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闖禍

“官小姐——”。

他擺脫尼雅,又跟上官小熊。

“真是許欽珀——親手弄的?”

官小熊回頭指指花環,露了個笑,古怪又冰涼,阿七心裏一驚,遲鈍的點頭。

可直覺的危險像是陰霧沉沉叢林中的風一樣,涼飕飕的吹過他後腦勺,阿七甩甩腦袋,還是下意識的跟上官小熊。

上走廊臺階的時候,尼雅又不知打哪跑出來,手指在他眼前亂戳,急促促的嘟囔着:“阿七,你闖禍了!你動了那棵樹,許欽珀會叫你吃鞭子!”

“為啥子?”

阿七訝異的問,他雖然心思重重,可不妨礙腳下步伐,這會兒正一步跳躍上臺階,尼雅的話叫他落地的腳步一滞,身形就有點踉跄。

“為啥子……自然是為官小姐……”

尼雅氣惱般的拍在他後背,阿七堪堪穩住腳步,這接踵而至的一巴掌又叫他身形再次晃了一晃,腳步一退,後足恰好抵在了尼雅放在走廊洗衣服的盆子的盆沿上,毫無征兆的,一屁股坐進了盆子裏,登時水花亂濺,下身被皂水打了個濕透。

“你這婆娘,說話說一半!要坑死我!”

阿七狼狽不堪,瞬時來了氣,也不管尼雅紅着臉去拉他,自己折騰着往起站。

“阿七——”

官小熊突然從窗口喚道。

阿七在水泥地上跳了跳,抖掉濕水,嘴裏答應着:“嗳……”

“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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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阿七向窗口看去,官小熊面帶笑容,像個大姐姐一樣溫情淑雅,讓他以為先前那樣的異覺是出自幻影,她又招手:“你先進來,我找你急事,你待會再去換衣服吧。”

“哦……”

阿七不是個腼腆的人,盡管只二十歲出頭,也自以為是行事落拓的漢子,于是接過尼雅遞過的幹毛巾,使勁在褲子上擦了幾把,随手甩開,便毫不拘謹的進了屋。

“阿七,你學會騙人啦。”

屋子裏,官小熊坐在桌前背着身,随口道。

“啊?”

阿七摸不着頭腦,又怪異尼雅的話和官小熊先前的行為,直覺是惹到了官小熊,可到底惹到哪裏——女人心腸彎彎繞繞又善變,他着實有點摸不清,就擺着不管做錯了什麽,先認錯準是對的,于是就開始引咎自責了:“官小姐,是不是我做錯啥子事啦?你要說哦,我不怕長官鞭子,倒是怕鬧你不開心。”

官小熊遲疑了一瞬,心想許是阿七真心不知道那緬桂花是她用來做植物研究的,那會兒阿七似乎是真的外出辦事去了,不過就是幾朵花兒,她不同他計較了。

她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心緒——昨夜所受的屈辱猶如頑疾一樣深刻在心底,而阿七,表面活潑親厚的阿七,說到底他的位置始終是和許欽珀一樣的對立面,阿七無意中激怒了她,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想狠狠的去整他,去發洩掉心底那腔屈辱的怒火。

可她又做不慣肆意整人的惡人,于是揚了揚手中的通譯小說,淡淡轉移開話題:“阿七,這幾本看完了,有時間再幫我尋幾本吧。”

“沒問題撒,你喜歡就行。”

阿七應着,低頭拽了拽褲腰,幸好是迷彩服褲子,濕了也不顯,只是濕答答的貼着皮膚不舒服,

可他話瘾泛起,一時半會兒的就叨叨絮絮的嘟囔開了:“官小姐,你莫要不開心,不然長官也不開心,發怒了,免不得你要遭罪,要是再去跑一次,我們底下人也要鬧騰一氣。嗳,你不知道撒,上次你跑走,長官樣子好吓人,進了山裏去找,正好我在外邊辦事,剛從境外回來,我說嘛,幹啥子去山上找撒,在檢查站等着就好了嘛,你總歸去不了別的地方……你要是去了別的地方,麻煩就大了,你那會兒跑的那山頭,翻過去就是緬政-府的控制領域,若是遇到當兵的,那……我想長官就是怕你亂跑去那裏,就有點關心則亂呦……長官帶人去別的山頭找,我就去檢查站附近等,嘿嘿,果然是我對頭,官小姐就是從那裏來的嘛……”

阿七因為許欽珀平日同他親厚,又因別個緣由,性子一直是率直痛快的,嘴巴上也就不太把門,他自感說得以心交心,情真意切。聽在官小熊耳裏,卻是另一番光景。

官小熊不承想,那日還有這麽一出緣由,登時手腳冰涼,心尖都打着顫。

那日輝煌的紅土地上,萬道金光下,她燃燒着的絲絲希望被許欽珀輕易掐滅,遙望故土近在眼前,卻隔着天涯無從踏上獲得自由的感覺,那是沒法用語言表達的絕望。

原來都是阿七壞了事,原來都是他!

要不是阿七,她可能已經随着蘇小姐她們出了境,可能已經回到姨母家裏,可能……

千萬種的可能裏,都不會是被許欽珀掐着她脖子、說着叫她死心的話;都不會是黑漆漆的夜裏,癱在颠簸的車上,前路任由別人擺布;都不會是被他逼壓在他胯下;都不會是被水流漫過全身,切身感受窒息,絕望到無處遁形!

阿七把她隐忍的傷口、布滿血痂還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攪了個血肉模糊!

官小熊沒法不去耿耿于懷。

許欽珀可以那麽肆無忌憚的欺辱她,金花可以見縫插針的蔑視她,而阿七,他的忠心護主放在她身上,那是半點同情和情面都不會講的,她以為的淳樸小夥子,原來也是這般乖張!

官小熊不是睚眦必報的人,可面對許欽珀的強大,她弱小到只存了生的念頭,金花是個同性,她稍有反駁,看在別人眼裏就是吃醋使性子,而此時的阿七,她實在覺得他可惡至極,他實在叫她恨極。

隐忍的情緒像是蘊藏了巨大熔漿的火山,翻滾着的灼燙膨脹到一定程度,登時就要爆裂着噴湧而出。

官小熊按着桌角的手泛着青白,她站起身來,斂了下眉,遞去幹毛巾打斷他的話:“再擦擦吧,怪不舒服的。”

“恩恩,所以我說嘛,長官其實是愛護官小姐的,官小姐也要……”

阿七低頭弄褲子,碎嘴叨叨。

“阿七。”

官小熊笑容和熙喚他。

“啊?”

阿七擡頭撞進她葡萄黑的雙眸,雙眸中碎光點點,像是随波蕩漾在水面中的浮萍,游離又飄渺。

不知為什麽,他先前那股怪異的直覺又隐約在心頭泛過,又見官小熊比平日裏還豔麗幾分,白皙面孔泛着紅潮,嘴唇尤其紅的鮮豔,額頭上滲着細細的汗珠,他下意識問:“官小姐,你是不是得了熱症啦?”

“不礙事。”

官小熊虛浮的回道,又問:“許欽珀出去啦?”

阿七瞄瞄外邊天色,忙答道:“應該要回來啦。”

“阿七,你聽說過一句話吧。”

官小熊走近他,不明神色道:“……禍從口出。”

第二道門外已經傳進汽車喇叭聲,阿七正往外一指:“呀,已經回來啦。”就聽她古怪的似喃似語,一驚,面孔上已經僵硬般的露出不可置信又驚慌失措的神色,眼睛瞪得老圓,嘴巴大張:“嗳——官……官小姐——你——你——”

官小熊的身子已經貼了上來,兩條撲香甜糯的胳膊挂在了他脖子上,熱熱的呼吸撲打在他下巴,叫他又眩暈,又驚恐的去推她,還不敢使勁,心髒已經怦怦跳到了嗓子眼上。

官小熊雙手不老實,兀自上下其手,又摸去他後背,他驚然跳起,雙手反剪着擋在身後,直往門口後退。

阿七後知後覺的想到,那怪異的直覺是錯不了的!那是無知的獵物被獵手的目光牢牢鎖定、伺機撲倒的危機!他竟然……就傻乎乎的上套了!

“官小姐,快放開我——”

他大呼,像個沒開過葷的雛兒。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官小熊死死拽住他手,又是推又是拉,就聽她凄厲厲的哭喊着:“阿七你混蛋,你以為趁機安慰我幾句,就想占我便宜啦……許欽珀白養你了!養了頭白眼狼……嗚嗚嗚……你竟敢叫我……叫我去摸……”

阿七眼前白影一閃,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許欽珀猶從天降,從中間‘劈’開兩人,陰目沉沉,冷冽十足。

“長官,我沒——”

阿七像是看到主心骨,又像是遇到煞星,進退不得,哀哀乞憐,還不待說完,許欽珀一個巴掌飛了過來,又連踹幾腳:“混賬!”

“我,我,我……”

阿七半身被踹出門去,長臂撈住門框,竟然就吊在上面,還要苦口婆心般的解釋。

許欽珀又連踹了他幾腳:“還不快滾!”

本來前院裏鬧騰騰唱卡拉ok的衛兵們在長官回來的那刻,已經要退散開,是許欽珀以為阿七想了這法子讨官小熊開心,也就點頭默許,哪想突然就聽見屋子裏的喊叫,又見了那麽一出,這會兒衛兵們圍轉在走廊下噤若寒蟬,對于長官的家務事都不敢指點,見長官怒吼着讓阿七滾,幾個膽大的趕緊上前去拉阿七,阿七從來就是個不長眼的,這會兒更是犯了犟,死拉硬拽的不肯走,就像是長死在了門框上,梗着脖子,一臉冤屈,大有非央得長官的沉冤得雪,不洗清不罷休之态。

許欽珀氣急了,喊人道:“去拿鞭子,給狠狠的抽。”

衛兵們明白,這是要行家規了,不敢不從。

而阿七眼淚汪汪的沖出衆人,自個兒抱着一條長板凳就直挺挺的躺在上面,一副任由責罵模樣。

片刻後,鞭子裹着風從半空中抽打下來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傳進屋子裏,官小熊斂着眉低聲啜泣,不敢擡頭看一星半點,生怕會忍不住沖出去叫許欽珀停手,生怕自己會在心軟下坦白……

許欽珀的短筒靴皮面裎光亮潔,紮眼的伫立在官小熊眼角下方,他伸手擡起她下巴,問:“他叫你摸什麽了?”

官小熊想掙開他手,他反倒手勁更大,又被那麽一雙斂着狠辣的黑眸直視着,她心虛和驚恐泛起,卻不肯就此低頭,依舊淚水漣漣,顫着聲說:“摸他屁股。”

許欽珀突然輕笑,松開了她下巴,來回踱了幾步,雙手插在褲兜裏,随性閑散的去思忖,不時瞄她幾眼,像是下着什麽定論。

外間依舊是驚心動魄的鞭子聲,官小熊無法堵住自己耳朵,只能煎熬般的忍受着她故意為之的後果。

幾秒後,許欽珀再次擡起她下巴,“他叫你幹什麽?”

官小熊瞪大眼睛看他,咬着唇,這次不敢再直言,因為她恍似看他眼底一點笑意騰升的同時,裹滿了篤定的定論。

他篤定了什麽,是相信了她還是他?或許是她遺漏了什麽,或者是她的報複手段太過不成熟輕易被他識破?

可他畢竟獨占欲那麽強烈,不會旁人窺觑她,她這麽想。

“嗯?”

許欽珀微微靠近,鼻子裏發出一聲似嘲似笑的哼聲,在他鼻尖快要頂上她鼻尖的時候停下,眼睛看進她眼睛裏,不知思忖着什麽。

同樣的,官小熊也看進他的眼睛裏,看到黑漆漆瞳眸裏,篤定光芒裏那個小小的自己,戰栗的自己。

她嘴巴糯動了幾下,卻不知自己說了什麽。

許欽珀放開她,臉色倏地冰寒緊繃:“官小熊,我是沒想到你也有毒蠍婦人的一面,昨天出言諷刺金花,今天設計害阿七,明天呢,是尼雅?你平日裏只要不鬧出格、那些個小打小鬧,我哪次同你計較過!可你不能拿這種法子報複阿七……是不是昨晚,我沒教訓夠你!”

官小熊泫然若泣的面孔一陣蠟白——他識破了!他又要如何對她!他平時是不同她多計較什麽,可她逃一次,他教訓一次,就足足夠了本!

所有的不甘憤怒怒氣像是在心力交瘁下,不堪支撐的轟然作散,不待她深思,許欽珀捏着她肩膀,從房門拖出,他一手在半空中一抛,一道銀光一閃,旁邊衛兵已經探手接了過去。

衛兵看清來物,猛地一愣:“長官,這……”

“這是你自找的教訓。”

許欽珀不看衛兵,反剪了官小熊雙手,在她耳邊說。

“許欽珀,莫要這麽待官小姐……她是要做太太的……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尼雅跑了過來,拽住了許欽珀胳膊,用結結巴巴的慎西漢語請求道。

“尼雅,你回屋裏去。”

許欽珀示意衛兵帶尼雅走,尼雅死拽着他衣袖,反複請求着,好言相勸。

“尼雅,再不教訓她,她會傷人,我不養狼崽子。”

許欽珀煩她添亂,對着衛兵怒吼了幾句,又道。

“官小姐,你快說句話……”

尼雅搖晃了官小熊兩下,哪知她面色懵着,呼吸急喘,好像還沒緩過神來,又像是心力交瘁的樣子,一張小臉也是泛着潮紅。

尼雅被帶走前,提醒着她:“許欽珀要剪掉你手指頭。”

官小熊驀地渾身打了擺子,無意識般的向先前那個衛兵看去,隐約看清他手裏拿的是雪茄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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