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真殘忍

海倫娜，在沐浴室內用了瞬時清洗劑，身上的酒氣霎時消散。

她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臉，一側被西耶那打的微紅——實際上西耶那是用的特別輕的力道，如果是她盛怒之下的一掌，很有可能打穿她的顱骨。

其實她不應該和西耶那談論這樣的事情，即使在生令院目睹那樣的場景……

西耶那比起身體素質，評級的主力其實得益于她的智力，上天給了她足以壓倒體質的b級高高在上的SS智力，也同時給了她敏感與感應。

所以她才無法在生令院久待……

這樣想着，她用了舒緩噴霧，有消炎去腫的功效，只是讓掌掴的痕跡不那麽明顯。而後，她換了身新衣服，走到和生令院飛船的升降連接處。

看到來交接的人海倫娜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她認識的人。

開頭過來一上來就握手，為首的負責人身上穿着繁複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宮廷蓬蓬裙。這是因為生令院負責對接omega的人員為了研究omega的心理故意穿着。

“歡迎歡迎啊！你和這個omega相處時間長嗎？”

前面的人還沒說完，穿着長頸鹿玩偶服的人員一手按下負責人的臉搶問：“能和我說說，你怎麽平時和她相處的嗎？”

在他身下，又擠出來一個腦袋：“我先問！我先問！能告訴我，這個omega平時的喜好嗎？”

對此海倫娜只能雙手擋在身前深表拒絕：“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和omega的相處時間很短。

而且，我得馬上去見她了。”

說着海倫娜繞過幾個研究負責人，跟着對接工作的負責人走去omega的房間。

盡管來時候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看到時候，她還是驚豔了一番。

比起在旅行飛船，穿着白色裙子纏着銀色隔離袋的姿态。現在坐在花朵上，穿着吊帶層層疊疊紗裙的她更像一個真正的omega。

淡金色的卷發，同色的粉色發帶在頭上伸出尖尖角。她雙腿蜷在身前，雙手支着下巴，秋水明眸，卷翹睫毛，皮膚嬌嫩透着淡淡的粉，唇色蜜桃，唇形飽滿，唇珠上有一點透明的蜜，豐潤的唇瓣仿佛時刻引誘着人親吻，偏偏靜止的神态淡漠，眼裏不含絲毫情I色，只是神态一動起來，眉眼彎彎，看到那樣的目光，不禁讓人自作多情起來。

只要站在那裏就是明晃晃吸引alpha的情I欲。

“海倫娜，你來了？”芩弋姝看到海倫娜過來，看她呆立在那裏，于是從床邊滑下，看到海倫娜的注視，她提了提裙擺。

“很奇怪嗎？我也不知道天空城的人給我安排的是這樣的房間。”

海倫娜回過神眉眼帶着笑意：“不，很好看，很适合你。”

“那就好。”芩弋姝如釋重負，緊接着說：“我暈倒，是不是給你造成了麻煩？”

海倫娜搖了搖頭：“不，沒關系。”

芩弋姝暗自嘆口氣，看來是已經有關系了，于是她鄭重地說：

“你照顧我照顧的很好，和你讨論那些事情是我的問題，你不要為此感到自責。”

海倫娜猶豫了一下問：“你感覺怎樣？”

“你指什麽？接受omega的身份？還是現在的生令院賜予我的一切？”芩弋姝問。

海倫娜暗自壓下心底哪些叫嚣着宣洩的聲音，開口回答：“都有。”

芩弋姝笑容十分淺淡，她眨眨眼睛，嘴角似乎流淌着蜜意：“你知道嗎，在遇到李斯特之前，我從來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吃的都是塞巴斯為我配比的營養液。

釶從來不說營養液的材料是什麽，不過我能想象到，我們在的那個星球唯一的活物是漆黑的蟲子。

我猜想過，那蟲子大概是用機器打碎磨成粉，配比提取一些維生素油脂水分制成，雖然有一些調味劑，但是總體是個非常難吃的東西。

而李斯特知道我是omega後，就帶我吃了我記憶裏第一頓飯，滑嫩的魚肉，奶油蘑菇培根湯，松軟的蛋糕，外表明麗汁水香甜的漿果。

所以他把我按在桌子上的時候我沒有反抗當然也無法反抗。

有句話怎麽說的？想到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什麽。不過在最後一步，我告訴他我還未成年，所以只用到了腿。”

海倫娜的表情從疼惜到震驚再到表情複雜，她欲開口說什麽，芩弋姝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止住她接下來欲開口的話。

“你是想說，我為什麽撒謊。暗示你們李斯特不顧我意願做了那樣的事情？

因為——報複…他很粗暴，也對我很不尊重。我尤其讨厭他用看待玩物的眼神看着我。

所以最後耍了他時候，看他熊熊燃燒的憤怒眼神真的讓我很痛快。

海倫娜姐姐，我雖然在你們面前裝作很可愛天真單純的樣子，但是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很抱歉我不是你喜歡的omega的樣子。”

眼前的omega一派天真的模樣，實際的內在卻世故又帶着殘忍。

但是天啊，她即使說着再惡毒再庸俗勢利的話，任誰都會覺得她漂亮的不可方物。

于是海倫娜沉默一下說：“所以，你願意回到天空城了？想做一個omega？”

芩弋姝點點頭，十分天真無辜又認真地說：“如果我不是omega，我應該還在和塞巴斯在一起吃營養液吧，或者在一個邊緣星球，拼命維持生計度過一生。

如今這樣改變自身的事情出現，難道我不應該抓住嗎？”

海倫娜突然想起，在地球史上有一件女人評判自己的話。

在女人有生育職權的那個年代，女性生來就是有退路的，她們的身體就是能讓她們安逸的本錢。

這樣的安逸的誘惑實在太大，于是很多女人走向了另一條看起來不像男人們那樣靠拼搏才能争取的道路。

但是命運給予的禮物，早就在一開始暗中标注了價格。

無論堕落還是被困于家庭，她們需要支付的遠遠超過她們所想。

這時候一個無比明顯的事實擺在海倫娜的面前，如果自己一出生就在偏遠星球，只能靠營養劑維持基本需求，當有一個這樣的選擇擺在自己面前。

她真的能做到，拒絕嗎？

「宿主，你也太狠了……連我都差點以為，你真的是你所言的omega。不過如果你真的是像我們設定那樣的生活軌跡，你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這樣的命運嗎？」

芩弋姝悠悠地在意識中回複：“我可不敢保證，如果這樣的誘惑這麽容易拒絕，在我原本身處的世界就不會出現那麽多誤入歧途的女人們了。

曾經，我聽過一個故事。

有人說：給你100元，你把這坨屎吃了。

你有病吧！被問的人十分憤怒。

1000，10000，100000，1000000……數字不斷疊加。

最終那個人吃下了那坨屎。”

「……」系統沉默了。

“我身處時代的男人和女人們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男人們沒有這樣的選擇，但是女人有。

所以很多人選擇吃下那坨屎，不管以後她會多麽痛苦的女回憶起這件事。

而男人因為沒有這樣的選擇，所以他們不會知道吃屎的感受，反而嫉妒女人能吃到那坨屎。

這樣的選擇看來這個世界也有，不過變成了alpha和omega。

只不過omega自始自終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嗚嗚嗚……宿主……不過你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我很喜歡她啊！”

系統愣了一下，連忙問：「為什麽？」

“你看她的眼神，她在共情我，真的很奇怪，她一個alpha竟然在共情omega。我直覺，這樣下去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因此，我是在讓她放過她自己。”

「嗚嗚嗚……宿主你人美心善……」

芩弋姝被系統誇的幾乎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她始終不能理解系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知識淵博的同時又單純的可怕。

她這樣想着，目光看向表情複雜的海倫娜：

“我當然不求你們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你也可以回去告訴警衛隊發生了什麽。

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海倫娜呆了一下說：“是什麽請求？”

芩弋姝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表達：“我不知道塞巴斯他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去見釶。但是釶是自我睜眼後唯一給我安全與我相依為命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都想親眼見到釶。

當然，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和他釶視頻對話嗎？”

海倫娜側臉避開芩弋姝的視線，艱難地回答：“這…是尼德霍格執行官的決定……我會詢問。”

“這樣啊？原來連你都不能做決定。”芩弋姝垂下眼遮掩住失落，随即重新揚起笑容說：

“那你告訴他，我可以用任何，來交換塞巴斯。

——任何。”

盡管芩弋姝笑的的漫不經心又十分輕松，海倫娜卻感受到的是沉重的悲哀，無論對自己，還是眼前這個經歷一切的omega。

因此，她含着淚抓着芩弋姝的雙臂，緩緩滑落雙膝跪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要求我會做到，并不需要你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就在這時，海倫娜聽到她說。

“那…多謝你了，海倫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