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尤遠輕笑一聲堵住了他的……

周日跟龍哥提前說好,只上早中班,忙完上午的工作,盛夏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直接去花店拿花了。回到慢慢惹來衆人八卦,同事們擠在staff間裏手舞足蹈。

小夏是要去表白嗎?

是同學嗎?和咱們一樣嗎?

你搞浪漫不早說,姐姐們都可以幫你準備驚喜呀!

表白對象到底什麽樣,給我們看看照片嘛。

盛夏表面風輕雲淡內心是又羞澀又激動,一臉傻笑地回答大家問題,只答說對方是健全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大家都喜歡這個帥弟弟,弟弟要表白,誰都想幫他一把,沒一會兒盛夏的圍裙兜裏就塞滿了東西,一把棒棒糖,兩袋店裏賣的手工餅幹,是悅悅姐做的,龍哥身為老板也想表示表示,于是把他才烘好還不舍得賣的豆子,一包一包分裝好塞給盛夏,囑咐說:“淺烘瑰夏,有花香味兒,教過你手沖,自己沖了喝。曼特寧和危地馬拉你熟了,這個,日曬耶加雪啡,我的寶貝,必須手沖才能品出風味,給你對象嘗嘗。”

說完拍拍盛夏,嘿嘿一笑:“喝完唇齒留香,正好接個吻。”

小陳姐上手重新幫盛夏紮了發揪,然後去櫃子裏拿出一瓶很貴的香水,平時她舍不得噴,今天恨不能潑半瓶在盛夏身上,說有了此香,事半功倍,盛夏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問她為什麽。

小陳姐:這香水叫黑鴉/片,沾上的人魅力無邊,聞見的人欲罷不能,加油啊小夏。

盛夏:……

于是整個下午,慢慢的吧臺都浸在一股甜膩的果香中,盛夏所經之處,咖啡黯然失色,龍哥吸了好幾次鼻子,盛夏怪不好意思的。

越臨近下班時間,盛夏看門口的次數越頻繁,店員們和他一樣伸長了脖子等,不知道會來個禦姐還是蘿莉,都揣測讓盛夏喜歡上的姑娘到底長什麽樣,帥哥陪美女,應該相當賞心悅目。

将近六點,尤遠長腿闊步地進了慢慢,盛夏幾乎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從吧臺彈射了出去,同事們手上事沒停,卻都在暗中觀察,又驚嘆又錯愕,還有點懷疑人生。

不是禦姐不是蘿莉,來了一個帥哥。帥哥還很面熟,來過一次慢慢,當時介紹說是盛夏的哥哥。

搞什麽呢這是,表白對象是個男的?

尤遠找地方坐下,盛夏抱着菜單過去,問他喝什麽。尤遠說:“你不是學會拉花了麽,就拿鐵吧。”

盛夏收起菜單,一路小跑進吧臺,磨豆子,壓粉,沖牛奶,動作麻利,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龍哥過去和尤遠打了聲招呼,然後飄到盛夏旁邊問:“你不是要表白嗎?”

盛夏晃了晃奶杯,點頭,用下巴指指尤遠,再點頭,他看着龍哥眼裏的神色從迷惑到震驚最後歸攏于一抹悵然,龍哥看似恍然大悟地說:“表白對象是你哥,嗯,好,知道了……那什麽,做完這杯你可以下班了。”

細膩的奶泡随着盛夏的晃動,在濃郁的咖啡裏蕩出層層疊疊的奶白花紋,一個愛心,兩片葉子,再套一個愛心,比最開始只拉得出太陽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盛夏小心地端給尤遠,坐在對面,一臉期待地等着表揚。

尤遠沒急着品嘗,掃了一眼店裏,小聲問:“怎麽他們老看我?”

盛夏抿唇笑:你帥。

尤遠在衆人複雜的目光裏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對盛夏比了個贊:“拉得挺好,咖啡味兒沒怎麽喝出來,你身上太香了。”

盛夏一絲窘迫,經過一下午的磨練,他嗅覺有點失靈,尤遠又問他:“要下班了嗎?”

盛夏比劃:下了,我可以去換衣服了。

“嗯,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盛夏想起什麽,一個急剎車轉回來又問尤遠有沒有開車來,尤遠車就停在樓下,他放心了,屁颠颠去換了衣服,玫瑰先放在staff間,一會兒等去了車庫,他再找借口回來抱花。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和當衆出櫃也沒什麽區別了,之所以坦然成這樣,全是因為要表白的激動忐忑讓他無暇顧及別人的眼光,但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花送給尤遠,還得講點什麽,他實在不好意思。

換好衣服出來,他朝着尤遠走過去,尤遠在打電話,幾句簡單的回複盛夏聽得很清楚。

“後天走,可能一個來月吧。”

“嗯,比完空出些時間,我會去拜訪柯爾教授。”

盛夏懵懂地坐下,摳着手偷聽,尤遠看他一眼,繼續講電話:“舊金山坐火車過去一個小時,不遠,別讓人接了,我自己去。”

“今晚沒空。”尤遠蹙着眉,語氣有些不耐煩,盛夏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但直覺電話還挺重要,便寫了張紙條遞過去: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學校。

尤遠低着頭,手指在紙條邊點了點,嘆口氣:“行,我現在回。”

挂了電話,尤遠摸了摸盛夏的頭發,無奈地說:“本來想帶你去吃點熱乎的補補,下次吧,今天陪我回家吃飯。”

啊?!回家吃飯,家裏有個周勝男,還吃什麽吃啊,盛夏表情驚恐,尤遠奇怪道:“怎麽了,怕見家長啊?”

按道理盛夏不該害怕周勝男的,畢竟去過一次,周勝男對他很客氣,但怎麽說呢,心裏就是變扭,聽見她說那些話,盛夏潛意識覺得周勝男很瞧不上自己,她又跟尤遠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總是就是不太想見面。可今天有很多話要跟尤遠說,他只能跟着去。

盛夏比劃:哥,我剛剛不小心聽見你講電話了,你要去哪裏啊?

尤遠喝盡咖啡,起身摟着他往外走:“邊走邊說。”

後天出發去北京集訓一周,加上尤遠一共三個人組成的團隊,代表玉大參加國際計算機編程大賽,之前參加了亞洲區選拔已經拿到了決賽名額,等集訓結束就飛美國參加最後的決賽。賽程很短,只是尤遠準備申請的學校離比賽地點很近,他打算結束後去學校看看老教授,老教授柯爾是前年大賽的評委,對尤遠的表現青眼有加贊不絕口,盛情邀請他本科畢業去斯坦福留學。

這些年和老教授一直保持着郵件往來,确認尤遠會申請斯坦福,老教授高興得不行,主動說為他寫推薦信,正好去美國比賽,尤遠趁着拜訪的機會,也是想好好感謝一下教授的賞識。

“下月月底應該能回來。”走出電梯,尤遠攬着盛夏往車那邊走,“到時候和你一起跨年。”

盛夏擠出微笑,點點頭比劃:哥,你真的好厲害,冠軍拿回來,我在機場等你。

“別捧殺我,拿不到你就不來了?”尤遠開了後座的車門,從裏頭拿出禮品袋,遞給盛夏,“試試合不合身。”

拆開袋子,是一件很薄的黑色羽絨服,英文牌子盛夏完全不認識,他脫了外套把新衣服穿上轉一圈,出奇的合身不說,衣服穿了跟沒穿一樣輕得感覺不到,但異常保暖,盛夏不停地說謝謝,還說破費了。

尤遠開門上車:“你一個南方人過來讀書,冬天不抗凍的,上車吧。”

盛夏扒着車門:哥我忘了東西,你坐車裏等我,我馬上就來。你別下來別下來,就坐着等,我馬上來啊。

邊比劃邊跑,穿着新衣服跑得賊快,帶着一股魅惑的香風,立馬就沒影兒了,回慢慢捧了玫瑰花,餅幹咖啡豆和棒棒糖全都塞在花裏,沉甸甸的一捧,一直出了電梯,盛夏越靠近車子步伐越慢。

他想了很多。

一個電話,讓他明白自己和尤遠之間不止是健全人和聽障人的距離,尤遠太優秀了,會有遠大的前程,光明的未來,他一定會遠走高飛,去更頂級的學府深造。可以預見二人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盛夏自慚形穢,自己恐怕不可能追得上他。

那這個白還有沒有必要表?他不答應就算了,萬一他答應了,是不是還要考慮将來不要拖累他,兩個人在一起注定只是短暫的歡愉,等尤遠畢業,分手就在眼前,這也太苦了。

盛夏把花藏在身後,一步步挪到尤遠的門邊,他在門邊發了會呆,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不對,輕輕扣了扣玻璃,尤遠按下車窗,看見盛夏臉色不對,直接把門開了,盛夏怕他出來,用腿擋了一下,努力出了聲:“磕,等等。”

聽見盛夏說話,尤遠怔了下,坐在座位上沒動,只是有些擔憂地問:“怎麽了?”

背後的手攥緊了包鮮花的卡紙,手心的汗都把紙浸軟了,盛夏心跳得太快,呼吸都有點不暢,臨門一腳要不要說,他在猶豫,他膽子真的不大,還沒擁有就在擔心失去,可想想人生諸多遺憾,究竟哪一種最傷心。

愛別離是苦,求不得是苦,求都不敢求的是什麽?是傻逼。是連遺憾的資格都有不起的完蛋東西。

盛夏深吸一口氣,用膝蓋把門擠開,猛地把花捧到面前,碩大一捧扇出一股濃郁的玫瑰香,然後什麽都沒說,直接塞進了尤遠的懷中。

尤遠捧着花,整個人愣住。

盛夏雙手得到釋放,終于可以比劃起來:我寫了一封情書,本來想送花的時候一并交給你,白紙黑字才顯得鄭重,可我現在突然就不想給你了,這麽重要的一句話,我要親口說。

他清清嗓,放下雙手,緊張得抓着褲縫,再擡頭直視尤遠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永遠,我喜歡裏。”

尤遠,我喜歡你。

縱使才六個字,也需要極大的勇氣才敢出聲,然而還是把人名字念錯了,盛夏窘迫得很,他悄悄練了好幾遍,始終發不出那個音,想表個鄭重其事的白,卻有點搞笑。

尤遠一句話都沒說,他凝視了盛夏幾秒鐘,把玫瑰放到了副駕。

他要說話了,他會不會開口就拒絕我!發個好人卡弟弟卡什麽的,老天爺我喘不過氣!!

盛夏口幹舌燥,心急如焚,搶在尤遠出聲前,壯膽似地又重複了一遍:“永遠,我喜歡裏!”

“我聽見了。”尤遠沒憋住笑,伸手扣住盛夏的脖頸把他拉到自己腿間圈起來,帥臉貼近他,盛夏一瞬間忘記了呼吸,尤遠薄唇微啓,沖着他耳朵緩緩道:“你怎麽現在才說,我等了好久。”

語氣裏沒有任何責備,期待得以實現,他很高興,高興到嘴角都是翹着的,明晃晃地告訴盛夏,根本不用擔心表白失敗,開口就是答應,就這麽簡單。

盛夏睜大眼,不可置信地微張着嘴唇,尤遠邊笑邊用力,把人推到自己懷裏,緊緊摟着脖頸和後腰,再看一眼受驚不小的慫包,尤遠輕笑一聲堵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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