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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七拐八轉來到了一處高檔房區。
道路倆旁安置着攝像頭,崗哨處設有不間斷巡視的保安大叔,嚴格人臉識別,一卡一車。
遠處花壇裏的月季花泛着淡粉色的長裙,翩翩起舞。倒映在皎潔的月光下,傳有陣陣芳香。
林念稚像劉姥姥走進了大觀園,小心翼翼的欣賞着,心底裏更加證實了棠家遠遠高于她所想象的。
倒車,入庫,掀後車蓋。
棠易骁動作利索,下車後指着後備箱示意林念稚過去拿。
入眼是一份營養品。
林念稚拿出來,不解的看向他。
棠易骁手裏的車鑰匙轉的當當作響,眉頭一挑。
林念稚頓時明白過來,提在手中。
那人沒在多說,顯然林念稚的做法符合他的想法。
倆人走了幾步,棠易骁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中途有事出去一趟,實屬抱歉”
“?”
棠易骁有點煩躁,在他看來更本沒必要解釋的事,說出去多少有點掉臉子。
“所以你能明白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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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提前找她說明原委啊,不過也是,這個點兒回來,必定會被棠氏夫婦細細盤問。
“明白,路程遠,回來的時候車沒油了”林念稚提着營養品的手緊了緊,連自己也不曾發現說話的速度加快了,“所以就……”
棠易骁打斷,“可以”
林念稚不是一個固執的人,所以在聽到棠易骁突如其來的解釋,心中的霧霾漸漸散去。
但多少是有點心虛,畢竟從小到大她可是一說話就臉紅唉。
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倆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棠父因為工作這幾天沒有回來,棠母聽到動靜就趕快安排人去把一桌的飯,熱熱。
一進門便拉着林念稚的手細聲慰問,林念稚很是感動。
棠母不僅溫柔還和藹,減輕了她在陌生的地方內心的慌亂感。
而棠易骁從進來到現在範奕星沒打算看他一眼,全程視線關注在林念稚身上。
林念稚稍微有點小別扭,偶然插入一倆句棠易骁的好話。
可惜對牛彈了琴,人家壓根沒瞧她一眼。
林念稚不是特別在意,多少有些小尴尬。
範奕星眼尖瞧見她手裏的東西,佯裝嗔怒,“來就來嘛,帶東西多見外”
“其實這是——”林念稚剛想啓聲解釋,就被棠易骁插入的話輕輕擱置。
“媽,餓了”他起身上樓,活動活動脖子,這才想起來,“出了一身汗,我先沖個澡,一會兒下來”
棠母猛然想起,“行,你收拾好了趕緊下來,瞧我這記性,光顧着問東問西,忘了讓嬸嬸端飯”
嬸嬸就是棠易骁家做飯的保姆。
林念稚默默低下了頭。
範奕星嘴上說不關心這個兒子,但心底的疼愛,又讓人煲了一鍋百合芍藥湯。
吃飯間,林念稚才真正像個劉姥姥。
飯桌是清一色的翡翠綠,和椅子是一套,都是上好的紅木,整體雕刻着花紋樣。
樓梯從上至下盤亘在大廳左側,上面是好看的水晶燈飾。
林念稚看着堆如小山的盤子,喜悅卻被無力感摧殘。
她不是不感恩的人,相反她會惦記別人對她的好,記一輩子。
但她害怕這樣的自己貪圖這種享受。
像米蟲一樣寄養在棠家,時間長了他們會不會嫌棄?
而她該扮演什麽角色?
親戚,他們應該沒有這麽寒酸的親戚。
朋友,棠易骁會和她這樣土裏土氣的人交朋友。
一連串的問題堵着林念稚泱泱不振,就連棠母喚她念念,她都出于游神狀态。
範奕星以為她累了,摸摸她的額頭才發現如此滾燙。
林念稚發燒了。
手背上紮了一針,牆上挂着點滴,而她眼睛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這間卧室是非常少女心的,衣櫃,梳妝臺,個人浴室,什麽都有。準備的十分周全,就連洗漱用品都擺地整整齊齊。
可見棠父棠母的細心與用心。
可是她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她記得自己明明身體素質很好,從來就不怎麽生病,怎麽今天就倒下了呢。
在茫茫商場裏她沒哭,一路上也未曾掉一滴半點淚花,但是此刻好像無形中有一股力量,正在打壓垮着她。
屋裏靜悄悄的,少女心思如斷了閥門的水龍頭,涓涓細流。
林念稚捂着被子,無聲的哭了。
她好想回家,好想馬姨。
門外範奕星送走家庭醫生,總算是放下了心。
辛好這丫頭身體沒事,就是時間長有點營養不良,長時間精神的緊張,抵抗力低下外加受了涼,不過補幾天就能生龍活虎了。
這孩子和她父親一樣,沉穩,優秀。就是太安靜,範奕星真擔心她會憋壞自己。
“唉”想到這範奕星眉眼處沾染了些哀傷,有些話她到底該不該和這丫頭說。
記着倆家以前關系特別好,同住一所軍屬大院,又因為是戰友的關系,所以倆家人的交情至深。林念稚出生的時候,那時候棠易骁才倆歲大,纏着林夫人就要和小小林玩兒。
衆人開着玩笑反問小小棠,說也讓範奕星再給他要個小妹妹。小小棠喝着AD鈣,嗦了一口,“我就要小念念”
倆家當時就決定定下這個娃娃親。
棠修文重感情,得知林氏留有一女,翻開了十幾年前的事來說。
範奕星是個開明的人,對娃娃親什麽不是特別計較,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讓他倆知道,免得一個屋檐下孩子們都挺尴尬。
不勉強,不硬逼,年輕人的路讓他們自己走。
再說林家小姑娘怎麽說也是她看着長大,雖然長大的過程她無法見證,但是不論往後小姑娘嫁誰,她都要把她當自己的孩子。
大概倆人緣分深,範奕星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姑娘。
棠易骁是真困了,還沒走倆步就被棠母召了回來。
棠母臉上一沉:“你今天打架了?!”
棠易骁點頭覺得這事本就沒什麽值得隐藏,況且他不說,他爸也總能知道。
倆人因為上次的事,關系鬧得挺僵。
“你可知道他是誰?”
“XXX樂器生産商那敗家子”棠易骁淡聲道。
“這次是你爸給你拾的攤子,那下次呢?”範奕星搖頭,“你并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
“那要看他欺負了誰頭上”棠易骁不甚在意,“都說了,讓他別再插手我自己的事了”
範奕星不想多說這件事,父子倆一年到頭誰也瞧不上誰。便茬開話題,問道:“念念來的時候就感冒了嗎?”
“……”
夜晚棠易骁收到一條來自訾千迢的SB語音。
他看都沒看直接删掉,退出微信。
手上翻着一本書,動作窸窸窣窣。
緊接着電話響了起來,棠易骁還是接了起來。
訾千迢沒料到棠易骁會怎麽快接通,當場嗷了一嗓子。
那二貨被魯雁揍了,委屈巴巴過來告狀,棠易骁面無表情,“沒死啊,那挂了”
“等等等——”
訾千迢扯着嗓子,好奇心作祟,“老大,你去那小破村到底幹嘛去了,你不說我們一大堆人也好奇嘛”
棠易骁停了動作。
訾千迢又嘻嘻哈哈繼續猜,“小土特産?還是收回一只小土妞兒?你今天不對啊,怎麽感覺你特別——”
嘟嘟……電話忙音。
訾千迢:“……”
留點面子行不行QWQ
不對啊,老大在慌什麽?
棠易骁挂了電話卻了無睡意,腦袋裏充斥着林念稚生病倒下的畫面,跟誰沒關系也跟他棠易骁有關系。
是他間接造成的。
他把人晾了商場裏,估計給凍的不輕。
一股煩悶感憋在心頭,棠易骁坐起來打了一把游戲,提不起興趣,起身往屋外走。
林念稚沒有睡着,甚至說沒有睡意,所以屋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她都能聽見。
當林念稚一手托着輸液瓶一手打開了卧室,棠易骁愣在了原地。
林念稚尴尬笑笑,解釋道,“聽到動靜,我以為找我有事兒”
“是,有事”棠易骁直說。
“您說”
不知什麽時候起林念稚說話帶了一個尊稱“您”這讓棠易骁感到極大的不舒服。
他眉頭皺起,聲音生冷,“我媽不是說了我只比你大倆歲,你較什麽勁?”
“啊?”林念稚小聲道歉,“下次會注意的”
“那你喚我一聲聽聽”
“喚什麽?”林念稚還出于退燒狀态,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茫然看着他。
棠易骁更是氣打一處來,“你是我們家的客人,又不欠我家錢。沒必要像個傭人,戰戰兢兢,還有你不是來打工的,明白自己的立場”
說到這兒他語氣帶着傲慢,“還有一點,你難道都不會照顧自己嗎?需要我幫你找個貼身丫鬟嗎?”
棠易骁無緣無故跑到她這裏說教,林念稚先是大腦一片空白,緊接着臉色由紅轉白。
她反應了好一會,氣笑了:“你大晚上是來分析我為什麽感冒的吧”
她病倒是什麽原因,林念稚不想多說。
棠易骁繃着臉,濕漉漉的碎發貼在鬓角。
他轉過頭,漆黑的眼眸滑過一絲不自在,“沒有”
“那就謝謝易骁哥的關心了”
林念稚随手就關門,不再觀察棠易骁的表情。
她靠在牆角緩緩蹲了下去。
據說将腦袋埋在頸窩處這樣會得到許多安全感。
林念稚照做,更難受了。
她不知道人為什麽會轉變的如此之快,白天溫文爾雅,晚上像個刺猬。
是她做的不夠好
是不夠好吧。
她沒想到一天下來身體會這樣累,像跑了五千米又像是割了一上午的小麥。
一夜無眠,同樣失眠的還有隔壁的棠易骁。
林念稚生病好幾天沒出去,也沒再見到過棠易骁。
這天身體好了很多,棠母瞧她氣色不錯,說在家也憋屈不如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林念稚說好,倆人走在小區的鵝卵石路說說笑笑。
棠母和她聊的挺投機,越聊越覺得林念稚簡直就是半路有人給她送來的寶貝。
然而女人們的話題永遠離不開男人,扯着扯着就圍繞着棠易骁展開話題。
棠母神秘對她一笑,“別看他平時傲氣,小時候可愛尿床了”
林念稚:阿這…—.—
“不過他這個人就會嘴巴逞能,典型的大直男,要是他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我幫你出氣”說着棠母撸起袖子,一副要為她報仇的樣子。
林念稚哭笑不得,“沒有的事”
她和棠易骁最後一次見面還是一個星期前,發燒那夜。
倆人不歡而散,林念稚之後也有反思,那天确實是她情緒上頭了。
“聽說那小子今天要回來”棠母說,“我得讓他帶你出去轉轉,一天悶壞了身體”
“不用不用”林念稚着急擺手,有了上次的陰影她真的有點膽怯的。
倆人一推一讓,這一幕正巧被回來拿東西的棠易骁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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