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賈晟在四天後也就是周六的一大早見到了褚雪，那天早晨他總覺得睡不安生，不到八點就起床了，下樓後見到了早就坐在自個兒家中吃早餐的褚雪。

他在市區和郊區分別有住處，周末多半回郊區別墅，上回也跟褚雪說過地方沒變，褚雪回來就住他那兒，尤其是別墅裏常年有管家，什麽時候來都能進門。

哪知褚雪就這麽不聲不響地來了，還帶着行李。

褚雪臉色不好，一看就是睡眠不足，這也難怪，一大早到，他必定是昨夜出發，一晚上不能好好休息，臉色必然好不到哪裏去。

“吃完早餐睡一下吧，醒來再說？”賈晟提議說。

褚雪搖頭，他白天本來就睡不着，在周一得知了三年前那件事後，這一整周他的睡眠又回到了從前那種情況，再加上他是來辦事的，事情都沒開始辦哪裏肯躺下：“我的戶籍地在這裏，護照過期了，我要先去辦護照，你幫我看看能不能辦個加急，我要去倫敦。”

對此賈晟毫不意外，在酆硯的事上，褚雪從來就是這副樣子，或者說，這才像是褚雪的作風，還記得當初他追人那會兒，酆硯在哪兒他就往哪兒跑，後來他們在一起了，雲蟬在國外的演出褚雪哪一場沒買票帶人去看過？現在想都不必想，知道了三年前發生的那件事，褚雪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在國內待得住？恐怕連上班都上不安穩，酆硯的事在他這裏一直就是最重要的，這一點原來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加急可以，包括簽證，這兩天把能出的材料都出來，周一我幫你送進去。”賈晟說着也在餐桌上坐了下來，管家給他送上另一份早點。

褚雪“嗯”了一聲，他不需要跟賈晟客氣，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回來了，根本沒容得他猶豫。

這幾天他照常跟酆硯通視頻，酆硯那邊一切如常，褚雪自是不會告訴他已經知道了三年前那件事，他自己也盡量做到不被酆硯看出異常來，幸而不是面對面，只是隔着屏幕，好歹替他遮掩去不少，事實上褚雪一點也不平靜，越是面對酆硯那張好像什麽都發生過的臉，他越是覺得心中有一陣又一陣的愛意翻湧而過，這件事上他原本不夠自信，是和酆硯重新在一起後才有了自信，但直到得知了三年前的那件事以後，他忽然就再也沒有了懷疑，心裏從來就沒有那麽安定過，與此同時，他對酆硯的感情又一次爆發出來，就如初見時那樣如火如荼。他再也無心工作，好像變回了從前的那個纨绔少年，成天什麽都不幹，只想着要跟酆硯談戀愛。

他這幾天睡不好，可精神頭卻很足，這三天他馬不停蹄的，把能做的工作全都趕了出來，有些部分由不得他，他也都列表交代給了李柯，他要再去追酆硯一次，這一次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再像前一次那樣患得患失。

“酆硯從那時候起就很少上臺了，你別擔太多的心。”賈晟卻以為褚雪是因為擔心的緣故才要跑這一趟。

褚雪也沒解釋，只是又問了賈晟一遍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也是後來知道的，去醫院看酆硯，他的精神挺不錯，叫我別擔心，說他不會放棄尋找的，我可是看在他那樣的份上才原諒了他，對了，你有沒有看那出劇的視頻？”

褚雪搖頭：“沒來得及，反正都在了，什麽時候都能看。”他本來是想下下來存在電腦裏的，但找不到好版本，沒有好版本的情況下，他暫時也就沒看。

“也是，不過網上的都不是舞臺錄制版，據說《豐雪》是雲蟬唯一一部官方沒放出視頻來的劇目，有人出高價收，但網上只有粉絲錄的那種視頻，我是看過，有點遺憾沒能去現場看。”說到《豐雪》，其實他是收到酆硯給的入場券的，但他跟酆硯不對盤，加上晚上剛好有個生意要談，就錯過了這樣重要的一場劇，要怪也怪酆硯給票的時候什麽都沒提，盡管“豐雪”兩個字透露了不少信息，但那會兒他仍對酆硯耿耿于懷，因而最終還是錯過了。

Advertisement

“你錯過了也就錯過了，可惜我完全錯過了。”就算有官方錄制的視頻，不是現場看就還是錯過了，褚雪有點不敢想若是他與酆硯一直不曾重逢，那麽他恐怕只會在很多年以後才知道有《豐雪》的存在。

“哎。”賈晟也很清楚舞臺劇的性質，這件事的分量的确重，可又能如何呢？人生注定就要錯過許多事，“一出劇而已，哪有人重要，你該知足了。”想不出安慰褚雪的話，賈晟索性也不安慰了，而是相當直白地說。

-----------------------------------------------------------------------------------------------------------------------

褚雪回來的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雖然不是真的回來，只是為了辦事，但在簽證出來之前他都會住在賈晟這裏，所以聚會不可避免，當晚成俊、王銘、阮盛林、秦陸等就都聚首在一間酒吧裏。

“你們可千萬別跟酆硯說漏嘴了，主要是群裏，阿雪是要給酆硯一個驚喜的。”賈晟在通知他們的時候就叮囑過，如今見了面又是一番叮囑，活脫脫一個褚雪代言人的姿态。

“知道了，甲老媽子。”成俊帶頭吐槽賈晟。

賈晟覺得成俊沒比他好多少，只說：“那件事被阿雪知道了，你說呢？”

成俊一愣，立刻收了臉上取笑的表情，皺眉問：“那阿雪他還好吧？”說着他往舞臺那邊看了一眼，看不出褚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會兒褚雪正在打架子鼓，一本正經的模樣還真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未必沒事，但只要見到人，就必定會沒事。”賈晟說着，想起幾個小時前褚雪忙着找能和酆硯視頻的場地，當時他們剛取了表格，褚雪就說起了視頻的事，辦護照的地點在市中心，褚雪覺得不能随便找個地方接視頻，不然背景很可能要暴露他的位置，于是兩人費時費力地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比較沒什麽特色的小飯店，那個飯店很空，他還幫着褚雪确認了視頻中的背景不會穿幫，才總算歇下來等酆硯的視頻到來。

“夠嗆！”賈晟說，尤其後頭他還強迫被視頻秀了一臉的恩愛，總的來說，他覺得褚雪沒什麽大事，就算知道了三年前那件事，也只是促進了他們感情上更進一步而已，不需要他們旁觀者自尋煩惱。

“也是，那就盡快把簽證弄下來，把人送去倫敦，這才是最讓人省心的。”成俊說。

舞臺那頭褚雪單人架子鼓表演完畢，掌聲響起，他站起來朝臺下鞠了個躬，賈晟這邊視頻錄制完畢，就給一個人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