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南合,今天第一天開學,”辛曈把給南合新買的書包替他背上,“開不開心?”

“不開心。”南合情緒有些低落,天天和媽媽在一起才好呢。

辛曈失笑,“不喜歡也要上學啊,晚上回家可以和媽媽講今天學了什麽,對不對?”

小男生似是被安慰道了一樣,眼睛彎彎地對辛曈笑了,“媽媽,那晚上我們要一起畫畫!”

辛曈心裏汗了一把,對自己的畫工實在不敢恭維,嘴上卻答得爽快,“好呀,媽媽待會兒把東西準備好,好不好?”

厲東一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走過來牽着小男生的手,“南合,走吧,爸爸送你去你上學。”轉身自然地親了下辛曈,“等我回來。

小男生聽見了,不願意了,松開了厲東一的手,去牽住辛曈的,墊着腳,一跳一跳的,要親辛曈。

辛曈配合地彎了腰,小男生“啵”地一聲極響亮,終于心滿意足,“媽媽,等南合回來。”這才邁着小步子,重新牽起厲東一的手,蹦跳着走出門,下樓坐車去了。

辛曈把昨天小男生換下的衣服都收拾了放上洗衣粉泡着了,又把幾個房間的紙簍垃圾收拾了,拎着垃圾袋出了門。

樓下花壇只幾根枯瘦的枝幹,不大的草地已經黃了一個冬天,上面似乎罩了一曾白白的霜。

辛曈走到門口,剛丢了垃圾,卻遇見了一個人。

許蔚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這公寓不高,加地下室不過6層,晚上的時候,燈一開,站在下面可以清晰看見樓上人的剪影,甚至聽見說話的聲音。

“辛小姐,”許蔚然聲音被寒風吹散了些,聽起來有些模糊,“能請我上去坐坐嗎?”

辛曈頓了幾秒鐘,才點了點頭。

她去廚房給許蔚然倒了杯水,“只有這個了。”

家裏沒咖啡機,也沒茶葉,她也不知道許蔚然愛喝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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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蔚然仍然環視屋裏,有些擁擠,東西都是東一堆西一堆的,但很容易分清楚是大人的還是小孩子的。

她看了眼沙發的扶手,厲東一價格不菲的外套就那麽随随便便地搭在那裏,也不擔心皺了,或者被刮破。

以前不是這樣的,厲東一愛喝咖啡,從來都是一杯接着一杯,晚上若是在家裏住,則整夜地呆在書房,衣服也是有自己的獨立衣櫃,有條不紊地按着順序挂着,像是商場的品牌店,總之他從自身到周圍,都幾乎像是沒有煙火氣息。

是誰改變了他?不言而喻。

她不甘心,她做了那麽多,本該是她的卻屬于眼前這平平常常的女子。

許蔚然咽下苦澀,“我聽說,你拿了那6%的股份書。”

辛曈愕然,瞬間清醒,許舜,許蔚然,所有的事情瞬間連成一條清晰的,無比明朗的線索。

“他。。。。。。”

許蔚然嘲諷地一笑,“很驚訝嗎?難道陸域沒有告訴你,那他也太不盡職了。”

她想起找陸域的情景,就恨得牙癢癢。

什麽叫屬于辛曈的東西?!這些永遠都只屬于姓許的人。

“我會把那個給你。”辛曈覺得腿都是虛軟的,扶着沙發做了下來,頭腦清醒了些,站起身去拿了來。

許蔚然看都不看。

“如果要什麽手續,我會去辦的。”辛曈咬咬唇,幾乎要充血破潰而出,繼續道,“他的東西,我不會要。”

“你不要?”許蔚然臉上的譏諷越來越大,“不要這個,你以為厲東一還守着這破爛地方做什麽?你不會真的那麽天真地以為,他是愛上了你的人吧?!你不過和他認識不到半年,我認識他遠比你早,他根本就不會愛人。要是你把這個給他了,他說不定還另眼相看你一番。”

辛曈臉色更白了。

許蔚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有,你憑什麽認為,你還了這個給我,這事情就算翻過去了?你媽媽搶了我爸爸,你也和她一樣,比她還要可惡。”

辛曈垂眸,嘴角已是一滴血下來了。

門被從外面大力地打開,厲東一只消一眼,就明白了什麽事情。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厲東一眼神淩厲,“離這裏遠些。”

許蔚然心裏一陣發虛,氣勢上卻不願意輸,“你警告我,你還有什麽資格警告我?你馬上就要被歷氏除名了,”她指了指茶幾上的合同書,“你要的東西現在也救不了你了,昨天晚上,最後那一萬股已經被我買下來了。”

厲東一不說話,許蔚然只道他是默認了,“你若是求我,離開這個女人,我現在就會支持你,厲氏還是你的,連厲邊城也奈何不了。”她看了眼辛曈,“就是這個女人把她手上的股份全給了厲晟,厲晟也無回天之力。”

誰勝誰輸,不過她一句話罷了。

“誰說我要繼續呆在厲氏了?”厲東一輕嗤了一聲,看了下表,“若是時間沒變,現在你趕去開董事會還來得及,我不打女人,不要讓我今天因為你破了例。”

許蔚然沒想到他輕而易舉地就把辛辛苦苦了十來年的東西放棄了,臉色頓時灰暗了許多,“希望你不會後悔。”她甩了門,走了出去。

厲東一幾乎是沖到了辛曈身邊,半蹲着命令道,“張嘴。”

辛曈像是木雕一樣,一動不動。

又是一滴血,沿着下巴滴了下來。

厲東一伸手抹掉,“辛曈!”他兩指輕捏她的下巴,一手分開了她的上下唇。

辛曈嘴巴是張開了,眼淚又流了下來。

厲東一輕聲耐心地哄,坐到沙發上,半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讓她頭靠着他的肩,任她哭了一陣子。

辛曈抽抽噎噎止了哭,“合同你拿走吧,你快去開會,我沒關系的。”她半支着身子,對厲東一說道。

厲東一看見她從自己懷中脫離,去夠了那幾張紙,遞到他面前。

“這本來就不是我的,”辛曈扭頭不去看他,“我也不想再看見它。”

厲東一接過,“既然這樣,”他刷刷幾下把它撕成了幾個碎片,揉了揉,丢到垃圾桶裏,“那咱們就不要了。”

辛曈張大了嘴巴,“你瘋了,你不是要。。。。。。”

“我要的從來都是你。”厲東一利索地站起身,摟住她,嘆了口氣,撫了撫她嘴上破的那個小口子,“這是我的,不許再弄壞了。”

辛曈側了側臉,不叫他碰。

厲東一倒是喜歡她偶爾來的別別扭扭的小脾氣,“我本來還趕着回來和你交代的,這下好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離她遠一些,下次記住了。”

辛曈點了點頭,“可是。。。。。。”

她到底和她有一半相同的血緣,這是否定不了的。

“我說了不許就不許。”厲東一語氣完全沒商量。

辛曈終于回手摟住了他的腰身,“我知道了。”

“嗯,”厲東一臉上有了笑,“都知道些什麽了。”

“我媽媽和她爸爸的事情,”辛曈心情有些低落,聲音有些悶,有些啞,不願意再提那個,“你真的不去了?”

“不了,”厲東一輕呼了口氣,“我從今天起就是個失業的男人了。”厲東一聲音裏多了幾絲壞笑,“怎麽辦?”

辛曈眨了眨眼睛,睫毛還是濕濕的,眼睛有些紅,神色卻極認真,“我養你。”

厲東一被逗笑了,“好,你養我,”他親了親她的眉眼,複又道,“我才舍不得叫你辛苦,自己的老婆孩子當然是自己來養。”

不說他早就準備了後路,就是現在的能力,養活這一大一小還綽綽有餘。

“本來想維護點男人的自尊,等到打點好了一切再和你講的,“厲東一頓了頓,”要是知道了會這樣,我會早點和你說。”

辛曈沒說話,靠着他,合了合眼睛。

“我去給你拿點藥來擦,”厲東一見辛曈唇上的傷口實在有些明顯,“南合晚上回來肯定會發現。”

事實證明,厲東一的話确實是對的。

雖是抹了點藥,卻只消了一點點,傷口依然明顯。

南合親她的時候就發現了,除了媽媽的香味,還有股藥味,大眼睛轉了轉,仔細瞧了瞧,“媽媽,你嘴巴怎麽破了?”

辛曈不知道怎麽回答,厲東一倒是插嘴道,“南合你老是親你媽媽,下次少親她幾次就好了。”

一大一小相同的大眼睛立刻直瞪瞪地看向他。

“這樣麽?”厲東一說的話南合堅信不疑,他撓了撓腦袋,“那我少親幾次好了,媽媽你要快點好起來。”

晚上辛曈快睡着了,旁邊的小人兒卻爬了起來,對着辛曈嘴巴呼了呼,又呼了呼,嘴裏念念有詞,“媽媽,我給你呼呼了,你要快點好起來。”

這樣南合就可以多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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