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反擊開始
“二公子,屬下已查明,柘州城中,許家宿敵不少,但勢力最大的就是秦府。據說兩家當年為了争奪山上那座莊園的土地歸屬而發生了械鬥。最終許家成功,建起了現在的莊園。”
“兩年前,兩家再次因為土地兼并一事發生沖突,許姿就是那個時候力挽狂瀾,拿到了許家私兵的指揮權。自從許家與何家聯姻之後,秦家就算徹底落敗了。”
“秦府?”裴雲潇眉頭輕挑:“跟京城林國公夫人秦氏是什麽關系?”
“正是國公夫人的娘家,秦家家主的長子在洛州任刺史,亦是權掌一方的重臣。”
裴雲潇倏地一笑:“原來是老熟人,巧合到家了!難怪我出京時祖父特意叫我去和林國公世子吃了一頓飯,林國公和祖父可是有多年交情啊!”
“看樣子,祖父此次為了圍剿何家的勢力真花費了不少心思。錦和,拿我的令牌去見秦家主,告訴他,就說是祖父許諾的,只要不動鹽、鐵,柘州可以由他說了算。”裴雲潇果斷道。
“是。”
三日後的傍晚,許姿又一次召裴雲潇到屋中陪她用飯。
不知怎地,許姿似乎心情不好,飯桌上不停地喝着酒。
“我給了義郎這麽長時間,難道義郎還沒想好嗎?”許姿坐在桌邊,臉蛋微紅,用一根筷子輕輕戳着裴雲潇的臉頰,戳出一個又一個小窩。
“許小姐,我家中還有病弱老母,難以割舍。我與兄長只是出門行商,還要……早日歸家。”裴雲潇低着頭,一臉惶恐。
“這有什麽。”許姿放下筷子:“把令堂接來,與令兄在柘州做生意,還有我許府罩着,不是更好?”
裴雲潇微閉了閉眼。
如果她真是賈義,面對這樣一個姿容絕色,又如此慷慨大方的富婆姐姐,說不定立馬拜倒在許姿的石榴裙下。
怎奈何,她性別女,愛好男。
“許小姐,我……”裴雲潇還想繼續說着托詞,卻被許姿忽然站起來的動作吓得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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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就向後躲去,畢竟許家人又瘋又會武功,她怕許姿突然發起瘋來小命不保。
許姿彎下腰,逼近幾步,一雙美眸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你覺得,我漂亮嗎?”
裴雲潇不自覺吞了吞口水:“許小姐容貌傾城,國色天香……”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許姿癟起朱唇,玉手提起裴雲潇的前襟,将她從椅子上拽起來,傾身貼了上去。
“我……”裴雲潇欲哭無淚,她沒法解釋啊!
“我知道了!”許姿一把抱住裴雲潇的腰身,将頭埋在裴雲潇的胸前:“義郎定是嫌我不如你貌美,又比你年紀大,配不上你。”
“別、別……”裴雲潇兩手抵住許姿的頭,不讓她碰到自己的胸部。
可許姿習武之人,力道極大,一下就撥開了裴雲潇的手,将頭倚過去,還磨蹭了幾下。
“義郎果然與那些臭男人不一樣,他們都又臭又硬,而你又香又軟……”
“! 迸嵩其旌蟊炒芷鹨簧砝浜梗慌亂地掰着許姿的雙肩:“許小姐,你醉了,你……”
“我沒醉。義郎,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給你……”說着,許姿踮起腳尖,紅唇朝裴雲潇的面頰襲來。
“哐當”一聲,緊閉的房門被從外面撞開,一個丫環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
許姿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沉下來,她一把放開裴雲潇,身形一動。下一秒,衣袖飛揚,一個重重的耳光落下,丫環應聲倒地。
“不知死活的賤.人!誰準你進來的!”
丫環嘴角瞬間浮腫起一個巴掌印,吓得魂飛魄散不敢動彈。
許姿愈發氣極,抽出随身的鞭子就要抽過去。
裴雲潇好不容易逃脫許姿的桎梏,見狀立時瞪大眼睛,顧不得別的,上前攔道:“許小姐,且慢!”
許姿帶着怒色的雙眼掃過來,裴雲潇眼神一躲,阻攔的動作卻沒有變:“小姐的身邊人一向規矩有禮,不如先問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再處罰不遲。”
許姿定定地盯着她,盯到裴雲潇心裏發毛,終于轉向那丫環:“既然義郎替你求情,你就說吧。”
丫環趕緊爬起來跪好,忍着哭腔道:“京中傳回消息,家主突發暴病,密令二公子入京。”
許姿眼神一凜:“家主派的人呢?”
“已…已被扣下了,未曾見過二公子。”
許姿握鞭的手漸漸捏緊,指節點點泛白,足以證明她此刻心中掀起的驚濤巨浪。
終于,她平複了心中的情緒,周身的氣場恢複冷冽。
“你做的很好,等我拿到大權,不會虧待于你的。”說罷,許姿臉上露出萬般狠意,手中的鞭子猛然揚起,像一條蜿蜒的巨蛇,抽向地上的丫環。
鞭子破空發出巨響,那丫環身子應聲歪倒于地,一道自頭頂到下颌的血痕将她的臉分作兩半,她雙目圓睜,再無一絲動靜。
裴雲潇被這場景震得後退幾步,用手扶着門框才勉強站穩。
許姿卻好整以暇地緩緩收起長鞭,走到她面前:“義郎,這只是第一次。你要記住,我的男人,眼裏只能有我一人。”
“不然的話,下一次,就不是一條命了”
說完,許姿跨門而去。
裴雲潇攀着門框,一點點挪到丫環的跟前蹲下,顫抖着伸出食指,去嘆她的鼻息。
——死不瞑目
一瞬間,裴雲潇癱軟在地,眼淚“嘩”地流了滿面。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還是以這種慘絕的方式。
她怎麽忘了,許姿是多麽狠毒的人!在她眼裏,除了她自己,別人的命皆是草芥!
許姿、許牧……如他們這般的所有人,都從沒把人當人看!
“二弟!”唐桁奔進屋中,就看到裴雲潇滿臉淚水的跪在一具屍體的面前。
他心中一駭,急忙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墜地身軀,口中關切地詢問:“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
裴雲潇強壓着渾身的恐懼,但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哽咽着道:“許姿、許姿殺了她,就為了我,我說了一句話……”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我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我要她盡快說給許姿聽,才能把許姿引離柘州,到京城去……”
“二弟!二弟!”唐桁輕輕搖晃着裴雲潇的肩膀:“你在說什麽?她是許姿的仆從,殺她的人是許姿,怎麽能是你的錯?”
“你寫信給京城,讓他們扣住許家主,用這個把許姿引走,方便我們在柘州行事,你何錯之有?你只要記住,許家罪大惡極,告破私鹽大案,完成你的宏願,才是對江南枉死、流離的百姓最好的慰藉!”
唐桁的安撫漸漸起了作用,裴雲潇在他的幫助下緩緩站起身,慢慢恢複平靜。
“大哥,許姿走了?”
“是,馬不停蹄地出城了。她想要許家的權力想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唐桁道。
裴雲潇揚起一絲決然:“那就讓她有去無回吧。”
“許榮那裏怎麽樣了?”
最近這幾天,裴雲潇在許府中運籌帷幄,錦年、錦和與唐桁都在外活動。尤其是唐桁,裴雲潇要他在許榮常出沒的地方頻頻露臉,憑借着財大氣粗,揮金如土吸引許榮的注意。
剛娶了何氏女,又吞下了六州縣的鹽市,許榮正是走路帶風的時候。此時他更希望招納更多的盟友與他一起扳倒許牧。
“他已經派人試探過我了,明天中午,他邀我到酒樓一敘,二弟就可以出現了。”唐桁說道。
他們費盡心思的引走許姿,為的就是這個。
“那就好。”裴雲潇放了心:“大哥,你比我懂機關,這幾天我找了府中幾個地方,唯一沒找過的就是許姿這間卧房。我覺得,東西應該就在她房間裏。”
“行,你坐着休息,我來找。”唐桁讓她在桌邊坐下,自己則仔細地觀察起許姿房中的陳設。
卧房中的家具很簡單,俱是一眼可觀全貌。唐桁思索了半晌,将目光鎖定在了門口牆壁上的一幅字畫上。
他上前撥開字畫,雪白的牆壁上乍看沒有玄機,可仔細一看,卻又幾道細小不易察覺的縫隙,連成了一個方格的形狀。
在方格的一角,有一個凹進去的方塊兒。唐桁輕輕一按,方塊兒靈活地彈出,方形的牆板緩緩打開,露出牆中的暗格。
唐桁将暗格中的東西拿出來,與許牧書匣裏的東西幾乎一致。不過沒有“鐵”字木牌,只有兩塊兒“鹽”字木牌。
這也印證了裴雲潇的推測。
“現在,就差許榮手裏的六個州縣地标了。”
第二天中午,酒樓。
“賈兄,快請快請!”許榮站在房間門口,一見唐桁上樓,立刻出迎。
唐桁沒說話,身子一側,舉止極盡恭敬之能事,露出身後穿金戴銀,背着雙臂,一臉傲慢的裴雲潇。
“賈兄,這位是?”
“許兄,這就是我曾對你提過的那位京城來的張公子,他的父親是京中張家鹽號的掌家人。張公子此次從京城來,便是有意探查江南鹽事,也想在這裏……分一杯羹。”唐桁道。
“昨日張兄來找我,我便對他說起了許兄與我提過之事,他便說要來與許兄一見。還望許兄不要以為冒昧才是。”
許榮看向裴雲潇,看着年紀不大,卻趾高氣昂,可以想見在京城該當是有些臉面和産業的。
許榮并非官身,整個許家也從不以與商人結交為恥,他覺得那些自诩高貴的世族都是有病,居然跟錢過不去。
于是,許榮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怎麽會,原來是張兄,有禮了。在下在柘州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尤其對江南的鹽市更是了如指掌,張兄算是找對人了。”
裴雲潇目光倨傲地看向許榮,嘴唇輕啓,吐出幾個字:“我知道你,鴻胪寺丞許大人,便是令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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