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匆匆歲月
“那個書生……确實是我, 當年我用的化名在外游歷,所以你認不出我也是有的。”見趙瑞曦還在猶疑,靳升坦白道, “我出身江南世家, 年少讀書時頗有些天賦, 十五歲時便考取了秀才頭名得了解元。祖父擔心我年少狂傲沉不住性子,便打發我出門游歷三年。我家裏有規矩,若族中弟子出門游歷, 除了一身衣物兩塊碎銀, 其餘家徽侍從一概不許。”
“怪不得我見你時, 是那般寥倒……”
咳咳,靳升輕咳兩聲,有點不好意思。趙瑞曦這話意思不就是說他離了家族便不能活了麽, 靳升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不會再寡言使她誤會,顧不得胸口傷痛急匆匆回答。
“不是的, 我祖父放心把我放出去, 自然是知曉我能在外過活的。我, 我除了讀書,于書畫一道上也有些造詣, 憑着平日裏作些書畫, 若不是我當年涉世未深遭人算計, 憑着潤筆費将我一人養活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至于那段被人暗中算計的往事, 靳升被救後自然有千百種方法給報複回來,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是以他也沒再細說。
趙瑞曦聽到靳升說起了“書畫”,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起疑事。
“所以,我之前收到的那副《晚秋春居圖》也是你送的?那裏面畫的景色也是我當初帶着你去的附近村落, 是嗎?”
“是。那日在太尉府裏見到你,我便知曉你就是當年那個救了我一命的淨曦小師父。”
沉默了一會兒趙瑞曦沒再說話,眼前靳升眼裏的情意她就算再怎麽不谙□□都能看出來了。她當衆舞劍時他在旁奏樂,她出嫁時匿名送的那副畫作,甚至于昨晚他義無反顧地替自己擋的那一刀片。
還有什麽不能明白的呢,靳升真正喜歡的不是她們之前揣測的葉離,而是趙瑞曦自己。
他一眼就認出來當年還年幼的自己,而自己當年分明是見過十六七歲的靳升的,但直到今天才想起來。
靳升見趙瑞曦沉默不語,也沒再說話。靳升不敢再回想自己在得知聖上下旨賜婚的晉安王妃趙瑞曦就是他念念不忘多年的淨曦小師父時,他是怎麽度過那段難熬的日子的。有些事,遲了一步,便是步步遲下去了。
“那你為何之前那麽多次都,都不和我說這事。”
許是身體疼痛自制力不比尋常,此刻靳升再掩飾不住自己眉眼裏的溫柔:“是你忘了啊,我還想看看你什麽時候能記起的。再者,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事本來我打算自己記着就好了。但這次情況實在是太危險,我雖救了你,卻不想真的讓你覺得欠了我什麽,本來一開始就是你先把十七歲的靳升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
“原來如此,既然是故人,那你就更該好好聽大夫的話,好生休養才是。嗯,那我先下去看他們端藥了,你傷得重真的要歇會兒了,”
趙瑞曦其實是落荒而逃,她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是,他不告訴你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麽呢,她已經是晉安王妃了,和靳升只能是有救命之恩的關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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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升看着趙瑞曦離開,閉上眼自嘲地笑笑。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啊,她已經注定是晉安王妃,靳升本來是準備不打擾,一個人記住這段前塵舊夢就好了。
但是中刀昏迷前一刻,他又些遺憾,若是真的死了,她對他靳升的印象就永遠會缺了一塊兒。好歹是替她擋了一刀,就原諒他的這點私心罷。
趙瑞曦恍恍惚惚地出了房間,她知道自己對靳升沒有男女之情,但是對于這能毫不猶豫為自己擋刀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她到底會覺得欠他些什麽。
在趙瑞曦離開靳升休息卧病的房間後,謝致從屋頂利落輕巧地跳下來。他神色晦明難測似有所思,最後深深望了屋裏一眼才緩緩離開。
靳升也算得上是朝廷的欽差大臣,雖然謝致将趙瑞曦摘了出去,但靳升受重傷一事還是給朝廷造成了很多騷動。
晉安富庶,于各個藩王封地之中一向是朝廷重點關注的對象。朝廷傳來的意思是,既然靳升是為了你晉安百姓公務而受的傷,那自然是要晉安的人來将人好生奉養的。另外,鑒于靳升恪盡職守特外派晉安遷至至晉安守巡道員。
守巡道員主要負責協領衆官輔助藩王文職公務各種公事都能過問一句。這官位其實是比靳升之前官職還低了一品的,更何況還只是外官。但無論是朝廷還是晉安都知曉這個官位的重要性。
大魏開國來封地上的大小官職一律都是由封地藩王自由指派無需朝廷過問的,但朝廷此番派指,謝致這邊卻是不好再推脫什麽,畢竟人是在晉安上受的傷,認真算來晉安也有保護不力的失職之罪。
“王爺,這朝廷果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以往往咱們晉安水軍裏塞人也就罷了,如今确實連地方公務上也要安人上去了。”
如今靳升卧病在床,謝致和衆部下總算是可以無所顧忌地聚在一處談論了。
近來諸事不順,謝致臉上也再不見笑意:“這事怕是要就這樣定下來了,也沒什麽好再說的。只不過,吳大人那邊的人今日又傳來消息,說是這老狐貍似乎察覺到了這次稅糧減少的蹊跷。咱們再過兩日就去岐下去找他喝喝酒吧,吳大人忠肝義膽年紀一大把,在晉安境內可不能再讓他老人家多事操勞啊。”
謝致話裏這意思也好懂,只要那專管糧稅的吳大人多躺着喝喝花酒再松些口,那他們底下人的操作就會很便宜些。
“是,王爺。”
“對了,海島上的晉安軍這次應該沒出什麽披露吧,那批糧草的投放得仔細些,千萬不能讓京城來的那些人瞧出端倪。”
“是,王爺放心,晉安軍紀律嚴明,這糧草一事事關重大,屬下等自然會将事情辦得周全。”
“那邊渡弦一怎麽樣了?”謝致想起來自己王妃那極其利落準确的一箭。
“那老邊渡怕是真的不行了,居然讓個毛頭小子幹出這樣放肆的事來,若他有幸回到故國,怕是也沒好日子過吧。”
這倒是實話,大和不過是個彈丸小國,這次隕落在他晉安的青壯武士怕是占了大和國內不少,再加上海船被晉安軍損毀的損毀,占據的占據,可想而知這個狂妄大膽的小子會面臨多大的壓力。這邊渡家的崽子殺是不能随便殺,但謝致暗下眸子想了想邊渡弦一的慘狀,心裏總算是好了一些。
……
這些事很快就定了下來,但是謝致除了在外的公務,還有着愈加艱難的“家事”需要籌謀。
這幾日等靳升傷勢好些了,得把他送到晉安主城去,而趙瑞曦的歸屬就成了一個問題。
謝致回到寝房裏,斟酌着對他王妃表示這還不到幾日法會就要開始了,他想派人把趙瑞曦安全送過去。
“好,我去。”
“啊?那你不管靳升了?”這下輪到謝致驚訝了,他之前爬牆頭是聽到了靳升和趙瑞曦的那段“往事”的,心裏雖然萬分不是滋味,但也只得忍耐。
這幾日他好不容易借口着法會的舉行想将兩人分開,本以後還要花費些口舌的,卻沒想到趙瑞曦答應得這般幹脆。
“靳升就讓你們給帶回晉安主城去吧,那邊氣候環境對病人休養都要比此洪下縣衙好些。”
“只有這些?”
“嗯,如果你和陳寺不介意的話,可以讓還待在王府的守心去照看靳升嗎?我身份不便,守心心細溫柔,照顧病人她遠遠比我合适拿手。”
“那自然沒問題。”謝致眉眼裏透着歡喜。
大魏對救命之恩的報答是極其鄭重的,事後的金銀酬謝感恩戴德自不必說,更有甚者會将自己被救了的兒女送給恩人做義子義女日後侍奉終生的。
眼下趙瑞曦這般“懂事”,謝致自然喜不自勝,只覺得成親後沒白疼她,至于這段時日裏趙瑞曦每日親自同其他大方讨論藥方親自煎藥這些“小事”都能慢慢不再計較了。
謝致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被移開,他頓時像是被解放了似的,用力将趙瑞曦擁在懷裏朝着她光潔白皙的臉蛋上親了好幾口。
最後謝致親昵地将腦袋和嬌妻抵在一處,語氣溫柔:“守心不在了,只你和守明那小丫頭獨自上路不行,是以此番除了随性的尋常侍衛,我讓十一也跟着你一路随行,他從小便受王府教導,大事上為人還算穩妥,這般你也松快些。”
十一這次截殺裏是受了不少皮外傷的,若回王府裏訓練不斷,還不如跟着趙瑞曦一路乘車船好生養養傷。
“嗯,這些都聽你的。”趙瑞曦乖巧點頭道。
謝致很少見到趙瑞曦這般乖巧聽話的模樣,知道是這幾番周折下來,她到底是長大成熟了許多。
他自然是希望自家王妃能變得更加懂事更事事以她夫婿為先的。
“那葉離你放心,她同我說的那些我也答應了,這番分離開後,她也會如願去晉安水軍從頭做一個無名小卒。”
“嗯,那很好啊。只是阿離到底是女子,她行軍作戰的能力是不用擔心,但平日裏生活上的一些瑣事還是要再勞煩王爺費心安排。”
趙瑞曦深知一個女子在深閨以外的地方想出頭是有多不容易,要是沒她那強大無雙的師父在前面頂着,趙瑞曦求道一路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坎坷在等着。而眼下葉離去了滿是男子的軍營裏,受到的排擠和生活上沐浴更衣的種種不便,确實是讓趙瑞曦有些不放心。
這些都再不是什麽大事,謝致語氣輕快:“放心了,我自然已經讓人暗中照看她了。再說葉将軍當年在我晉安水軍中效力多年,手下得用的人也不少,自然也會暗中庇佑葉家的小姐。曦曦你不用擔心的,”
謝致暗蹭了蹭趙瑞曦的腦袋,突然話頭一轉,聲音低沉暧昧道:“我們夫妻還是要分離一段日子了,曦曦得心疼心疼為夫即将到來的相思之苦,今晚可得多舍些好處與為夫才是……”
趙瑞曦被謝致一把橫抱起,緩緩往床邊走去。盡管謝致言語裏滿是暧昧,但趙瑞曦深知自己葵水未至他到底也不會突破了最後一層。心裏有了底,她也沒再掙紮,這幾日她心裏也頗不安寧,眼下也需要些其他事物來轉移些心事。
被放下了的帷幕裏人影交疊,昏暗暧昧的四方簾帳裏,時不時有女子輕呼哼叫,饒人心癢……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一章寫這麽多了,嘿嘿嘿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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