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許子瓊大清晨的接到父母從香港打來的電話,就急沖沖的跑去找許欽珀,許欽珀正在侍弄卧房裏的一盆花,官小熊坐在梳妝臺前喝着一碗白粥。
許子瓊一進門,就沖着許欽珀火急火燎的喊道,“二哥,大哥忒不是東西了,”
許欽珀回頭看了她一眼,波瀾不驚,許子瓊讪讪閉了嘴巴,才側過頭,輕聲對官小熊道,“嫂嫂,最近胃口好些了沒,”
官小熊抿着一口粥,就支吾着點了頭。
許欽珀擺好花盆,拍了拍手才往門外走:“說吧,又怎麽了?”
許子瓊邊閉着門,邊忿忿不平的說道:“大哥突然要收回大嫂手裏的一些商業店鋪,這是爸爸媽媽今早通知我的,叫我去看看大嫂……我猜着這一定是那個二奶吹的枕邊風,這還沒怎地呢,就要把大嫂往死路上逼,大哥怎麽那麽不是人啊……”
許子瓊叨叨了半天,見許欽珀面色漫不經心,竟是一句話也沒應承,就沖在他耳邊氣惱惱的低吼了一聲:“二哥!”
許欽珀皺了皺眉頭,身子就勢靠在欄杆上,一胳膊肘支起腦袋,歪頭看向她,輕飄飄的問道:“你要我怎麽辦?”
許子瓊愣了一下,她雖然同二哥最好,可見面最多的是那位大嫂,眼見着大嫂的權益受損,就臉紅脖子粗又舞動着兩只手怒氣腔腔的說道:“你有兵,把那二奶拖出來砍了斃了,千刀萬剮了!”
許欽珀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她四處舞動的手道:“好啦,好啦,他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旁人是做不了主的,再說了,不是還有爸爸媽媽嗎,我想他們是會想法子勸阻的……哦,大嫂情緒不好,你快去看看吧,在這裏也多說無益。”
說着他就直起身子,又慢悠悠的往卧房裏走,許子瓊瞪着他後背,突然低吼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就蹬蹬蹬的沖階梯下跑去了。
許欽珀進了卧房,不明意味的看了官小熊一眼,官小熊茫然擡起頭來,輕聲道:“子瓊怎麽了?”
許欽珀莫名的笑了笑,也不接那話,只輕飄飄的說道:“我想大嫂是不在意那些商鋪的,她最缺的或許是大哥的關心。”
官小熊一頭霧水,就茫然的點點頭,許欽珀又道:“可惜大哥辜負了她,如今還被人煽惑着對付她,看來他們之間是沒半點回旋餘地了。”
“那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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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小熊若有所思,低低問道。
許欽珀傾前身子,雙臂環在她腰腹間,腦袋慢慢蹭在了她耳邊,嘴唇微張,就輕咬住了她一點瑩潤的耳垂,像是嚼着耳根般低低笑道:“……或許大嫂很快會迎來她的第二春,就把大哥和錢抛到腦後了。”
“啊——”
官小熊一驚,差點打翻了粥碗,只覺的許欽珀這是話裏帶話、莫名的邪佞不已,她後頸上也是一陣涼飕飕——就算許欽珀是開的一個玩笑,她也無法想象一個小叔子預見着大嫂的出軌、還擺出了樂見于此般的态度。
官小熊再看向他,許欽珀已經松開了她,站起身來,雙手插兜踱到了窗前,再次侍弄起那盆花,背影一貫的安靜悠然,沒有半點異樣,仿若官小熊先前聽見的話不是他說出口。
官小熊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只言片語。
那邊許子瓊給何佳琪打電話,打在家裏是沒人接,打在手機亦是沒人接,打在公司裏沒人見到她,她當下就去她住所,結果也是撲了個空。
而此時的何佳琪,開着汽車在大街上游蕩。
她原本的氣恨憤惱在反複和老大通話間已經變成了心如死灰——多少年的夫妻末了半點感情都不講,還要把她幾年兢兢業業建立起的商業帝國一股腦兒的拿了去——談在泰國讀書的兒子,老大也不顧忌,大言不慚的覺得兒子與她無關,他足夠養活他,用不着她操那心,叫她只在家裏悠悠閑閑的過那大少奶奶的日子就好了。
何佳琪認為老大不僅蠶食了她年輕時候去做賢妻良母的一顆芳心,也逐步蠶食着她的精神世界,這對于一個習慣在商場上做強者的女人來說,足夠打擊倒她。
何佳琪的汽車在她的失魂落魄下制造了一系列的小事故——她先是跟人追了尾,又差點駛向路階撞到行人……
天色漸漸擦黑,她抛下汽車進了一家酒吧,光怪流離的燈光裏,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渾渾噩噩的從酒吧出來,歪歪扭扭的走在了大街上。
經過一處熱鬧嘈雜的商鋪時候,她腳一扭,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面上。
她趿着的兩只拖鞋都跑到了路邊上,她傾前身子,嘟嘟囔囔着把拖鞋拽了回來,然後把手掌放進拖鞋裏,也不站起來,晃着腦袋就那樣兩手拍起了節拍。
朦胧昏黃的燈光下,商鋪裏的應少清擡起了頭,就見玻璃門外邊的女人半坐半跪,身後一雙塗了赤紅的蔻甲赤腳微屈着,手掌撐在拖鞋裏傻癫的拍着節奏,被頭發打下陰影的臉上看不清神色,只是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跟着那節拍唱着歌兒。
他付了錢,拎着一些礦泉水和食物從商鋪出來,目不斜視的經過了她,剛走了幾步,腿上就被摔過來一只拖鞋,他停駐下來,聽見身後已經有人圍了過去在嘈嘈雜雜的指點着何佳琪,他頓了頓,還是折回身子,走了過去,擠進人群裏,彎下腰去晃何佳琪肩膀:“何總,何總——”
何佳琪茫然的擡起頭來,潮紅小臉、細長黑眉、蒙着霧水的眼眸在夜色裏都像是染了一層濃重的色彩。
應少清聞到一股辛烈的酒味,忍不住皺了眉頭,就見她撅了撅嘴巴,靠了過來,兩條胳膊竟然挂在了他脖子上,腦袋還使勁的去蹭進他脖頸裏,他聽見她低低的哭腔:“你來了……你可真狠……你真狠!”
應少清乍被如此對待,心髒砰砰直跳,正要拉起她來,就聽她先還是低喃着、突然就一口咬向他脖子,應少清猛地吃痛,一把推開了她,手足無措的喊道:“何總,你喝醉酒了,快起來吧。”
何佳琪卻又是笑又是哭的無休無止,又拽起一只拖鞋扔向了他。
應少清堪堪接住那只拖鞋,又是無措又是後悔,他本來是忽視那一幕盡快離開這裏,可偏偏折了回來,偏偏進了局後好像被陷在了泥淖裏,把自己弄個束手無策狼狽不堪。
而旁人更是指指點點的圍攏了過來,他本來就面皮薄,當下紅了臉,可又沒法做到熟視無睹的不管她,猛地兇悍的一把拖起何佳琪就去打一輛車。
旁人見他兩認識,倒也沒人去阻攔,上了汽車,應少清反複問了何佳琪幾次住所地址,何佳琪也是一會清醒一會渾噩,應少清好不容易聽清了,就叫司機往那處開。
到了地方後兩人搖搖晃晃的從車上下來,應少清擡眼看了看,就見是一棟普普通通的單元住宅樓,倒是挺詫異的——他不承想她一個很有財力的老總住所倒是跟一般人無二。
何佳琪是獨自一人住的,這個應少清有所耳聞,所以剛把她送進二樓的房內,就不大好意思再往進走了,可是何佳琪醉的厲害,兩只胳膊也是死纏在他脖子上,夾雜着酒味的氣息不時就熱哄哄的撲打在他側臉和脖子上,叫他尴尬不已,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
“何總,何總?”
應少清扶着何佳琪伫立在玄關處,看着燈光下與一般家庭無二的住房格局,又喚着她。
何佳琪半睜開迷離醉眼,輕輕笑了笑,含糊道:“放我到床上……我難受……”
應少清見她水色的嘴唇就在自己門面前晃來晃去,硬是梗着脖子把她半摟半拖到了卧室,何佳琪身子倒在了床上,兩條胳膊還是挂在他脖子上的,于是應少清腿彎絆在了床沿上,身子受不住重力,也撲了上去,重重壓在了何佳琪身上。
“對……對不起,何總……”
應少清着急忙慌的扯開她兩條手臂、狼狽的往起爬,何佳琪本來垂落下來的手突然就拽住了他襯衣領口,低低笑道:“別……別叫我何總……”
應少清又着急忙慌的去揪住領口,身下不免和何佳琪扭動着的身體做着接觸,他着實難捱的很,忙忙哄着她道:“好好好,你先放開我,我去替你倒水。”
“唔……”
何佳琪喉嚨裏發出一聲幹燥的低哼,挑起眉毛看他:“你……騙我,你是要走了?”
應少清忙道:“不不,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吧。”
何佳琪定定的看着他,一手摸上了他臉頰,盯了片刻才道:“你……你跟那個臭男人不同……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應少清只覺的臉上被她手覆蓋的地方像是被火燙了一般,瞬間灼燒起了一大片,就胡亂的又是點頭又是應承,何佳琪這才松開了他,腦袋歪到了一側,醉眼卻還是盯着他的背影。
應少清自然是不會把何佳琪的醉話當真的,他一出了卧室門,就急沖沖的往玄關處走,力求盡快離開這裏,結果一心急,腳步在拐角處絆了一下,前額就撞在了牆角上,他捂着額頭腳步也不敢停,到了玄關,手剛扶上門把手,身後就傳來一陣響動。
“你騙我——”
何佳琪衣衫不整的沖出來,扶着一面牆,聲嘶力吼般的尖叫道。
應少清身子一抖,手也抖了起來,那門把手死活是擰不開,他兩只手齊齊上陣,着急忙慌的擰着,也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燈影下的何佳琪一雙眼睛就跟充了血一樣,簡直快要眦了出來,模樣是既可憐又憤怒的在顫抖,好像完全是把他看做了一個負心漢——這樣的認知一旦入了腦海,應少清渾身都打了個激靈,手腳也靈便起來,倏地就把門打開了。
就在他跨出的腳步的一剎那,身後的何佳琪像是泫然若泣般低低呢喃道:“別走……求你了……”
也不知怎地,應少清整個人好像被某種精神力定住了一樣,死活再邁不出了腳步,何佳琪輕輕柔柔的喚道:“你回過頭來……”
應少清像是被召喚一樣,緩緩扭過了頭。
昏黃的燈光下,何佳琪身下的筒裙驀地飄落下去,筆直的雙腿在光影下顯露着赤裸裸的肉感,她一只手臂從下伸進了自己短袖衣擺,猛地掀了起來,明晃晃的白肉就又沖激着刺進應少清腦子裏。
應少清目瞪口呆又僵立如石——這一瞬間發生的一切,都好像遠遠超出了他所有的認知。
“你過來……”
何佳琪半垂了下巴,幾縷彎着俏麗弧度的發絲晃蕩在臉側,打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越發襯得此時的她恍如在夢。
她一手托着半隐半露的胸部有意無意的摩挲着,眼睛裏像是沁出了水,快要落了下來。
應少清的腳步挪動了一下,奔騰着的血液裏像是鑽進了一股莫名的沖動,就想上前遮擋住她裸露的身軀,不知怎地,那樣成熟豐腴的女人軀體,在此情此景裏,他沒有感受到半點色情,只覺得心尖上蹿過一股酸脹難捱的悲哀。
猛地他腳步再挪動了一下,就扭過身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
何佳琪擡起了下巴,沁滿水色的眼睛裏終于彌散開一道水波,倏地化成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靜谧的室內,突兀的響起了一聲鈴聲,何佳琪的醉酒早醒了一大半,在地板上站了許久,聽那鈴聲還不停歇,她也不管衣裳,顧自關好了門走進廳裏,剛接起電話就傳來許子瓊火急火燎的聲音。
片刻後她應道:“唔,沒事,我在家裏。”
許子瓊又安慰了許久,那電話才挂掉,何佳琪放下話筒,身子後仰着沉進了沙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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