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日升

◎再不了見◎

周身仿若都靜止下來,只剩淺淺的呼吸聲于耳邊萦繞。

舒蘊下意識屏息,随着他愈靠愈近,好像又回到昨晚,隔着薄薄的衣衫便可以感受到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和溫度。

而後,只覺霍景司擡手執起她一側的長發,輕輕給她挽至耳後。

另一側也顧得周全,等到兩側頭發都被掖至耳後,舒蘊才聽見他道,“繼續。”

“這樣不行,還會掉,”

舒蘊平複好幾許淩亂的心跳,擱下毛筆,凝眸看向身側的男人,示意他,“這邊有個發夾看見了嗎,幫我将頭發別進去。”

霍景司審視她半晌,最後勾起嘴角,縱容道,“好。”

他附身向她靠近,擡手撩起她頰側的碎發。

兩人的距離靠得太近了,要比剛才,還有昨晚,更甚。

近到舒蘊的呼吸,有一瞬的紊亂,女人鴉羽般的睫毛輕眨,緩了會兒,朱唇輕啓,催他一般,“好了嗎。”

“稍等。”他輕聲道。

舒蘊沒了動作,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在耳邊。

過了會兒才逐漸消止,最後一個步驟終于完成,她能感受到,似是比剛才堅固不少。

男人長腿往後撤了半步,直到兩人距離拉開些許,舒蘊才聽見他道,“今天天氣不錯。”

“也是第一次看見你長發,”頓了頓,他繼續道,“很漂亮。”

這個男人真是,随便一句話就能擾得她的心怦怦跳。

舒蘊輕咬唇,緋色的唇瓣氤氲起層皙白,不甘心,“說得和霍先生見過我很多次一樣。”

霍景司笑,眉目英挺間可以窺見幾分肆意。

“今天可不就是第二次。”

“兩面而已。”舒蘊立馬回答他道。

像是記恨他根本就不記得她,也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算不得什麽。”

舒蘊下筆利落,轉眼間,“初見”二字躍然紙上。

相比舒和光的字,舒蘊的字秀氣端莊,自有一股古典味道,與她周身的氣質不謀而合。

舒蘊兀自欣賞了會兒自己寫的字,轉過頭,正想問霍景司的評價。

甫一擡起眸子,舒蘊瞬間跌落在男人溫隽的眸海裏。

仿若下一秒就要溺斃在其中。

而撩動別人心火的始作俑者靜立在身側。

對于她心間漣漪好似全然不知。

霍景司端起手邊的茶杯,潤了口茶水,才道,“一會兒還有四個字。”

男人手執茶壺,滿上一杯茶,遞給舒蘊,“新的杯子,喝嗎。”

“嗯?”剛才他就說了四個字。

盡管答案呼之欲出,舒蘊還是想聽他親口說,“還有哪四個字?”

“沒聽過?”

霍景司笑,眸眼英俊溫和,好似能一直望進她的心底,“再見傾情。”

舒蘊眸眼輕眨,恍恍然悟了,在霍景司眼裏,昨日和今日就是他們的初見和再見。

像是什麽隐喻一般。

是在說他和她麽。

他端着茶杯的手落在眼前,舒蘊忽然就有些渴了。

她單手接過茶杯,脖頸輕仰。

本來已經休止七年,他随便兩句簡單的話語。

伴着那天傍晚的風,就又在她的心上吹起層層縷縷的波瀾。

溫熱帶着幾分澀意的茶水入喉。

身後方硯推門而進,轉瞬打破了這房狹小居室內蔓延于袅袅茶香間的暗旎。

舒蘊驟然清醒過來。

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麽隐喻。

這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的一見鐘情,所有若即若離的試探,似是而非的情難自禁,只是成年人間一場心知肚明見色起意的游戲罷了。

方硯看見兩人面前的宣紙,走過來欣賞。

邊欣賞邊發自內心地贊嘆,“舒小姐的字裏行間,真是越來越有舒和光大師的風範了。”

舒蘊倒是一點也不謙虛,“謝謝誇獎。”

随後打趣,“只是不知道外公在天上會不會被我氣到。”

“還差六個字。”

身後響起霍景司提醒的聲音。

方硯後知後覺察覺到什麽,又借口出了房間。

霍景司開始着手磨墨,舒蘊拾起毛筆,正要蘸上濃墨。

一道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舒蘊害怕有什麽急事,趕忙放下毛筆拿起手機來。

“首席”二字出現在屏幕上,舒蘊接起來,走到窗前接聽。

一番交談短暫。

“我有事得趕緊回酒店一趟,”

舒蘊轉身走到霍景司跟前,語氣無辜,“霍先生,後面的字今天可能寫不了了哦。”

見狀,霍景司輕挑了下眉,“哦”了一聲。

尾音刻意拉長,男人桃花眼裏逐漸醞起一團笑意,含着幾分揶揄,“真是不巧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哪有故意。”舒蘊反駁他。

“是突然說要換酒店,”舒蘊低聲嘀咕,“也不知道抽的什麽風。”

聞言,男人狹長的眸閃過一絲興味。

“換酒店?”

“嗯,換到對面。”

直接高了好幾個檔次,不是花自己的錢,舒蘊自然樂意。

語氣含着雀躍,“所以我要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聽說可以泡溫泉呢。”

“嗯,那走吧。”霍景司輕挑了下眉,眼神透着股意味深長,“送你回去。”

對于霍景司的順風車,不坐白不坐。

舒蘊拿起包包,盈盈立在他身前,笑得明豔招搖,“那麻煩霍總咯。”

“不麻煩,畢竟,”

略一停頓,迎着舒蘊疑惑的眼神,霍景司緩緩揭開謎底,“馬上就要第三面了。”

“?”

舒蘊察覺着霍景司的神情,總覺得他是在為着她剛才的話刺撓她。

因此并沒有往深處想,扁扁嘴,徑自出了房門。

正好迎面碰上外間的方硯。

舒蘊對上他好奇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老師,舞團裏有急事,字畫先放在您這裏吧,有空的時候我再來拿。”

方硯待她從來都很随和,點點頭很幹脆地同意了。

霍景司緊跟着出來,遞給方硯一根煙,随後又咬進嘴裏一支,懶懶地叼了半晌。

才眯着眸子将煙點燃,火光映亮他的側臉。

舒蘊站在門口等待,餘光不經意間往那邊送。

他和方硯似乎很是熟絡,而且比她更甚。

與在她面前不同,和好友在一起時的霍景司。

舒蘊能感覺出一點兒家世優越,從小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獨有的那股痞勁兒。

男人處在一起,好像共同吸根煙就算是達成了某種交易。

煙霧缭繞間,舒蘊聽見霍景司和方硯道,“剛才那副字還沒寫完,先幫我裱起來,改天來拿。”

後面還說了些什麽,她有點兒沒聽清。

只是男人視線突然往這邊瞟了一眼,舒蘊不妨,隔着幢幢燈霧,與他對視上。

只見霍景司唇角忽然輕勾了下。

舒蘊品着他那抹笑,總覺得像是得逞了什麽的樣子。

她站在這兒,像是特意等着他一般,舒蘊頓了下,挪動腳步往外走去。

霍景司注意到,将剩下的半截煙扔進了幾步外的垃圾桶裏,長腿随後跟上舒蘊。

似有若無的煙草味在空氣中擴散,傳到舒蘊鼻尖,混合着他身上薰衣草和朗姆酒的味道,辛香與酒香交融,碰撞,她倏然回想起男人剛才,骨節分明的長指支着煙往唇邊送。

不同于少年人滿滿的痞氣,霍景司的舉手投足之間,帶着致命的優雅和矜貴。

于散漫不羁之間,令人着迷。

霍景司的手搭在車沿上,護着舒蘊進了後座,在他轉身之前,她下意識抓住男人的衣擺,擡起眸子問他。

“字還沒寫完,怎麽就讓方老師裱起來了?”

霍景司沒回答,只是看着她用着商量的語氣,“之後有機會再給我補全?”

舒蘊避開他的視線,敷衍地“嗯”了聲,“再說吧。”

霍景司目光落在她面上,意味不明地凝視了片刻。

才擡起腳步從另一側上了車。

“你剛才怎麽把剩下的煙扔了?”

舒蘊實在覺得好奇,問出來。

“難道你喜歡我吸煙?”

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趣,霍景司忽地笑出聲,側眸問她。

這個問題過于暧昧了,好像他是她的誰一樣。

舒蘊抿抿唇,到底是沒答話。

眼看着車子向熟悉的方向駛去,舒蘊開口,“霍先生,一會兒到了酒店,您可以在樓下等我會兒嗎,外套我上樓拿給您。”

霍景司長指托着下巴,這次舒蘊又看見他食指上的那枚戒指。

應是由墨色的玉質精心沉煉而成,鑲嵌在男人優雅如玉的指骨上,宛若一尊精致的雕塑。

是身份的象征。

“我倒是不缺那一件外套,還是阿蘊,”霍景司胸腔裏漫起幾分笑意,眼尾挑起來看她,“就這麽想和我撇清幹系?”

傍晚的暮色昏沉,有幾分融進他的眉眼,連同他的話語,直直撞入舒蘊心口。

阿蘊。

他喚她阿蘊。

“你怎麽知道...”舒蘊下意識問出來。

剛才方硯也只是叫了她的姓。

“你的名字?”

霍景司沒答,語氣幾分漫不經心,“但凡用點兒心。”

剩下的路程,舒蘊沒再說外套的事,也沒追問名字的事。

半路無話。

到了酒店門口,舒蘊和霍景司打了招呼就要下車,手腕忽然被男人拽住。

沒有防範,猝不及防間舒蘊的身子往後倒去,肩膀倏而被他的手掌撐住,一縷溫熱透過布料傳入肌膚。

帶起從外到脊骨的一片酥麻,他的薄唇就要擦上她的耳際。

随後舒蘊便聽見男人懶懶散散的聲音,“不是要還外套麽?”

“…”

舒蘊突然覺得霍景司的心思,她實在是摸不透,慢吞吞地“哦”了聲。

“那我現在上樓給你拿,那霍先生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不急,”

說完,霍景司也跟着舒蘊下了車,“先上樓。”

“嗯?”

舒蘊一時沒搞懂他突如其來的話裏的意思。

“不是要換酒店,行李應該不少。”

舒蘊穿着高跟鞋,走得很慢,霍景司特意放緩了腳步,睨她一眼,“還是你能拿得了?”

“…”

舒蘊啞口半晌,才憋出一句,“霍先生想的真是周到。”

剛才舒蘊收到懷錦信息,說她們已經搬過去了。

依舊是她和懷錦住在一處,酒店檔次提高了,房間內布置陳設的水平更是提高了一大截。

舒蘊沒有拒絕。

到了房間門口,霍景司極為紳士地等在了外面。

舒蘊進了房間,快速收拾好行李。

她本來想直接把那件外套給霍景司,思來想去,又覺得好像不太禮貌。

後來只能塞進了行李箱裏。

既然他沒那麽需要,那她好像也沒什麽可着急的。

司機在前方提着兩個行李箱。

舒蘊和霍景司走在後面,她略有些無語,“原來霍先生習慣這樣幫人?”

霍景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然怎麽和你并肩走在一起。”男人低而磁性的聲調裏好像帶了點蠱惑,在酒店昏黃的長廊裏更顯惑人。

“…霍先生,你對誰都是如此嗎?”

要不是舒蘊了解七年前的他,恐怕她真的會對他敬而遠之。

可是現在的舒蘊好像忘了。

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這個問題,”霍景司凝眉。

而後停下腳步,對着她抛出個問句,“阿蘊就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她簡直說不過他。

到了酒店門口,舒蘊擔心霍景司送自己進去被舞團的其他人看見,便沒再往裏走。

舒蘊轉過身,“霍先生,改日我請您吃飯,順便還您外套。”

“再見。”她沖他擺手,似有趕人的意味。

話畢,舒蘊正準備接過司機手裏的行李。

冷不丁聽見霍景司忽然冒出一句,“再不了見。”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