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手作別,先跳下馬車,回身扶姜糼容:“糼容,小心些,地上都是積雪,很滑。”
姜糼容和李昂的身影不見了,季唯低頭看自己買的那兩床被,又伸張開自己雙手反來覆去看,俊秀的眉頭攢成川字。
剛才怎麽就不懂得給姜糼容拭淚?怎麽就不懂得要給她手爐暖手?還有,這馬車廂裏燒個炭爐不是難事,從靖海關出發時怎麽沒想到呢?下馬車時怎麽沒想把扶一扶囑一聲小心些兒呢?
季唯的糾結,姜糼容一毫不察,回馬車後,李昂很不客氣的趕了孟沛陽出去騎馬,孟沛陽倒也老實,朝姜糼容擠了擠眼躍身上馬。
“沛陽就是愛玩了些,心地是好的。”李昂替他解釋求姜糼容諒解。
姜糼容很無語,不知這個表哥是怎麽想的,孟沛陽再明白不過表示了要追他心上人,他卻還傻傻呆呆替情敵說好話。
路上那麽阻一阻,進城時已入夜,待到了安陽侯府,已經戌時了。
候府裏燈火通明,大廳裏人語聲聲,姜糼容問道:“表哥,你派人提前送信和姨媽說過咱們今日到?”
“沒有啊,好奇怪這麽晚了還這麽熱鬧。”
“咱們過去看看。”姜糼容有些不安。高夫人不弱,但是沒有李宗權支持,白氏又是心機深沉的人,不知會不會是高夫人出什麽事。
“坐了一天車你很累了,去休息不看了,清音閣娘肯定命人收拾好了,我送你過去。”李昂大喇喇道。
這個表哥很不錯,就是馬大哈了些。姜糼容搖頭,道:“遠來是客,沒理由不拜見長輩徑自去歇息,表哥你帶我過去。”
“好吧,随你。”李昂給姜糼容攏披風攏帽子,把她包得只剩一雙眼睛,才牽了她的手往大廳去。
大廳裏劍弩拔張,地上跪着一婦人,李宗權坐在正中靠背椅上,白氏站在他背後幫他捶背,右下首站着一中年美婦。
姜糼容到處看,半晌才發現,地上跪着的竟是她姨媽高夫人。
“娘,你怎麽跪着?爹,這是怎麽回事?”李昂也發現了,沖進去扶起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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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舍得回來了。”李宗權怒罵。
他似乎看李昂很不順眼,對李昂總是逆子逆子喊着,姜糼容很反感,強壓下不岔,裣衽行禮:“糼容見過姨父姨媽。”
“糼容,你來了,一路可好?”高夫人流着淚,拉了姜糼容的手摩挲,上下打量,嘆道:“比上回來瘦了,可憐的孩子,姨媽想着等你娘百日了才讓你表哥去接你來的,沒想到你爹也去世了。”
高夫人比前世那時年輕了一歲,看起來卻還蒼老些,姜糼容心酸不已,也落下淚來。
姨甥兩個相對唏噓,那頭白氏柔柔道:“老爺,姐姐的甥女兒剛到,這事明日再查問了,如何?”
“不行,不問個水落石出,我在人前怎麽擡頭?”右下首美婦怒沖沖道。
“什麽事啊姑媽,三更半夜不停歇。”李昂問道。
原來美婦就是李宗權的妹妹,李昂的愛慕者薄染衣的母親薄李氏,姜糼容悄悄看去,心道薄染衣不知容顏肖似娘嗎?若是,倒是不比粉妝差的一個國色美人。
薄李氏沒給李昂面子,手指直指高夫人,嘶聲道:“什麽事要問你娘了,做的好事,打量我沒娘的孩子好欺淩嗎?”
你都中年人了,還擺什麽沒娘孩子的可憐樣,姜糼容暗翻白眼,眼角卻瞥到李宗權面色更陰沉,看着高夫人的眼神更兇狠。
姜糼容暗叫不妙,突地明白過來,薄李氏祭出沒娘孩子這一招實在高,薄李氏和李宗權一母同胞,娘親早逝,沒娘的兄妹兩個比別人更親密,她在李宗權面前這麽一撒嬌哭鬧,李宗權本就偏心,更偏得厲害了。
“娘,怎麽回事?”李昂直腸子,竟是順着薄李氏的話轉頭去問高夫人。
他不是不替高夫人出頭,而是根本不懂得反擊。
“你姑媽回家來,今日丫鬟從她房中看到一件男人衣袍,你姑媽說是娘做的手腳污她清譽。”高夫人朝地上一件靛青袍子呶嘴。
12、第十二回
府裏那麽多人,怎麽薄李氏房中多出男人衣裳就賴到高夫人身上?
是了,管理家事的是高夫人,府裏出什麽事,都是她的責任。
這事定是白氏搞出來的,要讓李宗權認為高夫人主理家事不力,或是讓他認為高夫人是故意陷害薄李氏與人有私情。
要查也許能查出來,只是太麻煩。地上那袍子衣料甚好,簇新的,看起來很寬大,是大高個子穿的,靛青恰是李昂喜歡的顏色,姜糼容看看李昂,心念一動,蹲下去拿起那件錦袍,踮起腳披到李昂身上。
“表哥,張開手。”
李昂最聽姜糼容的話,雖不解,也不問,張開手穿了進去。
錦袍穿到李昂身上貼身順服,像是為李昂量身定做的。
姜糼容拉住李昂的手撓他掌心先給他暗示,而後淺笑着對李宗權道:“姨父,這事我聽表哥說過,表哥那日急慌慌要去接我,抓着錦袍也沒穿去和姑媽告別,姑媽不在,他稍等了一等,後來走時錦袍忘記拿了。”
薄李氏回李府跟還做姑娘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三兩日回娘家一趟,姜糼容前世聽說過,雖不知李昂那日走時薄李氏在李府住着嗎,還是大膽地這麽說了。
李昂只是不機靈,卻不是傻,何況姜糼容撓他手裏暗示過了,姜糼容說完,他馬上接口道:“正是。”又跟着向薄李氏道歉:“姑媽,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忘了,不是故意要把錦袍留你房中使你房間裏有男人衣物聲名受損的。”
很巧,李昂走那日薄李氏恰在李府住着,那錦袍穿在他身上那麽合适,薄李氏沒有話說。
冤枉人了,李宗權有些赧然,把氣撒到李昂身上:“下回別這麽沒頭沒腦的。”
李昂不高興,一梗脖子,姜糼容忙擰他手臂,強把他拉彎腰作出認錯受教良好姿态來。
李宗權發現了,鼻孔裏哼了哼罵了聲“犟驢”,倒也沒再追究下去,看了看姜糼容,對高夫人道:“甥女遠道而來,安排一下,給她辦一場接風宴。”
“謝老爺。”高夫人喜上眉梢。
娘兒三個到了清音閣後,高夫人小聲問道:“雲起,你怎麽把衣裳落你姑媽房中了?”
“我也不知道。”李昂撓頭,“得問糼容。”
怎麽回事姜糼容也說不出,反正麻煩解決了,也不想再費心去想,姜糼容樂呵呵笑,歪到高夫人身上道:“姨媽,我坐了那麽多天馬車,好累。”
“哎,姨媽疏忽了。”高夫人萬分歉疚,急喊丫鬟婆子服侍姜糼容洗漱歇息。
這邊揭過了,二更鼓聲飄搖,從蒼穹繞過劃破沉寂的夜空。李府的一角,閃爍的燈火下,兩個美豔婦人正湊在一起咬牙。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大哥要治罪時就回來了。”薄李氏惱道。
“姑奶奶發現嗎?是表小姐讓大公子這麽說的。”白氏溫和地提醒。
“看到了,唉,棋差一着,當時該另拿件衣裳的。”薄李氏嘆氣。
白氏附和,也跟着嘆氣,眼裏卻閃過得意的光芒。
她什麽損失沒有,薄李氏和高夫人的嫌隙,卻更深了。
那件用來嫁禍的衣裳,确是為李昂量身定做的,做衣裳的不是別人,是薄李氏的女兒薄染衣。
那日薄染衣和薄李氏到李府來,白氏過去奉承,薄染衣正拿了那件錦袍讓丫鬟給李昂送去,薄李氏不同意,母女倆口角起來,薄染衣給母親刺了幾句,又羞又氣跑回家了。薄李氏要剪掉那件錦袍,白氏給她出主意,讓她假裝在房中發現男人衣袍,誣賴是高夫人安排人放的要污她聲名,薄李氏覺得好計,欣然接納,于是有了姜糼容進門時看到的那一幕。
白氏打的一石二鳥的主意。
查不出真相,高夫人或是管家不力或是誣陷小姑,李宗權怒而撤了她主理家事的權力,自己就能得到打理中饋的大權。
高夫人要求撤查,查出錦袍是薄染衣做的,那麽薄李氏構陷高夫人被揭穿,高夫人和薄李氏更加交惡,李昂更不喜歡薄染衣,薄染衣嫁給她兒子李逸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用白氏挑唆,薄李氏和高夫人關系也很差,姑嫂交惡由來已久。
薄李氏做姑娘時,與當時還是刑部司獄的呂風偶然相遇,一見鐘情,李家是祖蔭的侯門大族,呂風只是從九品小吏,兩人不敢給家長知道,只悄悄來往,呂風向薄李氏保證,定發憤圖強争取升官,配得上薄李氏後就到侯府求親。
呂風很是上進,自他們認識後,短短三年就拼到刑部主事正六品官。薄李氏甜蜜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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