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解毒

對于石崇白,按道理上來說溫挽該喊他一聲老師,但因為她拜連世在前,已經有一個師傅了,石崇白即便想收她也收不了。但溫挽于用毒上又極有天分,比他那幾個徒弟都厲害,放着這麽個天才不教,他着實難受。所以即便沒有師徒名分,他也按頭認了。

好在溫挽雖然口頭上不喊他師傅,該有的禮數卻一點也不少,待他如親師傅一般。

丹碧這種三流毒藥,石崇白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徒弟應付得了,但聽那俊俏後生說人昏迷不醒,他就來了興致,他才不承認自己稍稍有那麽一點點擔心呢。

“外頭那兩個,進來吧,人醒了。”石崇拜拉開門,對元晦和楊慎說。

楊慎抱手,恭敬問道:“敢問神醫,溫姑娘的毒解了嗎?”

石崇白點頭。

楊慎喜極,俯身拜了拜說:“多謝神醫。”

拜完,他轉身便走了。

石崇白微微瞪大了眼睛,這等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此生還是第一次見。倒是元晦,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提腳進了屋。

“哎,我說你這小子,人家還知道謝謝我,你怎麽半個謝字也沒有。”石崇白對他不滿極了,長的醜還沒禮貌,也不知道小徒弟的眼光是怎麽回事。

元晦聞言,腳步都沒停一下,“挽挽是我妻,您是她的恩師,也就是我的家人,自家人談謝字不是太生份了麽。”早在溫挽提出要給他治臉的時候,就跟他講了自己與藥王石崇白的淵源。

這話說的在理,聽完還叫人怪舒坦。

元晦蹲到床邊,視線與溫挽齊平,柔聲道:“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這會兒半眯着眼,氣若游絲地說:“都好了,讓你擔心了。”這幾日元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也沒心思收拾自己,整個人胡子拉碴的,憔悴了很多。

元晦搖搖頭,“你好了就好,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整兩只燒雞,再來半斤梨花白,”石崇白站在後頭,接話道。

“我這就派人去明月樓給石老買。”元晦說,說完他繼續溫聲問溫挽,“蒸魚想吃嗎?我給蒸兩條蒼魚嘗嘗看?”

“蒼魚!你府裏居然有蒼魚,我不吃燒雞了,我也要吃蒼魚。”石崇白吵嚷道。

“白老舟車勞頓,不如先下去休息。”溫挽轉頭,對上石崇白,緩聲說。

石崇白:“……”

元晦也跟着附和道:“是本王考慮不周。”

這倆口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黑。

“白老先休息,蒼魚和燒雞我會讓下人送進房間去。”元晦起身,轉向石崇白,恭敬說道。

石崇白摸了摸雪白的胡子,矜持地點點頭,心中卻在想:“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下人帶着石崇白走後,元晦與溫挽相視一笑。

“想起來走走嗎?”元晦柔聲問她。

溫挽:“……”

難道,他看出來我是裝的嗎?

元晦看她驚疑不定的神情,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其實第二天在給她輸送的內力的時候,他就發現溫挽體內的霸道沖撞的兩股力溫和了許多。再後面,發作時還會特意避開緊要位置,于是心中便有些懷疑。

後來抓到她偷偷睜眼,就更加确定了。只是看她玩的那麽開心,加上自己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所以就陪着她演了這場戲。

“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元晦找補了一句。

兩人均一臉尴尬地看着對方。

最後,溫挽默默轉了個身,背對着他,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元晦笑了。

****************

顧是非一行人在接到聖旨後的第二天就出發了,直接略過甘州,浩浩蕩蕩去了盛澤。

原本按盛澤主簿盧泛舟的說法,盛澤縣城應該處于荒廢狀态,災民全部被集中看押在天境山腳下,郁長冬帶軍隊過來就是為了解救災民。

不想來到盛澤城門口,卻見城門大開,城內外行人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一派安居樂業的熱鬧景象。

顧是非與郁長冬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魏老也是聽過盛澤水患一事,他來主要代替工部的位置,查看沅江堤壩修造有沒有偷工減料。如今看城中樣子,有沒有水患還兩說呢。

“先去縣衙。”顧是非說,“主簿盧泛舟任上的縣令姓方名勝,水患後多方奔走,後死于積勞成疾,在民間聲望極高。我們去縣衙看看,方勝之後任官的是誰?”

郁長冬沉吟片刻,他比顧是非年長,考慮問題更長遠,“若水患一事屬實,那麽他們未必不會在縣衙動手腳,這樣,咱們兵分兩路,我去縣衙探探情況,你跟魏老去江邊探查下決堤一事是否屬實。”

“郁侍郎說的在理。”魏老說。

“大人思慮周全,下官自嘆不如。”顧是非拱手。

郁長冬不耐聽這些虛話,拍拍他的肩膀走了,給他留了二十來人應急。

盛澤縣依山傍水,山便是天境山水便是沅江。原本沅江自西北向東南流正好,但到了這裏生生被天境山截斷,朝南邊拐了個大彎,盛澤縣城便躲在這個大彎裏。

近年來,随着沅江河床不斷擡高,治河的人卻只知道擡高堤壩,不懂清理河泥,如今河床都快有城牆一半高了。

所以,溫挽才會說沅江決堤,盛澤縣城跟池塘蓄水差不多,災情只重不輕。

顧是非攙着魏老走在江堤上,沅江水咆哮着奔流而去,江面寬到一眼望不見邊,叫人心生敬畏。

“人吶,可以不敬畏鬼神,但一定要敬畏天地。你瞧眼前的滾滾江水,人力跟它比起來算什麽?”魏老感嘆道。

“您說的是,”顧是非恭敬回道。

魏老曾主持修築過望州的束水大壩,望州在大梁邊境,與烏伽接壤,兩國靠一條無定河區分國界。早些年無定河水流湍急,一到豐水季就頻頻決堤,兩岸百姓困苦不已。

後魏老在無定河上游主持修建了河水分流的束水大壩,使河水流經望州的時候水流變得平穩,成了滋養兩岸的母親河,至今魏老在大梁和烏伽民間都還有很高的威望。

魏老沿着江堤慢慢走着,江上風大,顧是非脫下自己的外裳披在魏老身上,說:“風寒,魏老注意身體。”

“你這孩子倒是心細,”魏老誇了一句,“依你看,這江堤牢不牢靠?”

顧是非點點頭,他從剛才就一直在找所謂的決堤處,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江堤牢固規整,一點破潰的痕跡都沒有,難道決堤是假?

魏老笑着搖搖頭,嘆道:“你呀,虧的不是工部的人,半點天分也沒有。”他指了指右後方,“你看那邊,堤壩下方。”

顧是非順着魏老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是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只是草長的貌似不太好,有些東倒西歪的。

“看出什麽來了沒?”魏老問。

顧是非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又搖了搖頭。

魏老無奈地敲了下他的腦袋,緊緊肩上的外裳說:“那片草是後來移栽過來的,根還沒紮穩,所以葉子都蔫的很。如果我沒猜錯,那邊就應該是決堤口了。走,過去看看!”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段堤壩該是月前決堤的那段,為了應付他們這夥人臨時新修的,堤壩下的土地應該也是被沖得不成樣子,後又從別處植了些草草樹樹的來遮掩痕跡,心思不可謂不缜密。若換個經驗淺些的,興許也就被糊弄過去了。

顧是非精神一震,趕緊跟上。

魏老走過去,蹲在堤壩邊,随手摸了塊石頭,沿着堤岸敲敲打打。良久,他指着一根條石說:“來,幫我把它敲下來,我看看裏頭。”

顧是非招來兩個随侍,三兩下就敲了下來,敲下來後他們就傻眼了,裏頭居然填的是碎石雜草……

顧是非望着奔騰咆哮的江水身體一陣發寒,這紙糊一樣的長堤究竟能擋住什麽!

“唉!”魏老一屁股坐在江堤上,随手從條石縫隙間捏起一塊豆腐一樣的糯米灰漿,舉到眼前,他渾濁的眼睛逐漸爆出冰一樣的冷冽寒氣,眼前的糯米灰漿用的居然不是糯米,甚至連粳米都不是,而是發黃發臭的陳米。

河堤一般用條石砌築而成,條石與條石之間用白灰、黃土和糯米漿進行粘結。上好的糯米灰漿幹透後比石頭還硬,敲不碎燒不壞,是築堤必備的材料。

糯米栽植不易,尋常富戶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糯米,修築河堤如果用陳米充數,那得有多少賺頭。這幫人,居然連臨時做假都不舍得花錢。

魏老拽着顧是非的手踉跄起身,一字一頓說道:“一定要把這幫蛀蟲拿下,老夫要拿他們祭江!”

顧是非低頭,對上魏老微微濕潤的眼睛,堅定地說:“晚輩萬死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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