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棠易骁自顧自地從冰櫃裏拿了瓶礦泉水,一擰開瓶身周圍滲出薄薄的小水珠。

滴啊滴。

一顆汗珠順着他堅毅的輪廓滴下來,林念稚怔愣地看着他到處尋找手紙的樣子,順手将手邊的紙盒遞了過去,一邊又看不出他什麽情緒,于是試探性地客套幾句,“易骁哥,你怎麽看起來挺熱的?”

天氣本來就逐漸轉涼,大多數逛街的人們都差不多套了層外套,像棠易骁這樣回來後還淋漓着小汗珠,時到今日,可真是為數不多呀。

棠易骁的手一頓,目光斜視着她,強硬的辯解道,“路過球場,打了幾場,一身的汗,回來沖個澡”

林念稚心裏忍不住小小地嘀咕,看不出來呀,老胳膊老腿的這麽能,蹦噠?!

範濱說,“可以啊,那天有時間咋倆就去高中的大操場玩會兒,好久沒打籃球了,不知道我們易骁球技怎麽樣了?”

棠易骁扯了下衣領,一臉不耐煩,“不約,誰和你玩”

于此同時林念稚眼睛移到眼尾,趁機用餘光快速瞥了一眼棠易骁那精壯沒有多餘贅肉的身子。

啧啧感嘆,人家不過啊打個籃球,身材好的像個訓練多年的當兵人。

棠易骁挑眉,礦泉水瓶往桌子上一擱,表情好像故意炫耀似的。

炫耀什麽?

露肉麽!

林念稚吞了吞口水,心不在焉舀了幾勺面湯。

樣子一本正經。

內心猛女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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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自己清楚,她餘光抓拍到了棠易骁彎腰拿櫥櫃下的筷子時,她不小心順着衣領,看到了半袖下紋理清晰的月複部肌肉。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有時候多露點肉,也是一種被別人欣賞的光榮嘛。

見棠易骁直起背時,林念稚秒撇過頭。可惜,由于動作急促幅度又大,她不小心手指頭挨着湯鍋燙了一下,像被針紮了一下,又麻又痛。

她差點原地跳起,忙着将雙手收回後背。趕緊轉過身去,不由自主地摸着耳垂,一臉膽戰心驚。

等棠易骁站直後她又立馬恢複原狀,緊張地咬着下嘴唇。

應該沒讓老東西發現吧?

林念稚默默祈禱。

可是棠易骁早把林念稚搞得的小動作看在眼裏,輕哼,“出息,燙手了?”

林念稚趕緊搖頭,偏偏眼淚汪汪的,她堅決否認。

估計在棠易骁眼裏她就是燙手了,沒別的!

棠易骁把筷子往那兒一甩,直徑走了過去,拉過她的小手瞧了瞧,看見拇指處有一個圓滾滾的小水泡,他出奇的用自己的手指頭輕輕摩擦了下,林念稚頓時疼地呲牙咧嘴,小手躲了幾下。

他眉頭一皺,啞着嗓子,“別動”

林念稚內心備受煎熬,範濱還在啊,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她抽了好幾次,可惜棠易骁力氣太大,她最終沒能逃出棠易骁的禁锢。

林念稚小聲說,“我沒事兒,就是蹭了一下,不要緊”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範濱看了出有意思的戲,心裏的想法更加得到證實。

範濱輕咳一聲,關心道,“怎麽了?”

棠易骁眼睛微眯:“和你有關系?”

林念稚趁棠易骁轉移注意力時,猛地将手拿回去,她迅速關掉電源欲要把碗端走,馬上逃走。

離開這個微妙的修羅場。

辛好棠易骁只看到了這一幕,沒看到她不老實的大眼睛,林念稚劫後有餘地想。

轉而一看棠易骁骨節分明的長手指又包繞着她起水泡的手,硬生生掰開她的手指将碗抽走,警告道,“給我老實呆着,不然斷了你的手指頭”

“……”

他本就低垂着腦袋,林念稚一揚起鼻尖,就能看見他濃長的睫毛,真的好長,又濃又長。

美色當前,她不太自然的蠕動下唇角,“不沒什麽大傷,倆天就好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見一次棠易骁,內心不僅渴望,還貪念他的目光。

這一想法偷偷冒出來,一瞬間少女的心思如荒草狂生,卻又小心翼翼。

天知道棠易骁有沒有瞧出她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範濱起身就要找藥箱子,找了半天無果,詢問道,“易骁,藥箱子呢,我來包紮,你去洗澡吧”

“真的不用,謝謝濱哥,好多了”林念稚哭笑不得,自己沒那麽嬌氣。

棠易骁一臉黑色。

林念稚不僅像見鬼了似的躲着他,竟然還給範濱這家夥做飯,他從進門到現在可就喝了半瓶水啊!

他從剛一開始對範濱熟視無睹,到對他倆之間熟絡的關系,大大皺了個眉頭,還“濱哥!”呢,叫他都沒這麽親昵。

呵。

這下連範濱都聽到他聲音中夾雜的幽怨。

棠易骁:“範濱你小子你沒長手啊,讓小孩兒給你做飯,真有男子漢的氣魄”

林念稚見棠易骁完全黑下的臉色,着急就要解釋。

她急急開口,“家裏有食材又快,做個飯也方便,濱哥來找棠叔叔還要趕回部隊,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要做飯的”

“呦,心靈手巧啊”棠易骁睥睨她一眼,“這麽巧,還把手燙了”

林念稚把手藏在身子後面,小聲說,“是我不小心的”

不甘這樣示弱,她不客氣地又在心裏補上一句,還不是你突然引誘我! 老東西你冤枉人啊!

範濱一臉無奈,光坐着就了中槍子兒,棠易骁□□味濃重地散發到了客廳的每個角落,他不過就試試,沒想到這小子……

範濱抱歉沖林念稚一笑,“部隊臨時有事兒,恐怕要辜負鐵罐兒的心意了,如果來的及,我覺得我可以打包帶走”

棠易骁:“?”

林念稚擺手,“那裏的話,一碗面而已——”

棠易骁把面往自己面前一推,十分娴熟,理直氣壯,“慢走不送。正好打完球肚子也該餓了,解決一碗面我還是有地方放的下。”

範濱:“那就有勞易骁了,我就不打擾先走了”

說實話棠易骁的逐客令下的挺明顯的,林念稚細細發現其實也并不難。

畢竟棠易骁一向散漫,傲嬌又好面子,雖說是個王者,唱歌好聽,又有能力。但人們一看就覺得他這個人很難與之相處,盡管這樣棠易骁後面的迷妹也是堆積如山,并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麽。

可是她瞧着棠易骁好似故意針對範濱,她瞧不出個所以然,又懵懂間看出點什麽,就好像他倆中間有一堵無形的牆,雖然隐形并沒有将倆個人的恩怨消除。

她若有所思,手指一動小水泡就一疼,她不啃聲,默默倒吸了口涼氣。

範濱走了後,林念稚瞧着碗裏的面都成坨了,微微嘆息,“易骁哥我要不再給你熱熱吧,這個面都坨一起了”

說着林念稚就要掀開鍋蓋,再一次轉動電源按鈕。

棠易骁看她小臉都皺在一起了,還死鴨子嘴犟着,任由她把鍋蓋掀開,嘲諷着:“煮呀,大不了走了半路把湯灑了,把碗碎了。把自己的腳又燙傷又砸傷”

棠易骁覺得這小丫頭就該長個記性。

跟誰都是一副熱心腸的樣子。

尤其是範濱,想到這他有點火冒三丈。

一天天的她這小腦袋裝了些什麽東西。

林念稚想了想,于是縮回了腳,聲音像在撒嬌,軟軟糯糯地,晃了晃手指頭說,“易骁哥,你說的對。我,疼”

她指頭還泛着可愛的粉色,小手的骨頭若有若無,棠易骁喉結滾了下,想起剛才那軟軟的,捏在手裏像似一團好玩的棉花糖,垂眼,嘆口氣,“坐這兒,我去拿藥給你擦上”

林念稚松了口氣,她發現對棠易骁這種軟硬不吃的人,适當的撒個嬌,果然好使。

豈料棠易骁走了半路又折了回來,林念稚放下鍋蓋正襟危坐着,他認真的審視了她半秒,問道,“我和範濱誰帥?”

林念稚:“……”

她想起了一篇古文《鄒忌諷齊王納谏》,其中有一句是能套上他這句話的意思,并與之相仿。

念出了聲,“你與範濱孰美?”

“是帥”棠易骁糾正。

“範濱美?”

“我帥”

林念稚勉強點頭,還可以。

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棠易骁拎着藥箱下來的時候,林念稚抽空又做了一碗面,還冒着熱氣,剛撈出鍋。

“不是說那碗就好了麽?”

“坨了,還難吃”

棠易骁之後沒再說什麽,用紗布在她手指上牢牢打了個蝴蝶結,歪歪扭扭的,樣子有些呆萌。

林念稚彈了彈堅固的手指,說道,“易骁哥,我的手指頭好像木乃伊诶”

棠易骁埋頭嗦面,頓時擡起幽怨的眼眸,“我想,你的眼睛該去挂個眼科瞧瞧了”

林念稚:“?”

“本少爺又不是你女仆,小爺我天賦異禀,包成什麽樣你都得感恩戴德,好看有什麽用”他若有似無的說,“不過也不怪你,畢竟我這麽帥,這點證明你眼睛沒瞎,還有點眼光”

林念稚:“……”

我的眼睛,當然好了。

吃完飯後,棠易骁就上去沖澡去了,林念稚看了眼班級群,班長說大教室的鑰匙找到了,晚自習上完,也就是最後一堂課下了,由女生宿舍第一個轉值日表,剛好打頭陣的是林念稚她們宿舍。

林念稚劃了半天屏幕,一動不動。她換下披着木乃伊的手指用另一個手指往下翻了翻,看見宿舍長趙笑笑在底下回複333舍收到。

她長嘆一聲,認命的關上手機。回自己房間了收拾點東西,準備往學校趕。

也不知道晚上還能趕上“HI”樂隊的選舉大任了。

其實大學是沒有晚自習的,大家基本都是在圖書館或者宿舍自學,由于前幾天大教室的鑰匙不知道被誰無意間帶走了,她們自然而然就落下了幾堂實踐課。

帶教老師帶好幾個醫學院的班,課排的滿還擠,所以就單獨把林念稚她們班的課排在了晚自習。

碰巧棠易骁出來喝水,肩膀處搭着塊毛巾,看着小丫頭背着書包,依依不舍地和胖妞抱在一起,他出奇的笑了,“你倆還有共同語言了?”

小丫頭支起腦袋,一臉天真,聲音清脆,“棠阿姨讓我交代胖妞兒幾句,這幾天先委屈的在這兒住幾天,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就有了高級大床”

棠易骁像察覺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倚在牆上若有所思。

林念稚順了順胖妞兒的毛,平靜的說,“然後,和你,交換,房間”

交換房間?

棠易骁瞪大了眼睛,“就它?!小爺的房間,不配,任何人,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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