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搖東葉離

寧太妃是王府裏的長輩, 這種家事她還是能說了算的，趙瑞曦出府看望葉離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兩人一回到寝房，謝致就雙手抱胸質問。

“曦曦你方才在母妃面前, 是成心想讓我出醜的吧, 嗯？”

趙瑞曦連忙搖頭表示“我沒有, 我不是，我不想”。她只是知道依着謝致現在這副德行自己是行不通的，索性她就直接和一向對自己很不錯的寧太妃提起了。

見謝致猶不解氣, 趙瑞曦表情誠懇：“謝致, 原本是我身子不行, 倒是連累了你了。”

趙瑞曦這态度還算可以，謝致只懲罰式地輕捏了捏她小臉就沒再計較。

“罷了，為夫現在心裏還有句守得雲開見月明在撐着。母妃也不是旁人, 日後我給她造個大白胖孫兒她自然就不會再懷疑什麽了。”謝致氣息漸漸有些不穩，将臉貼近嬌妻語氣暧昧地說道, “反正只要曦曦你心裏知曉為夫不是個銀杆镴槍頭就成了。”

又來了, 趙瑞曦被脖頸旁的熱氣熏得有些發暈, 小聲狡辯：“我如何知曉……”

謝致呵呵又是一笑，“無妨！你日後自會明白。”

于是趙瑞曦對她未來要過的日子又少了點期待。

第二天趙瑞曦就開始準備要出門的東西, 葉離在軍營裏和衆将士同吃同住, 夥食自然不會多好。是以趙瑞曦想着多帶些葉離愛吃的東西過去就成, 但不曾想謝致這邊卻将進度拖拉了下來。

“煎藥的罐子藥材, 還有王妃一路上的吃食用具都要準備好。另外這次十一你再帶上二十個好手跟着王妃去，切記不許再讓王妃單獨行動身處險境，不然……你知道的。還有就是沿途上命各地官員待命，迎接王妃不得馬虎草率，且不得讓人累着不舒服知道嗎？”

十一低頭恭敬回答：“是。”

趙瑞曦無奈看着謝致心思格外”細膩”, “王爺，我去個五六日就回，還是輕裝簡行吧。”

謝致斜觑了趙瑞曦一眼：“為夫到底是比你年長幾歲，這些事你都聽我的才好。想當初我給你寫信你就不聽……”

“哎，好好好，我都聽你的。”趙瑞曦連忙讨饒。自上次不幸失足又被謝致救回，再有争執這厮就愛時不時提上一兩句，趙瑞曦是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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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致現在是慢慢知道了自家王妃的性子，她和尋常閨閣貴女有很大不同。

謝致私底下最後雙手捂住面前的趙瑞曦，用同樣高挺的鼻子親昵地和她頂了頂，“這番你出去務必要保重好自己，這幾月為夫将養得這樣白胖，你可不能在外邊給我瘦了……另外見了葉離差不多了就快些回來，須知王府一家老少都還在等你。”

若尊寧太妃為“老”，趙瑞曦是信服的，但謝致這有自誇嫌疑的“少”她就只笑了笑。若不是怕謝致再糾纏，她真得問他一句方才說“比自己年長幾歲”的是大魏哪個王爺。

“好了好了，他們都在外邊等我呢，你說的那些話我都會聽的……

搖東半島，連綿數裏長的營地上。

葉離正穿着件绛紅色束身單衣背手行走在一個個光着膀子紮馬步的軍營漢子。

“紮穩了莫晃悠，現在才一個時辰不到的，你們還有的站！”

這聲音再不複于繁樓高閣裏的那般清脆婉轉，充滿了力量的渾厚和肅穆。葉離知道，自己必須比手下這群人更狠更強才能鎮得住他們。

現在才不過是早春二月，春風料峭，清早還沒散去的霧氣沾染在皮膚上，讓這群脫了上衣的人雙臂背部都忍不住顫栗。

雖然知道這群漢子裏絕大多數心裏都在咒罵着自己刻薄鬼托身，葉離卻還是沒有讓他們歇息片刻。再過幾日這群新兵蛋子就要跟着老兵出海了，她既然做了他們的教頭，就要好好将他們身子骨打結實些。

經過半年多的認真打拼，葉離現在已經是面前這一千多新兵的教頭，專門負責訓練士兵的體能和戰鬥能力。

葉離的身份謝致當初是交代了軍營裏幾個最高的将軍的，所以就算平時那些老家夥不表示，但也頗為圓潤地将葉離放到了這樣一個不算多簡單但沒什麽危險的位子。

有過了三柱香的時間，葉離聽到後邊有人在叫她。

“葉教頭，葉教頭在嗎？”

葉離才行伍裏出來，沉聲問道：“怎麽啦，今日不是還沒到散兵時候麽。”

跑腿的兵卒搖搖頭，語氣裏帶着點好奇，“不是拉你備戰，葉教頭，外邊有貴人找你哪！”

貴人？另外那些邊紮馬步邊豎起耳朵偷聽的士兵也跟着好奇起來。這荒山野地的，外邊就三兩個小村落的，能有什麽貴人來？不過這位年輕的葉教頭長得确實和他們這些北方粗壯漢子不同，看着細嫩的人，當然了，這也只是看着。

“我知道了。”葉離強壓住心裏的驚喜，瑞曦還真是好樣的，她寫信還沒過幾日呢她就來了。但畢竟在軍營歷練了這半年多，葉離不再像之前那般喜形于表，她瞧着時辰确實也差不多了，沉聲着喝退自己手下這批士兵。

“歇會兒吧大家夥，半柱香後”待會兒由排頭一號帶着你們上左校場練刀。”

直到确認離開士兵的視線，葉離臉上沒再忍耐地綻放出個燦爛的笑臉。她步伐輕巧地來到軍營專門開辟出的會見外賓的營帳內。

果然瞧見趙瑞曦正坐在上端等她，葉離沒多大猶豫立馬叫道：“瑞曦！你終于來看我啦！”

好友相識自然又是好一番親近，趙瑞曦仔細地打量了面前的葉離。以往只覺得她是俊俏裏帶着股銳氣的鮮活少女，但經過這不短的軍營生活葉離身上的女氣更少了，整個人都充滿了軍營裏特有的幹練和挺拔。

趙瑞曦一早就把來迎接自己的軍官給屏退了下去，到這軍營裏她是含糊了身份的，不想多影響葉離喜歡的生活。

“瑞曦好久不見你還是和我之前見你時差不多嘛，倒是我，嘿嘿，是不是變紮實了不少？”

“嗯，确實，這精神氣瞧着不比我之前見過的軍士差。只是若你家中父母瞧見你這樣受苦，怕是得心疼了。”

葉離曬黑了許多，人雖然精瘦但皮膚卻再不複之前的那般細膩白皙，。

“無事，橫豎她還不是沒瞧見嘛，”葉離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滿意得不得了，“瑞曦，你知道嗎，咱們搖東這邊的海域是真的極美的。海外不出十裏就有成片成片的珊瑚礁小群島……上邊五彩斑斓的好些生靈是我之前在洛京不曾見識到的。要不我休假兩天，帶你去看看吧！”

趙瑞曦心裏一動，她已經看了晉安王府裏的雕攬玉砌飛梁畫棟足足有四五月，是得需要些有趣新奇的東西來震震精神。

“好啊好啊，若是不妨礙你，我也想開開眼……”

見好友果然給面子，葉離很快就告了假。由于趙瑞曦這次來沒有再隐藏自己身份，所以軍營裏的官階高的将領是知曉王妃來了的，只不過是由于謝致沒來，他們不好多與王妃接觸。于是頂着将領們心照不宣的眼神，葉離又很順利地從軍營裏弄了條能載一二十人的快船。

趙瑞曦同衆人出海是在卯時，這時海面上的霧氣已經完全消去，海面在遠方連接着藍天，再有一輪金黃柔和的太陽做伴，這絕妙的美景沒有出海過的人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古人：雲秋水共長天一色，我瞧着這無邊碧海連着蒼天更是來得震撼……”

葉離也站着趙瑞曦旁邊點點頭，面色也跟着柔和了許多。她之前一直堅持着來晉安海參軍有着國仇家恨背在身上，行事作為中難民是有郁懑不平，但現在在軍營底層生活了段時間，每日裏都累得能立卡倒頭就睡，她已經将自己真正地調試了過來。

“天和日麗時候這裏是真的漂亮極了。不過這都不算新奇的，你是沒去那珊瑚礁群島上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