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想去外面

趙瑞曦正火熱地問着這還有一月召開的法會一些更細致的, 冷不丁感覺到身邊有個人在說話,語氣還奇奇怪怪的。

她轉頭一看,壞了, 是謝致。

她一定不能讓了真師兄知道這人是她拜了堂的丈夫!

趙瑞曦第一反應便是拉住了謝致, 食指和中指也不自覺地抵在了他背脊上左三寸一處穴竅。

了真見了似乎沒什麽善意的謝致, 也疑惑地看着趙瑞曦,那眼神不言而喻也在問:他是誰?

趙瑞曦此生少有這樣緊張,她撒謊了:“哦, 這是我哥哥, 我在家時還有個哥哥的。”

明明先問她的謝致眉頭一挑, 趙瑞曦像是極其在乎眼前這人,對自己一開始的問話忽略得徹底。還有身後的再次抵在他穴位上的兩指,這便是生怕自己說錯話了。

“曦曦, 你還沒有和哥哥說這面前的這位是誰呢,你以前認識?”

沒辦法, 謝致抵不住趙瑞曦罕見的帶着祈求的眼神, 更不想挨身後的那一下點穴, 這大舅子的名頭他只能暫且冒用。

趙瑞曦很欣喜謝致此時的“懂事”,面色變回往常從容, 滿意說道:“啊, 哥哥, 這是我修道時的一位師兄, 道號了真。”

“原來這位公子乃淨曦師妹的俗家哥哥,小道了真這廂有禮了。”了真也沒怎麽懷疑就接受了趙瑞曦的說法。除了小時候趙瑞曦确實提起過她俗家有個哥哥外,也是因為他面前這兩人容貌不俗皆是上上等,看着就像一家人。

謝致來了趙瑞曦再無什麽談興,知道了真還會再在人流頻繁的晉安城再擺上幾日小攤, 趙瑞曦便與謝致離開了。

臨走前了真還頗利落道:“淨曦師妹你先跟着你兄長回去罷,橫豎法會就在與晉安城有五日腳程的俊水縣,時間還寬厚。這兩日我還會在此處給人擺攤看相算命,到時你若也想去俊水尋玄機師叔和淨源師兄,我便帶了你一起。”

趙瑞曦也正有此意,她很想念已經有幾月未見的師父和師兄了,這次三清法會上說不定會有機會去看到。

“好啊,到時候若我這邊俗世了了,我便同你一道去……”

趙瑞曦笑着和胖乎乎十分和藹的了真師兄揮揮手,沒發現身邊謝致連同幾個随侍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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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開心啊,王爺你方才去買紗笠時我不經意擡頭一看,就發現了真師兄在前面幾丈遠的地方擺攤,你說巧不巧?”

“呵,這真是巧了。”謝致帶着人往街道外邊停着的馬車處走着,沒拆穿趙瑞曦這蒼白脆弱的掩飾。他明明記得自己在離開趙瑞曦三人之前,她是一眼都沒有看自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當時被她兩句話糊了腦子,現在看來趙瑞曦是鐵定想把他支走好過去和那道士搭話了。

謝致冷着臉給趙瑞曦戴上紗笠,把那口氣先咽了下去:“那小道士為何喚你淨曦?”

“我師父這輩再往下弟子便是取的淨字。”

道德通玄淨,真常守太清,道家為弟子賜名都是照着典籍上的經句而來,她和師兄淨源便是接在了他們師父後面的“淨”字

謝致點點頭表示了解,但很快他就又想到一處關鍵的,頓時板起臉不高興起來。

“為何不告訴你那無太多緣分的師兄,我與你是正經的夫妻,可是為夫長得見不了人?”

額,這,趙瑞曦一提起這個就頭疼。她原本是想出家入道門修行的,這與尋常信仰道教在家修行的居士不同,持有道籍的名門道士一般是不會成親有自己家室的。可現在自己卻是不行了,生生被聖旨賜下個拖油瓶,把手腳束縛得厲害。

趙瑞曦很怕她以前的那些師兄知曉自己已經成親這件事,當初去清露觀她和諸位師姐也只是道自己家裏要事纏身,暫時幾年脫身不得,并沒有将自己成親之事向師父和師兄以往的其他人坦白。

說來很可笑,她現在就算是成了晉安王妃個把月了,做道士的心還沒有死。

這許多委婉心思自然不值得為外人道也,趙瑞曦支吾道:“這些事我以為沒什麽必要和師兄他們說吧,我們先回去……”

“你就是覺得我見不得人!”

“不是,你自己不是說了,你長得好看,我怎麽會覺得你見不得人……”

趙瑞曦是真的覺得做人是真的不能有這些不正的心思,她上次暗自撮合謝致和顧憐衣和這次隐瞞謝致身份,就沒有一次被謝致忽視了的。被他這樣揪住質問,總是弄得她自己心裏沒底氣。

兩人一直扭着氣坐回馬車,半晌謝致突然問了趙瑞曦一句:“王妃你是不是心裏還惦記出家做道士?那個什麽法會你是不是心裏很想去?”

趙瑞曦心道原來自己心思這麽好猜,她也不願一直這樣很累地和謝致周旋。心裏勁兒一松,她索性和謝致攤牌:“是,我之前本來是準備出家的,最後因緣巧合才做了這晉安王妃。雖然王府裏你們待我很好,但是我從小便跟着我師父修道,我……就是這樣。”

聽到趙瑞曦這樣坦白,謝致低低“嗯”了一聲,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有再和趙瑞曦糾纏。

之後的兩日謝致比往常還要本分許多,每天定時去前院和下面的官員處理公務,然後回來去陪寧太妃一起吃晚膳後會朝景院安寝。

反而是以往都安分寧靜的趙瑞曦這幾日越來越不對勁兒,她每晚躺在床上時,心裏都很想和謝致說一些話。

“謝致你睡了嗎?”

照前幾日來看謝致大概是要說句“累了”然後沉沉睡去的。但今日他沒有再阻斷趙瑞曦的搭讪,只裝作不知淡淡回了句:“還行吧。”

果然趙瑞曦淺淺笑了下,像是終于等到了什麽,整個人都變得有神了許多。

将趙瑞曦一切變化收入眼中的謝致了然地笑笑,他就知道,過了這幾天趙瑞曦總會忍不住來找他。

“謝致,我有話想和你說,你能先別睡麽?”

他們兩個人私底下都不是很重規矩,現在沒外人在場都是稱呼對方的名。

趙瑞曦側過身子看着謝致,她比謝致瘦小了很多,整個人只露出張小臉,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軟軟的,有多惹人憐惜。

謝致心裏暗爽,他總算是摸到了趙瑞曦的脈門,這種被他小王妃巴巴求着的感覺就很舒暢。

“嗯,你說吧。”

“那我說了啊,那天你不是問了我想不想去三清法會嘛,我想去的。”見謝致不表态,趙瑞曦說話更加小心斟酌,“謝致,你能讓我出去麽,府裏事務一應由母妃掌管,我雖說是王妃,但用處不大。我這次想出去一回行嗎?我兩個月沒見我師父了,我好想她,我從來沒和師傅分開這麽久過。”

自她懂事起,在家裏最多生活不超過兩月就會回到師父身邊去。聖旨下來之前,趙瑞曦以後自己此生就不會和她師父分開,她以為自己會給師父養老送終,一直陪在她身邊。

趙瑞曦幾個月一直壓在心裏的對她師父玄機的眷戀今晚全爆發了出來,自見到了真師兄起,她心裏的火就再沒有下去過。

師父也應該也在想着見自己,那兩張道籍現在都被趙瑞曦保存得很好,這兩日更是天天偷偷拿出來看。

“曦曦,你和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兒吧。”

謝致沒說同意,也沒有說反對。這在趙瑞曦看來就是有機會,她立馬精神起來。

她這一晚和謝致說了很多,從她小時候身體不與尋常人相同,只有抱去道觀裏才會安康;說到她師父教給自己的種種本事;還說到她在洛京城鎮鄉郊看到的諸多風土人情……

趙瑞曦背井離鄉來到晉安,身邊只有守心守明兩個丫鬟陪着。但這兩個丫鬟同她一起遠嫁,只會比她跟不适應。她只想做她們強大的靠山讓她們安心,這些顯得有些軟弱的話她不會同兩人說。

謝致比趙瑞曦入睡得還晚些,他最後把自己王妃緊緊摟在了懷裏。白日裏怕趙瑞曦翻臉他不敢做的事情,他現在沒有忍住跟做了。

謝致輕輕啄了趙瑞曦粉紅色的唇瓣一下,分開後咂咂嘴沒回過味,他便又親了一下,第二次比頭回親得紮實許多。

他的王妃不似尋常閨閣女子,但是他很喜歡,想守着她好好過日子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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