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鬼城
對于被容王不小心戳穿裝病一事,溫挽就算心再大,也不好意再賴在人家床上不下來。偏偏容王不走,就這麽一直站在床邊看着她。
他存在感太強,溫挽捂着腦袋靜了一會兒,實在頂不下去,幹脆自暴自棄掀開被子,坐起來說:“你想怎麽樣嘛?”
元晦不說話,一雙帶鈎子的眼睛就這樣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眼神逐漸閃躲,這才開口說道:“以後不準拿身體說事。”
溫挽的臉一點點熱起來,小聲回他:“知道了。”
“嗯,”元晦點頭,伸手從旁邊取過大氅遞給她,溫聲問:“想起來走走嗎?”
溫挽揚起腦袋,看着他倏然笑了,就是不動。
元晦無奈地搖搖頭,彎腰把大氅披在她背上,将人撈起來放在床邊。
“溫府那邊我派人去打過招呼了,溫夫人說讓你養好身體再回去。想來大概是因為老師還在氣頭上,怕你回去挨罵。”元晦說。
“曉得了,”溫挽說。
她把腿搭在床沿上,腳尖松松踩在踏腳上,許是木頭的腳踏有些涼,她圓潤白嫩的腳趾俏生生縮成一團,元晦看見愣了一下,趕緊扭過頭去。
“咳……我讓人把白老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了,你暫且先住下……”說到一半,他覺着周身的光亮突然暗了些,一轉身下颌擦着溫挽的額發過去了。
溫挽仰起頭,兩只手扯着大氅的系帶,拉長聲音問元晦:“王爺,這個要怎麽系?”
元晦低頭迎上她的目光,他早就知道溫挽的眼睛很美,那裏頭藏着清晨林間的薄霧與暖陽,沉靜而明亮。對視半晌,他突然擡起左右捂住她的眼睛,将視線重重壓上那肖想已久的花瓣一樣嬌豔的唇角。
溫挽察覺到了那股有如實質的視線,笑意一點點蔓上嘴角。
元晦能感覺到掌心裏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胡亂撲打着,像蠱惑的作亂的手輕輕撩撥着自己。他最終還是沒有吻上去,用右手幫她系好帶子,悄悄退走了。
重見光明後,溫挽沒有馬上睜眼,而是就着仰頭的姿勢擡手撫上了嘴角,笑得悵然若失。
這次自曝,元晦為了不讓她直接跟楊家對上,動了很多他花費大力氣埋的暗樁,像姚汐身邊的呈珠和京兆尹的李滄聲,還有很多沒直接暴露的人,都為保她一人奔走。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當然以身相許也行,但對方好像不這樣想。
那天之後,她搬去了東院,白老的隔壁。
容王府不大,分中院和東西兩偏院,中院前廳待客、議事,前廳後面是一座名叫歸音的小院,院中正房便是元晦的主卧。王府西院住了下人及親衛,空房不少,東院現在是白老在住。
其實她身上的毒并沒有完全清幹淨,中毒這件事說來也是她倒黴,自小白老就會時不時讓她試着自己制毒解毒,小的時候不懂事,制好毒都是先給自己吃,解得了就解,解不了就讓白老幫忙。
長此以往,身體裏面就積了些毒素。這些毒平常倒是沒什麽,還能幫着她抵禦一些尋常毒藥。這回的丹碧不知怎的,跟身體裏原本的毒性相沖,這才莫名其妙提前發作且來勢洶洶,逼得她下大血本解毒,虧死了。
溫挽搬進去之後就很少露面了,天天在屋子裏研究治療元晦臉傷的藥。之前她在大理寺監牢裏诓了元晦不少藥,就是打算用在這裏。而且趁白老在,有不懂的地方她正好找得到人問。
淩霜則又被派出去了,說是去接顧是非的妹妹進京。元晦擔心楊家人拿顧央央威脅顧是非,決定還是将人接到跟前親自照看比較好。顧父顧母去世的早,顧家只剩顧是非和顧央央兩兄妹相依為命,要是顧央央被人拿捏住,顧是非真能幹出當場倒戈的事。
元晦這兩天仍舊在家閉門思過,白天閑來無事就坐在書房練字,不過大多數時候他提起筆蘸飽了墨卻久久落不下去,直到斬了卷。
他知道那人就住在東院,卻一次也沒去看過她,她也再沒來找過自己。
閉門思過第十天的時候,溫挽站在書房外喊他,只喊了一聲,便見元晦隔着窗戶探身出來瞧她。
溫挽歪着頭看他,覺得他這樣可愛極了。
“何事?”他板着臉問。
溫挽一言不發走過去,直接捧住他的臉細細端詳。
元晦臉上縱橫交錯着十餘條刀口,刀刀皮肉外翻,露出鮮紅的嫩肉,且因為刀口喂了毒的緣故,傷口一直結不了疤,偶爾甚至還會腐爛,不僅恐怖而且惡心,他自己都不會盯着它細看。
“別躲,”溫挽輕聲說, “這是我初步研制出來的解藥,裏頭摻了藍腹沼蛛的毒液,毒性霸道,須得控制用量,以後上藥都得找我,你自己不能上。”
沒錯,溫大小姐是故意的,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它。
說完,她用指腹沾起一點藥膏,輕柔的在元晦臉上塗抹着。
元晦無奈地閉上眼,任她施為。
時值春末,日光盛大泛濫,元晦閉着眼睛,仍舊覺得它刺眼極了。
抹好藥,溫挽将藥膏收入懷中,拉開一點點距離,問他:“有什麽感覺?”
“有點涼。”
沒塗之前,元晦右臉受傷處總是火辣辣的,雖不很疼,但終究不舒服。塗上這個藥以後,傷口涼涼的,舒坦多了。
“嗯,那就是有用了。”溫挽笑笑,“以後每天早中晚各塗一次,連塗五天就好了。”
其實三天就夠,但五天嘛也行的。
“好。”
“對了,盛澤那邊情況怎麽樣?”她最後一次聽見盛澤的情況還是魏老遇襲。
提到盛澤,元晦眼神瞬間鋒利,“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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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日,郁長冬帶人直接去了盛澤縣衙,接待他的是一個留着兩撇小胡須的賊眉鼠眼的自稱盛澤縣令的人,名叫胡文彰。此人見人先笑,有問必答,十分配合。
按照胡文彰的說法,盛澤上個月确實不幸遭了水患,不過情況不很嚴重,只是小小的決開了一個口子,很快就堵上了。
“那胡大人的意思是百姓以訛傳訛?”郁長冬問,他此時站在縣衙後堂的院子裏,盯着牆腳一塊發黃的污漬滿臉陰沉。
胡文彰不動神色挪過去,擋住他的視線,笑着說:“應該是了,如大人親眼所見,縣城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郁長冬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胡文彰嘿嘿一笑,說:“大人真會說笑,難不成一城的百姓都是假的不成?”
“胡大人倒是提醒我了,”郁長冬長袖一甩,轉身便朝縣衙外走去,“本官出去轉轉,大人不必跟了。”
“是是,”胡文彰連連答是,語氣誠惶誠恐,面上卻陰郁駭人。待郁長冬走遠後,他招手喊來身邊的侍從,低聲說:“讓外邊的人都機靈些。”
“是!”
郁長冬走出縣衙,長街兩側都是擺攤叫賣的人,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肉餡大包子的,還有賣菜賣字畫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他在胭脂水粉攤子旁邊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抱臂站着,站了得有半柱香的時間。
暗中盯梢的侍從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位京裏來的大官想做什麽。
郁長冬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轉身走了,挑了遠一點的那個字畫攤子,又站着看了半天。
“大人,咱這是?”李滄聲問,他現在是錦衣衛指揮佥事。自上次在大理寺把柴稷殺人一事抖摟出來後,他就改頭換面被悄悄提拔成了錦衣衛指揮佥事,為避風頭,這次幹脆跟了顧是非出來。
郁長冬眼睛盯着字畫攤前的一個讀書人說:“這個人在攤前來來回回走了不下五遍,”說完,他指着不遠處的攤子,“那邊買珠花的,一樁買賣也沒成。”
李滄聲壓低聲音:“您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假的?”
郁長冬四下望了一眼,臉色陰沉,說:“九成是,先找個客棧歇腳,等顧大人回來我跟他商量下。”
“客棧定好了,不遠,大人随我來。”剛進城沒多久,李滄聲就讓人把城中最好的客棧給包了,“把大人安頓好我就去城外迎一下顧大人。”
“嗯。”
李滄聲帶了十幾個人把客棧檢查一番,又派人把客棧上上下下團團圍住,這才帶了人出城。
他們這一行人走到哪裏都被人盯着,這點李滄聲是知道的。
盛澤水患這麽大的事,他臨行前已經從顧大人那邊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實地來到這本該千瘡百孔的縣城,卻見它好端端在那杵着,真是細思恐極。李滄聲站在城外,回頭看巍峨城門上的“盛澤縣”三個字,簡直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走走!”他搓搓手臂,招呼衆人道。
那江堤離縣城并不遠,李滄聲帶人走了沒多遠就見顧是非攙着魏老匆忙往這邊跑,身後是與蒙面人纏鬥的錦衣衛。
他趕緊帶人迎上去,将魏老和顧大人護在中間。
“爾等竟敢襲擊朝廷命官,就不怕誅九族嗎?”李滄聲手提大刀,揚聲問道。
蒙面人不應,領頭的招呼一聲,又全都不怕死地沖了上來。
李滄聲手腕一轉,提着大刀杠上了領頭那個。他也是流民軍裏出來的人,身手都是戰場上實打實磨練出來的,刀法大開大合,一刀下去把那個領頭的虎口都震裂了。
這幫蒙面人看起來像是殺手,各個身手不凡且一下手全部都是死手,錦衣衛諸人雖然也不弱,但招架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不一會兒,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李滄聲一腳踹開撲上的蒙面人,左右看看,高聲道:“撤!”
話落,他左右手各提起顧是非和魏老,匆忙朝遠處跑去。
顧是非自己四肢不勤,早就跑得快斷氣了。魏老更是,他年紀大,多走幾步都喘,這陣臉都白了。
李滄聲跑的艱難,蒙面人卻在後頭窮追不舍。
終于,縣城就在跟前,多跑兩步就能進去。可人都跑到城門下了,城門卻轟然一聲關上了。
李滄聲目眦盡裂,狠狠錘了下大門,大罵一聲:“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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