛心疾首顫顫巍巍道:“你休要胡言，我向府怎麽就逼得你要投河才能自證清白了，我待你不薄……”

郡守夫人是真的有些傷心了，也替她老爺不值。因為是顧将軍遺孤，這段時間她家老爺是真的将顧憐衣當作親生孩子來看待的，還總覺得虧欠了她恨自己沒有對她更好。

郡守夫人雖然不明白老爺為何這樣反常，但是多年來的夫唱婦随習慣下，她也盡心盡力把顧憐衣當作親生孩子看待了，如今她怎麽能這樣诋毀她們向府呢。

顧憐衣強行擠出幾滴眼淚，朝郡守夫人重重地磕了頭，含淚說道:“夫人對憐衣的好，連衣自然會牢記心裏，三生不忘。只是府裏的……有些人讓，讓憐衣實在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憐衣今日也不會這樣魯莽沖撞太妃和諸位夫人的。”

“什麽人？他幹什麽了？”兩位夫人異口同聲地問顧憐衣。

剩下的劇情趙瑞曦閉着眼都能猜出來了。應該是這位顧姑娘初入向府，孤苦無依思念家人。某一夜對着圓月流淚時，恰好被府裏尚未娶親的一位年輕公子看了去。二人之後一番你來我往，那少爺便暗生情愫想求了顧憐衣為妻或者為妾。

可是不行啊，我們的顧姑娘一心都系在了那一表人才的晉安王謝致身上呢。最後怎麽辦呢，自然是顧憐衣一介孤女，實在受不了少爺的熱情追求，便哭喊着要離開向府，追随心上人左右。

趙瑞曦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看着最後被無奈的寧太妃也帶回王府的顧憐衣，真的覺得她們兩個有緣，這剩下的劇情居然被她全猜中了。

是以當太妃為難地問她應該将顧憐衣安置在何處為好時，趙瑞曦立馬大度地表示随母妃安排，只是務必要讓顧姑娘王府住得舒心，再不要發生如向府那樣令人不安無措的事來了。

畢竟當郡守夫人得知對王爺幼時訂婚妻子無恥追求的人是自己的次子，當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這遭受到的打擊她作為外人看來也覺得很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小王爺你快回來啊，你後院可能也許大概是要起火啦。

謝致:還不是你這厮安排來害我的，我被王妃那一下的點穴還疼着呢，如今怕是再挨不了王妃身了。

趙瑞曦:叮咚！謝致你猜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