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拜入師門
鄭伯焉點頭:“不錯, 實踐才能出真知嘛。”
他指着唐桁,朝宋珏道:“承玉啊,今年書院打算開設一門農學課程, 我看就讓他來做課程的助教, 也為書院的學生們做個榜樣。”
“這……”宋珏有些猶豫。
別說書院裏那些世家子弟了,便是有的寒門學子,都覺得種地務農是有辱斯文的事情, 鄭伯焉的這種想法,未必能行得通啊。
“慕聲兄, 這個課程是不是有點兒……”宋珏猶豫道:“而今科考選仕并不涉農事, 何況學業繁複,這些學生恐怕不情願學這些。”
鄭伯焉卻很堅持:“管子雲, 粟者, 王之本事也, 人主之大物。有人之塗, 治國之道也。”
“科舉入仕, 便要為官一方。不通農事, 何以代君巡牧,勸課農桑?更別提興修水利, 豐實倉廪了。便是功利些說,官員考核還要看政績呢, 學了這些,對晉升也是有幫助的。”
這話說得不能說不對, 但宋珏擔心的還是學子們的關系。
把唐桁定為助教,很容易引發其他學子的逆反。若唐桁不能與同窗處好關系,就算有裴雲潇保駕護航,對他的将來也沒有益處。
宋珏将自己的擔憂告訴了鄭伯焉。
沒想到鄭伯焉一拍大腿, 道:“這有何難?承玉你将他也收作親傳弟子,其他人便是不滿,也要敬他三分。至于其他的,我倒覺得他有能力處理好人際關系。”
宋珏一臉黑線:“慕聲兄,我本來就有意收他為弟子,如今叫你這麽一說,倒成了你的功勞了。”
裴雲潇臉上一喜,雀躍地看向唐桁。
唐桁反應極快,連忙跪下行拜師之力:“學生見過老師。”
頓了頓,又朝鄭伯焉一拜:“也要謝鄭院首促成。”
“你們啊!”宋珏無奈地指了指三人:“好了,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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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逸飛拜師,我給的是一塊兒昆山暖玉。你們既是結義兄弟,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剛好那昆山暖玉就是一對兒,等明日我就派人給你送去。”
“學生謝過老師!”唐桁冷靜下來,這才想起拜師匆忙,自己也未曾将拜師禮帶來,也只得承諾明日再送到宋家去。
“你還未曾取過表字吧?”宋珏問道。
“是,請老師賜字。”
“嗯……”宋珏打量着他,想了想道:“大道至簡,莫不如就叫子寬吧。人生在世,世事多艱,遇事将心放寬,看開一些,沒準兒又是另一番天地。”
宋珏不知道唐桁詳細的身世,但竟從他面相、言行觀察,該是過得不順意的。雖說唐桁對裴雲潇極有兄弟回護情意,對師長又十分敬重,但還是洩露出他心底的幾分戾氣。
裴雲潇暗暗驚訝,宋珏不愧是名儒,一眼就将唐桁看得大差不差。唐家人已罪有應得,如今唐桁需要的确實是心寬。
唐桁沉默半晌,終究露出了受教的表情:“子寬,謝老師教誨!”
“哎呀!”裴雲潇突地一撫掌,臉上露出幾分頑皮:“這下可如何是好?兄長是我的結義兄長,可若從師門論,兄長還應該叫我師兄,這不亂了套了嗎?”
宋珏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結義是結義,師門是師門,不能混為一談。”
“老師說得有理!”裴雲潇狡黠一笑:“不如兄長管我叫師兄,我管兄長還叫兄長,咱倆各論各的,如何?”
“……”唐桁帶着幾分無奈,幾分縱容,終是道:“是,就聽逸飛師兄的!”
“兄長客氣!”
待傍晚韓少祯回來時,就見桌上棋盤淩亂,裴雲潇和唐桁兩個人坐在桌案兩邊,面對面的,什麽也不幹,就是你叫我一句,我叫你一句的。
“師兄。”
“兄長。”
“師兄!”
“兄長!”
“師兄!!”
“兄長!!”
……
“哎哎哎!這幹嘛呢這是!”韓少祯手臂一橫,擋在兩人眼前:“叫什麽呢叫急眼了還?又是師兄,又是兄長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今日老師收下了兄長為弟子,五哥你說,兄長可不得叫我師兄嗎?”裴雲潇得意洋洋。
“是要叫沒錯,但你倆結義在先,都叫了這麽多年了,而且唐兄本來就比你年長啊。”韓少祯道。
“唐兄,你呢,就這麽由着他胡鬧?小七可是撒氣潑來就不饒人的,我這麽多年可是深受其害啊……”韓少祯裝委屈。
“無妨,她覺得有意思就好,高興最重要。”
唐桁自己心思沉郁慣了,也知道裴雲潇平日裏也極為壓抑,難得她如此開心,自然是由着她。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要在裴雲潇的身上尋找二人幼時那無憂無慮的影子,亦或是尋找那些他不能擁有的情緒。
“快快,兄長你剛剛又輸了我十個子,還欠我十聲師兄呢!”裴雲潇懶得再搭理韓少祯。
唐桁繼續抱拳:“逸飛師兄……”
韓少祯無語扶額。好家夥,輸了十個子!若說唐桁不是放水,誰信?
“幼稚鬼!”韓少祯抖了抖袖子,拿了本書,無聊地靠在榻上讀起來。
裴雲潇笑得臉都有點兒疼了,眼角都泌出了些淚水。
她也覺得自己中二的不得了,可是她就是一聽這個稱呼就覺得好笑,沒有原因。
在與唐桁、韓少祯三人中,她的年紀是最小的。難得遠離京城紛擾,重回學校,她怎麽也得給自己找點樂趣。
沒過幾日,書院便正式開課了。
當鄭伯焉宣布今年要新開農學課程,還介紹了農學先生仲慜,并說由唐桁任助教時,很多學子都很是不滿。
只不過鄭院首在江東極有名望,學生們不敢在他表現出來,但這份不滿全都在第一堂農學課上被宣洩了出來。
仲慜先生長得有些奇怪,左半邊臉似乎受過火燒,嗓音沙啞,氣場陰郁而深沉。無論堂上學生們如何睡的睡,不聽的不聽,他還是自顧自地講着,一點兒不被影響。
在座的明明都是飽讀了多年詩書的學生,偏偏這堂課卻講起了幾歲小兒都知道的五谷四時等農業基本知識。唐桁非常敬業的記錄好課堂的筆記,以便有人需要複習。
聽了大概半個時辰,梁澤終于聽不下去了:“我們到書院來,學得是經世濟民的為官之道,卻要聽這些無聊無用的東西,是何道理?”
梁澤一說,課堂裏打瞌睡的學子們也都清醒了,直勾勾盯着仲慜先生要如何作答。
然而仲慜先生像沒聽到一樣,只是停頓了一刻,随即便又接着往下講。
梁澤自認為代表了衆多學子的心聲,愈發變本加厲:“師者,傳道,受業,解惑。如今學生提出困惑,先生難道不該解答嗎?”
仲慜随便地擡了擡眼皮,壓根沒給梁澤一個眼神,淡淡回道:“不聽,你可以出去。”
梁澤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卻見仲慜毫無怒氣,神色極為認真:“我在這裏就是為了上課,你們在這裏就是為了聽課。你們聽不聽,與我上不上無關。你們不願完成自己的事,就不要耽誤我完成我的事。”
學生們多少有些瑟縮,沒想到仲慜動辄就要人出去,感覺很不好惹。
這話聽在梁澤耳裏,就頗有些挑釁意味。于是他竟真的拿起自己桌上的筆墨等物品,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
仲憃依舊毫無反應地講着。
有些人一見這種情景,也大着膽子站了起來,蹑手蹑腳地出去。
仲憃還是一如既往。
到最後,整個屋子就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就問你有沒有被這章的兩只xxj尬到腳趾摳出一棟別墅?
為了寫出這種尴尬感,我現在已經住四合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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