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調兵遣将
“三伯父!三伯父!你救救小侄,救救小侄!”裴悸終于知道怕了,爬上前,拼命的拽着族長的衣袖。
裴氏族長閉了閉眼,無話可說。
裴悸犯得不是一般的忌諱。私鹽姑且不論,敢巴結何氏,還試圖攀上皇子,那就是背叛裴氏宗族之罪,誰也洗不白。
更何況,如果裴悸繼續活着,一旦籠絡住其他裴氏心思活泛的支系,後果将不堪設想。
裴氏族長顫巍巍站起身來,看向裴雲潇:“小七啊,這麽多年,越來越像你祖父了。”
“多謝三太叔公誇獎。”
“來人,召集全族,開祠堂!”
裴雲潇看向臉色全然頹廢灰敗的裴悸,心中暗嘆一聲:“生父病亡,守孝三年。嬌嬌姑母年紀尚小,三年後,小七一定求祖父,為嬌嬌姑母親尋一門好親事。”
別去趟京城的渾水了……榮華富貴迷人眼,個中苦楚誰人知?
宗族長老和幾個大家主很快便到了,裴悸府上的長子裴羨也匆匆趕來。
裴悸一家輩分雖高,但年紀不大,裴雲潇小時候來時,裴羨也曾帶着她玩耍過,兩人雖差着輩分,卻頗有些少時情意。
裴雲潇看到裴羨,心裏多少有些不忍。裴羨今年已有十八歲,才學不俗,已是解士身份,眼看就能入仕了……
“慕遠……叔叔。”裴雲潇叫了裴羨的字,又覺不妥,改了口。
“小七。”裴羨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只是拍了拍裴雲潇的肩膀:“別擔心我,做你該做的事。”
裴雲潇最後回頭瞧了一眼祠堂裏坐滿的宗族長老,轉身離去。
“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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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門,唐桁就在外頭等着她。他們三人連夜趕來,并不能在此處久留。
“兄長。”裴雲潇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翻身上馬:“我是不是太狠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此事本就是他有錯在先。”
裴雲潇毫不意外唐桁會說這種話,這就是唐桁的性格,不像她,總是容易心軟。
“潇弟,你要做的事,注定與裴氏宗族背道而馳。如果你不能堅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唐桁坐在馬上,轉過頭深深地看着她。
裴雲潇心中逐漸堅硬起來,眼神變得更加清明。她迎上唐桁的目光,輕輕一笑:“我不會收手,也永不後退!”
唐桁意料之中地贊許:“這才是裴雲潇。”
裴雲潇擡頭望望天色,甩去心頭最後一絲郁悶,揚起馬鞭:“走吧,今晚天黑之前,還要趕到錫州大營呢。”
錫州大營距離柘州有行軍一天一夜的距離,是朝廷派駐地方的衛軍之一,本意是拱衛江山穩定。
錫州營有兩萬兵馬,均是上過戰場的精兵強将,這也是裴雲潇選擇由錫州兵馬來圍剿鹽幫的原因。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其實在柘州附近,也有一支兵馬,甚至将領還是裴氏的擁趸。出京前,裴瑫曾提過使用這支兵馬,但卻被裴雲潇拒絕了。
她對裴瑫的說辭是,此次出京查察巨案,不僅是裴家指使,更受皇帝命令。如果選用柘州的兵馬,皇帝定會不喜。
裴瑫心機深沉,老謀深算,一聽這話,便同意了裴雲潇借調錫州營的建議。畢竟錫州營的将軍杜紹,乃是皇帝信用之人。
但裴雲潇想得卻是,杜紹乃寒門出身,積功才做到幾天這個位置。當年他曾跟随劉缶在邊關征戰,對黃、劉二位大人極為仰慕。
這樣的人,是她和唐桁天生的盟友。所以無論如何,這個剿匪的功勞,也必須交到杜紹手上。
直到黃昏時分,日暮西沉,裴雲潇、唐桁和錦年三人才來的錫州營大營之外。
兩個守門的軍士見到三人,執起□□以作防備,口中喝問:“來者何人?”
三人齊齊下馬,裴雲潇上前,掏出密旨與紫葉金符:“京城裴雲潇,有要事求見杜将軍!”
軍士得見五爪金龍,就知事關重大,喚來另一人換防後,朝營中跑去報信。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見錫州将軍杜紹穿着甲胄跑來,一見裴雲潇手中的密旨,便解劍下跪。
“臣杜紹……”
裴雲潇上前制止:“杜将軍請起。此事機密,請入內密談。”
“哦,好,請幾位随我入營!”杜紹趕忙站起,将三人引向營房。
進得屋內,裴雲潇命錦年守在門口,這才展開密旨,交給杜紹。
“杜将軍,事關重大,還請立刻選派人手,向柘州等地進發。”
杜紹面帶猶疑:“裴七公子,這十三州縣的鹽幫位置是從何而來?”
“我有我的渠道,情報絕對真實,請杜将軍放心。”裴雲潇回道。
“可柘州也有兵馬,為何不調?”杜紹反問。
“柘州城已被許家掌控,我如何确定,柘州兵馬不被收買,暗中洩露消息?”
“柘州營将軍曾是當朝裴太傅的門生,裴七公子應該用着更順手才對。”杜紹不愧是武人,說的直白的不得了。
裴雲潇嗤笑一聲:“門生又如何?金錢利益面前,人都能變成鬼,還有什麽不可能?”
杜紹的神色還是有所懷疑,遲遲不肯決定。
“杜将軍是在擔心,裴公子未曾調用柘州兵馬,反而舍近求遠,是設了一個圈套陷害将軍嗎?”唐桁在一旁突然開口。
杜紹一愣,轉頭看過去。
“是否在将軍眼裏,聖旨不重要,紫葉金符不重要,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也不重要。但我二人區區十幾歲少年,長途跋涉,求将軍為民做主,是否別有用心,反而更重要?”
杜紹看向唐桁,一眼之下,便覺此少年性格沉郁深邃,竟不能看透,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難道,這又是哪個世族的公子?
“你是誰?”杜紹問道。
“在下青山縣,唐桁。”
青山縣?杜紹眉頭一皺,這個地名總覺得有些熟悉。
“唐桁、唐桁……”杜紹默念着這個名字,突然靈光一閃:“聞聽青山縣有一少年制造了一種‘龍骨水車’,得陛下嘉獎,要求在江南凡有坡地之田的地方都要盡快推行,那個造車之人,可是你?”
唐桁欣然承認。這都是潇弟上書請功的功勞,不然他的名字頂多就是在州府有些聲譽罷了。
“真的是你!”杜紹驚訝地站起身:“果然是才為世出,一解旱天灌溉之難題。寒門子弟,該當如是啊。”
“杜将軍軍功卓著,也是桁心中之榜樣。”唐桁也起身行禮,臉上露出敬慕之意。
杜紹打量着裴雲潇和唐桁二人,見兩人神色間尤為親近,好奇問道:“卻是不知,裴七公子與唐公子是如何相識的?”
“裴公子五年前救過我的性命,之後我便與他結為了異姓兄弟。此次建造水車,也是他全力支持。”
“結為兄弟?”杜紹終于恍然大悟:“我怎麽忘了,五年前此事在江南傳的沸沸揚揚,原來正是裴公子!”
“我還聽說,裴公子游歷江南,回京後還寫下了江南三賦,在東林酒樓得黃晗大人與劉缶大人交口稱贊。沒想到原來這位少年英才就站在我面前,真是失敬失敬!”
裴雲潇明顯的感覺到了杜紹态度的變化,暗道在杜紹心裏,果然一百個裴家的七公子,也不如一個寒門結義兄弟,被黃晗劉缶稱贊過的身份好使!
她笑了笑,又拿出紫葉金符:“杜将軍沙場宿将,心存疑慮本是應當。但這紫葉金符乃禦用之物,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拿這個诓騙将軍。”
“江南鹽幫猖獗,霸占鹽市,不顧百姓生計,擡價謀取暴利。一些官員為利益所驅,甘當鹽幫的□□,與此等蛀蟲為伍,致使百姓步步維艱,性命難保。如此動搖國本,觸目驚心的行徑,在下不能忍受,想必杜将軍這樣為國為民的忠臣良将更不能忍受!
如今正是他們掉以輕心的時候,杜将軍善用兵法,應該知道攻其不備,出奇制勝的道理吧?”
杜紹良久的沉默,臉上幾經變幻,終于感慨一聲:“我大歷能有如二位這樣的少年人,不容易啊。”
“二位稍等,本将即刻點兵。”
“謝将軍!”
寂靜深夜,只有晚風吹起路邊雜草,沙沙作響。
此次點兵,杜紹選出了精兵一萬執行任務。
裴雲潇同唐桁都是讀過兵法的,雖然以往只是紙上談兵,并無實際經驗,但也與杜紹互相商讨了用兵的策略。
杜紹自前日一番談話之後,對二人格外贊賞,因此幾次商談之中都有意無意的提點教導。
不過作為世家出身的裴雲潇,看兵法只是一種調劑。因為豪門世族對軍事一向不怎麽上心,大歷戰事不多,他們更是瞧不起這些出身不高的大老粗。
但唐桁則不同,男主光環罩頂,天賦加成,幾番談話之後杜紹對唐桁可謂驚喜萬分,直言自己抓住了一個天生的将才。
裴雲潇則在一旁默默恰檸檬,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作者的設定,原書中男主就是文武雙全之人,她不酸,一點兒也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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