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相同的輪回

芩弋姝本想從床上邁下來，誰知道花瓣床的一側花瓣似乎是察覺主人心情傾斜而下，她輕輕松松滑落到地面。

十幾個毛絨玩偶嘩啦啦地跑過來，一個個擠着和芩弋姝的小腿貼貼。

芩弋姝這才發現她身上穿了特別柔軟貼肌膚的多層漸變粉變白紗裙，布料比之前穿過的真絲還要舒适，比塞巴斯在廢棄星球用納米技術做出來的裙子好看精致舒服太多…就是太童話了，現在這樣的房間自己簡直就是童話裏的拇指姑娘。

芩弋姝在荷葉桌旁坐下，接過垂耳小熊遞來的類似矽膠頭的叉子，和輕飄飄的勺子。

看着叉子，芩弋姝詭異地有一種要吃寶寶輔食的錯覺。

但是幸好，食物色香味俱全，尤其是一碗蛤蜊裙帶菜粥，超乎想象的鮮，讓一向不喜歡喝粥的她幹了一碗，只有餐後甜食太甜外都讓她很滿意。

餐後玩具兔兔蹦噠噠的跳過來，長耳朵動了動：“要和愛茉莉做游戲嗎？還可以和愛茉莉抱抱哦~”

“不。”芩弋姝面無表情地回複。

兔兔疑惑地歪歪頭問：“那有什麽想要做的嗎？兔兔想讓你做開心快樂的事！”

對此芩弋姝直視着玩偶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見海倫娜。”

主負責人穿着紅色狐貍的毛茸茸的玩偶服，聞言轉頭問：“海倫娜是誰？”

身穿燕尾服的女alpha說：“海倫娜之前在生令院的omega成長與治療部任職。大約在五年前她提出申請調離了崗位，去往軍隊前線做了軍醫，目前她随尼德霍格執行官回到中心星，此次交接便是由海倫娜從警衛隊交付的。”

“雛鳥情節！”負責人揪了揪自己玩偶紅色的腿上皮毛：“趕緊給尼德霍格打電話讓他将海倫娜派過來，輔助安撫omega的情緒！”

燕尾服女alpha聞言開始和警衛隊聯系。

……

尼德霍格的消息發過來前海倫娜在和西耶那在喝大麥酒。

進入星際後人類的體質大幅度上升，尤其是alpha，在體質和精神力雙方面都如同火箭般直升，酒精對alpha的負作用如同大量飲用純淨水的一樣後果，盡管軍隊的alpha都喜好開懷暢飲一番，微醺後相約去訓練場來一場铨與肉的對決。

但是作為在中心城出生的海倫娜，從小就以壓倒性評級在衆alpha之上，更憑借評級和成績雙優勢考上蘇黎世大學，畢業後進入一萬比一聘用的法令院，如果不是因為十年前的事情，她想必已經在法令院當上研究導師乃至更高的位置。

這麽多年，她從接觸基因與醫學研究後就不再碰酒……她要遠離一切會讓自己腦子不清醒的東西。

衆所周知酒喝越少，至醉率就越高，海倫娜在連續喝了不知道十幾大杯後，她支着額頭在吧臺上發呆。

西耶那坐在她旁邊一邊喝一杯威士忌一邊透過酒吧的吧臺燈欣賞自己剛才在飛船美甲店做的新美甲，她在女alpha中也是極為愛美的，每次美甲長出來一點點就足夠讓她焦躁，為此她機甲內有一整套美甲定制機器人。

她欣賞完，自己這次做的星球系列美甲系列後，總算分了一點神看向一直在喝消愁酒的海倫娜，她拍了拍海倫娜的肩：

“哦！我親愛的海倫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副不理智的姿态，那個小omega被生令院奪走就對你影響這麽大嗎？”

海倫娜扶着額頭問了一句奇怪的話：“西耶那，你上軍校時候有學過遠古地球歷史嗎？”

西耶那不以為意嬌慵地道：“啊？你指的是哪方面的？”

海倫娜定定地說：“女性權利與抗争史。”

西耶那十分意外：“哈？你說的是那個荒謬的，被女alpha視為笑談的史實嗎？比如諸多女性争着當一個男性當權者的完美女性那個前幾年的連續劇？據說還被某個管理局的女alpha舉報涉嫌侮辱女alpha？”

海倫娜趴在桌子上吶吶地說：“是啊，進入星際後，女人再也無法生育。但是同時也受到基因升級帶來的福利，再沒有女性alpha能用美色和身體從男人那裏獻媚換取金錢和權利，想要權利金錢必須自己去競争。

如今的女alpha的地位都是實打實和男alpha争搶光明正大地贏過來的，如今我們與男alpha沒有什麽不同，甚至在40年前，聯邦撤回了分別女性alpha的标注。”

西耶那聽着海倫娜的話，贊同地說：“是啊，所以我每次看古代史都很荒謬，完全無法想象我們的先輩竟然是如此生活，我可是完全看不下去古裝劇，你知道嗎，我軍銜和全能評級升的如此之快的原因，就是我從不在那些完全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西耶那一邊說着，一邊屈指對準合成水晶杯裏的巨大冰球，她每次喝完酒的餘興就是用巧力——在杯壁外隔空打冰球。

随着清脆的一聲，水晶杯絲毫無損，而喝幹威士忌剩下的冰球已經裂成兩半，就在西耶那一根手指在吧臺上操作準備再來一杯時候。

聽到海倫娜悠悠地說：“你說如果女性還像史前那樣身體素質弱于男性，我們會有如今的地位嗎？或者如今的omega就是我們的下場？”

“咔嚓…”水晶杯在西耶那手中裂成碎片。

西耶那忍着怒火低聲呵斥道：“海倫娜，你怎麽會這樣想！聯邦嚴禁談論有關omega人權的思想！只有反叛軍會打着omega天賦人權的口號！”

海倫娜深吸一口氣，緩緩說：“西耶那，我只是…只是做個假設，畢竟在女性最大的價值是傳宗接代的年代，也有女皇一類沖破枷鎖的存在，但整體女性的命運卻沒有什麽改變。在omega出現後omega替代了女性的職能，我們反而擁有了男人旗鼓相當的力量，不過回想omega如今……她們真的想變成這樣嗎？”

對此，西耶那搖了搖自己捏碎水晶杯後絲毫未損的手，一邊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天啊，海倫娜。我真的無法想象這句話竟然是alpha口中說出來的，你知道嗎你竟然在共情omega，甚至共情早就化為化石的遠古女人們，真沒想到，如此荒謬的事情竟然是我親耳聽到！

海倫娜，你一定告訴我，究竟是什麽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

海倫娜沉默地說：“是那個omega。”

西耶那跳下吧臺，她左右來回度步：“她和你說了什麽？我就覺得這個omega出現的詭異，難不成是反叛軍？不對，反叛軍的omega都是高層不可能以身涉險！”

海倫娜驚愕了一下，她沒想到西耶那反應這麽大，她只得說：“你想多了…她是個對一切一無所知的omega。

正因為一無所知，她還以為外貌和她類似的我和你和她是一樣的……omega。”

西耶那拽緊手指冷笑一聲：“呵，然後呢？”

海倫娜極其勉強道：“她說想成為你我一樣的人，想被alpha尊重對待，她應該是對李斯特的行為産生了陰影，從而看到你輕易地治住了李斯特對你産生了崇拜的情感……就和你的那些新兵一樣。”

西耶那仔仔細細回想，和那個omega相處的場景，只記得她過于精致的美貌，和被吓到泛起的紅暈。那個omega……有崇拜她嗎？

海倫娜一手捂住臉，回想起那個omega因為知道真相後驚慌悲痛的眼神，不由得難以忍受：

“她說想受到尊重，成為一個受人尊重敬佩的alpha，而不是被alpha予取予奪的omega……我在想，天空城那些常年被生令院養育長大的omega，她們真的是喜歡她們如今的地位和處境嗎？”

“你在胡說什麽！”西耶那猛地回頭反手抓住海倫娜的肩膀，扇了她一巴掌。

“你今天說的話，就足以讓你的前程斷送你知道嗎！

聽着！我不管你怎麽想的，我只覺得你從小到大從中心城順利長大，資源也是社會化撫養規格最高的！像我這種來自偏遠星球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軍隊每個alpha都是在人生中厮殺得來的地位，在omega肚子裏就開始争最好的基因養分，出胎膜後要過基因評級，分化後要潛力度評級！

你知道嗎？西格蒙德就因為分化評級不好，在軍校被像狗一樣對待！如果不是他意志堅強，他早就死了！軍校每年因為戰鬥模拟考級中，失敗直接充作肥料的屍體比尼德霍格如今的士兵還多！

每個alpha的地位都是厮殺得來的！而omega的地位他們生而就有！你怎麽會有心去心疼那些omega？啊？”

海倫娜慘白着臉，咬緊牙關，臉側的劉海微亂，半張臉被打的微紅她張開口又幾次合上将就她盯着西耶那的雙眼一字一句問：“那我問你，現在的你願意一出生就成為一個omega嗎？”

頓時西耶那的喉嚨如同被扼住。

“看吧，起碼你有選擇的權利。”

猛然間，西耶那憤怒的眼神如同擇人而噬。就在海倫娜以為西耶那要一拳打上來時候，屬于尼德霍格的鈴聲響起。

“海倫娜，生令院的飛船要求你過去。”

海倫娜忍着嗓音不适說：“好的我這就過去。”

臨走前，西耶那深深地注視着海倫娜說：

“海倫娜，我勸你不要再深想今天的事情。

因為——我不想有一天在反叛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